第八章 横祸
一路之上,白术已将萨满教九龙调口诀都传给陈八斗,但都是些唱词,陈八斗不会心法,所以并无法力,那萨满战舞现在恐怕也只能用来表演。
白术又无狐狸上身,自是不敌,宇文善一介书生又年老体衰。
陈八斗着急了,他多希望有人能来救他,多希望唐莹能再次出现在眼前。
没有人出现,没有人来搭救他,陈八斗内心绝望了,他准备要拼命,他要用生命来守护这只小猫。
但是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人给他机会选择。
一柄长枪抵住了宇文善的胸口,那长枪的主人低喝道:“拿来,我只说一次。”
陈八斗没有迟疑,他知道那枪的主人也不会容他迟疑,伸手把小猫轻轻抱起递给那人。
骑兵退去,马队继续向西。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陈八斗定在原地浑身颤抖,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平日里没有勤加修行,总想着靠着别人保护自己,而自己是这样的无用。
此时的屈辱刻进了他的骨髓,陈八斗握紧了拳头,他要变强。
宇文善见陈八斗一动不动,看着车队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怀歉意。
“八斗,对不起,我......”
陈八斗并没有哭,而淡淡说道“爷爷,这不怪你,是我太弱了。”
白术藏在斗笠下的眸子亮了亮。
“八斗,跟着他们,我晚上把小猫给你偷回来。”
陈八斗感激不已:“你总护着我,我以后也定要护着你。”忽而陈八斗想起一事,眼神亮了起来,上次狐狸现身结了金刚印,那他自然会法诀,顿时又重燃了希望。
天色渐晚,红日缓缓没入草原一侧。那队人马选了处开阔地安营扎寨,支起了一支支帐篷。
陈八斗等人远远看着帐篷,决定下半夜动手,便先躺下养精蓄锐。
宇文善地上翻了个身,看到白术正躺在地上闭目休息,陈八斗却直挺挺的跪在他身旁。
宇文善呼的坐起:“八斗,你守灵呢?”
陈八斗也不回头,答道:“我有事求平阳君。”
宇文善想了想,也站起身,来到白术身边,两人就这样愣愣的盯着躺在地上的白术。
后半夜,陈八斗还跪在那里发起呆,躺在地上的白术突然呵呵笑出声。
“八斗,你这是为何?”白术睁开绿油油的眸子。
陈八斗一喜,道:“您来了,快帮我......”
白术打断道:“此事不急,稍后我们一起去,给他点时间。”
陈八斗没太听出白术话里有话,但平阳君此刻现身,算是吃下了定心丸。
突然又想起白天的事,面露严肃之色,对白术说道:“平阳君,可否收我为徒传我法诀?”
白术笑道:“传你法诀可以,收徒就算了,我修炼千年便访名山倒是习得几门心法,你想学哪一派的?”
“我能都学么?”陈八斗面露贪婪。
白术咧嘴呵呵笑道:“这心法口诀你以为是吃饭,菜越多越好么?我也是借鉴人族心法提升自身修为而已,你若都学了,走火入魔还是小事,大抵是要经脉寸断而亡。”
陈八斗一撇嘴。
“那就学最厉害的。”
白术点头:“也好,那我就传你一套心法口诀,但是可不要对外人说是我教你的。”说着附过身来在陈八斗耳边低语。
整整过了两个时辰,陈八斗才终于将口诀背熟,抬眼看去天边竟隐隐露出鱼肚白。
陈八斗慌忙道:“糟了,忘了正事。”
白术倒是平静的很,又准备躺回去。
“你去吧,我该走了。”
陈八斗大惊:“你不帮我救小黑脸了?”
白术眼睛转了转,露出狡黠笑容:“我已经施过法了,你只管去就行。”
陈八斗不疑有他,叫起熟睡的宇文善向那人马驻扎地走去。
白术见二人走远,躺在地上看着天边亮起的的启明星淡淡道:“你们难道真以为那阎王要娶一个区区道门弟子?”
他重新闭上眼,不再言语。
陈八斗和宇文善走到营地附近只见营地杂乱不堪,好像被洗劫过一样,很多帐篷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那小猫此时正坐在营地中的一棵大树下舔着爪子,篝火中还有火焰,而营地中却不见人影,远处几十匹马摇晃着脑袋,前腿不安的刨着地面,惊惧的看着营地中央。
陈八斗只当是白术施展过法术,助他夺回了小黑脸,走上前开心的抱起小猫,咦了一声。
这小猫一夜不见,竟大了一圈,也重了不少,肚子鼓鼓胀胀看样子吃的颇多,当下也没多想,将小猫装进口袋,开心的奔了回去。
见白术已沉沉睡去,陈八斗终于安心也躺下休息。
天光大亮,晴空白云,天气极好,几人起身准备继续出发。
经过那营地,发现营地已空无一物,想来大抵是被难民们分了赃。又走了三日,临近傍晚,远远看见一座城池。
宇文善喜道:“这是进入赞布尔前最后一座大城了。”
这城池也是无人把守,但城内却鼎沸喧嚣,沿街店铺接来送往好不热闹。
宇文善惊叹道:“这城往日人烟稀少,如今卫国难民向赞布尔迁徙,在此休整竟有了此等景象。”
几人边走边瞧,这城里当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陈八斗看着街边的店铺吃食,肚子咕咕叫起,可自己身无分文,只能默默咽口水。
宇文善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只顾着小黑脸了?”说着从衣服中拿出一个精美钱袋,打开给陈八斗和白术看,其中满是散碎银两。
陈八斗反应过来一定是老乞丐顺手牵羊。
二人大喜,拉着宇文善就进了街边一座最大的酒楼。
陈八斗三人上了二楼,点了一桌子吃食,一边吃一边靠在窗边向下看去。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城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陈八斗何曾见过此等景象,央求宇文善在这城中多住几日,三人连日赶路风餐露宿,是该好好休整下,宇文善便点头答应。
三人正吃得开心,楼下传来喧哗之声,三人向楼下看去。
只见街道之上一群人向这边走来,十几名身穿铁甲的武士提着刀,正在驱赶街上百姓。
三人向那武士身后看去,是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身边围着许多家奴,这群人身后还跟着三人。
最左边的是个大和尚,这和尚极胖皮肤白的异常,脖子上戴着一串硕大的念珠,白白的肚皮露在外边,身上布满纹身,竟是各种鲜花,两个贼溜溜的眼珠向街边扫来扫去,一看便知是个淫僧。
中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道士,这道士长得倒是普通,一身灰袍背着一把木剑手提浮尘,奇怪的是肩膀上蹲着一只灰色猴子,甚是活跃手舞足蹈吱吱乱叫。
右边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留着一小坨山羊胡,肤色黝黑皱纹颇多,好似村里务农老伯,一身黑衣背着手好似散步跟着一众人前行。
宇文善盯着那三人道:“这三人我有所耳闻,是卫国皇庭的八大护法,其中三位,那和尚法号景润极为好色,是出名的花和尚,那道士只知道姓梅,精通黄老之术沉迷于炼制丹药,至于那黑衣老人,不是霹雳手黄太明,就是出马仙赵政。”
陈八斗对出马仙极其感兴趣,因为与萨满教有许多相似之处,便多看了几眼。
那几人正从楼下过经过,其中一名女孩抬头看来,正巧看见二楼窗户里探出的四个脑袋。
这四位正是陈八斗、白术、宇文善和小黑脸。
女孩指着小黑脸狐疑道:“那不是曼姐的小猫么?”
那几名青年一起向楼上看来。
一同行少年附和道:“确实是,那日程曼还抱着和我们炫耀。第二日程家的车队就消失了,这些人肯定有问题。”
陈八斗一惊,心道不好,这几日自己虽苦练心法,但时日尚短,还没有摸着门道,眼见那一众人径直进了酒楼便奔着二楼来了,顿心下慌张,漫头冷汗。
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天籁般传来。
“八斗,你这胆量也太小了。”
陈八斗惊喜转头,白术斗笠下的眸子泛着淡淡绿光,正含笑的瞅着自己,陈八斗心有疑问但来不及开口,那几人已经走了上来,提刀的官兵这时也将酒楼围住。
二楼空间颇大,食客见状顷刻间便逃的干干净净,一群人将陈八斗一行堵在窗边。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走上前来,怒道:“这猫程曼爱不释手,怎会在你们这里?你们对程家做了什么?”
还不等陈八斗宇文善搭话,白术已冷笑道:“自然是全杀了。”
一旁的陈八斗和宇文善听到白术这样答话,心下骇然,其他在场之人也皆是一惊,怎么也料想不到会得到如此答案。
为首的女孩惊怒道:“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几个叫花子?不知天高地厚!”她瞪着白术,一偏头:“梅道人。”
闻言,那个灰袍道士走出人群,也不废话,瞥了陈八斗等人一眼,轻拍了一下肩上的灰毛猴子。
那猴子呲着牙,面露狰狞,从梅道人肩膀上瞬时冲出,向三人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