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笑，囚徒编号044。

    而囚徒……共有四十四位。

    莫笑用副本奖励换取这情报时，他笑了。

    “哈，所以我是最后一个出狱的？”

    他貌似已经养成了别人难以理解的笑点……虽然他自以为幽默。

    疯狂似乎已经驻扎在了他的思维里，他对现在的自己感到可笑又可悲。

    他的脑内有着没有停下来过的尖叫声，有时他甚至分不清这是他自己在笑，还是他听到有人在笑。

    而当这阵尖笑声停息，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自己都显得不适应的寂静时。

    他愣了一下，随即捧腹大笑。

    当他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的时候。

    “教授，医生？”

    他仿佛自言自语。

    却依旧没有反应，只余寂静。

    凭心而论。

    不谈实际交手，只论面板能力的话。

    他很清楚……

    他是囚徒之中的倒数第一。

    但在囚徒的能力都被封锁的现在，他反而是唯一一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上涨了的。

    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特殊能力。

    除了充斥着疯狂与呓语的思维，与一群杀人犯同居的大脑外，囚笼没给他更多的东西。

    甚至现在他都感觉好到不能再好了。

    他将手上的枪抬起随意扣下扳机，胡乱的肢体像是跳舞一般，丝毫不会在意舞步中发射的子弹命向何方。

    但兴奋过后，他愕然发现了这一点……他依然疯狂。

    他笑了，笑的比哭还难听。

    他知道，哪怕囚笼对他的所有影响都彻底消失不见，他也终究被其改变，他已经回不到原来的自己了。

    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反人类的犯罪者，一个回不到正常生活的疯子。

    “……计划，看来还是得继续。”

    他说，随即无视掉了刚才就出现在他眼前的一行系统小字。

    不同于其他的囚徒，由于知道自己能够自保，所以会将部分物品甚至是将所有物品给予钥匙。

    莫笑却都在自己身上。

    他的钥匙还太年幼，就算拿到物品也难以发挥作用，而如果绝对会保护在她周围的他都无法护住，那么这样的情况就算有了物品也无济于事。

    由于是这样极端的情况，才会诞生极端的将所有的战力都倾斜在他身上的做法。

    虽然哪怕是他，也不可能算到所有的事情。

    但他依旧有着在自己算不到的情况下，仍然做出最佳应对方式的信心。

    于是……

    他面对着眼前的高个子男孩，以及旁边旁观的叶微，肆意地笑着，扣下了扳机。

    死人意识到自己从未活过，活人则真正看穿了死人的面目。

    “……如果是我的话，这份计划将会稳定的多。”

    随着叶微难以接受的同时却又感觉到眼前的一幕曾经发生，甚至还涌现出了一股原本不该有的安心感的时候。

    脑内多出了一道声音。

    并不知晓是受尽折磨诞生的人格，还是真的存在于自己脑内的不知道第几者。

    声音的主人，叫莫里亚蒂。

    “放心，还没到高潮呢。”

    如果是别的囚徒，哪怕知道刺激才是最快的方式，也会出于失去能力的原因，更加偏向于谨慎的伪装与唤醒。

    可他不一样。

    对他来说。

    混乱与无序才是最好的舞台。

    危险是让人提起兴趣的好调料。

    他最擅长的，就是在恐慌中布局。

    而当他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真相之后。

    他更是想到了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

    这座城市在酝酿阴谋。

    别人都在试图阻止他的发酵。

    而他不一样。

    他想要催熟它。

    莫笑非常笃定，这个副本九成会出现其他的囚徒与钥匙。

    这么盛大的舞台，要是只有一个主演，岂不是很浪费。

    而他这个疯狂的计划，效率也会非常高。

    毕竟混乱可是能间接刺激其他的钥匙，如果每一个囚徒都选择稳定……即使他没有选择催熟，也不一定来得及在难度到达最高之前，让所有的囚徒都恢复力量。

    但……

    这和哥谭那次不同，这次莫笑知道自己哪怕不搞事，危险也遍布这个副本……他只是一次性全部点燃而已。

    在那之前……先来点饭前小菜，也不错。

    莫笑甩了甩手上紫色为主色调却搭以绿色纹理的枪。

    那是件装备。

    【物品名称：迷离的探戈】

    【物品类型：装备】

    【品质：绝佳（橙）】

    【介绍：一位绅士，应当优雅的命中。夜晚不应当只是单调度过，适当的制造点惊喜吧！】

    【装备效果：子弹拥有1/6的概率附带以下随机其中一种特效（晕昡/爆炸/中毒/冰冻/穿甲/烟雾），有极低的概率炸膛。】

    【备注：来舞一曲迷离的探戈吧。】

    虽然是绝佳品质的装备……

    但却有着非常看脸的随机性质。

    莫笑却非常喜欢。

    原因是……他喜欢“惊喜”。

    连续四颗子弹命中眼前的团团血肉，尽管喷溅出了红色的液体，甚至有一处染上了绿色的色彩，但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嗯……果然只有看起来是肉体吧。”

    立刻就判断出了，不是自我愈合或者快速生长，否则毒素的影响不会完全没有，只要是肉体，就一定会受毒素的影响，哪怕微乎其微。

    而如果能够免疫毒素的话，则是连绿色都不会显现出来。

    “来点爆炸如何？”

    莫笑一边抱着怀中的叶微快速奔跑，一边还回手射出六枚子弹。

    而似乎是运气极好，其中刚好就有一枚触发了爆炸的特效，还有一枚触发了穿甲的特效。

    爆炸产生的烟尘并不好闻，莫笑却像看到了无比有趣的东西，嘴角愈发张扬。

    爆炸似乎有一定效果，但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有一点破碎的血肉，看上去和刚才似乎一模一样。

    穿甲也没能造成伤害……毕竟原本这坨子血肉就没有护甲可言。

    或许应该来点更加热烈的东西……

    连续几十发后，手中的传来的热度却正合他意。

    迷离的探戈被丢进血肉里，立刻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而在爆炸之后被炸飞的手枪又让余波带回了太空，莫笑伸出的手刚好稳稳接住。

    “效果加了一点……还不够！还不够！”

    一本红边的古书被拿了出来，封皮的狰狞的眼瞳还在四处转动扫视周围。

    莫笑丝毫不在意，要是在空倒能和这有趣的小东西互瞪下。

    【将灵魂转化为爆炸物的法阵】

    他在书页用血写下了这行字。

    眼瞳死死盯住，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本书在发颤，反馈给他……是一股狂热的喜悦。

    【你可真是个疯子，连灵魂都在你的玩弄范围……这太棒了！去吧，用这本不应存在的造物破坏，去毁灭吧！】

    甚至不需要丝毫的话语，腥红的强光便已将咒书的狂热表达。

    用以转化的法阵被用指尖在手掌上划出，泛着血光成型。

    莫笑也想尖笑出来，怀中的叶微的目光却使他收敛。

    貌似对他来说，只有叶微是能让他露出温和目光的存在。

    钥匙的本质也是同囚徒一样：被卷入的无辜者。

    所以……

    我不容许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再重演一遍。

    这份守护的执念，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简直是趋近于病态的执着。

    而这份执着对所有的钥匙都具有。

    之前刻意跑的“人”少的地方，要是制造的太多，玩脱了可就不好了。

    而现在他则是调转了方向。

    “你干什么？”

    一个“行人”被抓住，脸的迷茫无比真实。

    毕竟连死人的认知都认为自己是活着的，那这也算不得假的。

    但别说是让他产生犹豫了，就连产生一点停顿都没有。

    其他囚徒想必也是一样的反应。

    他们……早就没有普通的资格了。

    叶微在几米外站着，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不忍。

    行人被高高抛起丢向了那团蠕动的血肉。

    尽管那团血肉，曾经也是一个高个子男孩。

    如果不明真相的人看来，简直就是想把无辜的路人残忍的抛向可怕的怪物一样。

    但……

    莫笑知道。

    尽管手上是普通的皮肤的触感。

    法阵的反馈却告诉他：

    可以转化。

    也就是说……

    那团子蠕动的血肉也好。

    眼前的看上去活生生的人也好。

    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

    其实……

    他也希望他的判断有时是错的。

    毕竟，假象总是更加好看。

    于是，伴随着再也无法抑制的大声的尖笑。

    轰轰烈烈的爆炸声泯灭了一切。

    他的笑脸，在叶微看来，却显得那么的悲哀。

    他……真的是在笑吗？

    仅凭感觉，叶微看着这个“陌生人”却产生了这样的判断。

    好像……她以前就有这样做过？

    “走吧，我们……回家。”

    莫笑低着头，伸出了手。

    叶微的眼中，这一幕与多出的记忆重合。

    零星的片段逐渐增加，她的手也非常自然地握住，就像这一动作已经做了很多次。

    她突然安心了。

    尽管她不知道这股安心从何而来……

    但……

    他不会害我。

    她这么觉得。

    “唔……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嗯。”

    “那我编……我想一下，从前有只恶龙……”

    正如故事中。

    骑士抱着公主。

    现在。

    尖笑的骑士牵着年幼的公主。

    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