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这些好处全是未知数，究竟多少能兑现，没人能说得准。

    “若泽，和我玩心眼，藏着话没说对吧？别胡扯了，要是看不到钱直接到手里，这事你才不会答应呢！”

    成连笑骂道。

    若泽哈哈大笑：“没错！去他妈的吧，我管他是锐步还是耐克阿迪，在我面前玩空口支票，做梦去吧！合同我看过了，确实挺坑。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瞒着，签字的人毕竟是你，决定权也在你手里。

    “时间地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中午我们与锐步重新谈判，争取更有利的条件。要是谈不拢，咱们直接订票返程，机票钱也得他们出。

    “能够谈妥的话，这两天就可以直接干正事。锐步肯定会有活动备案，只是安排备案的话，势必要浪费准备周期，他们心里也有条线。只要我们不越线，在范围内争取到最大利益，他们基本上都会同意。

    “要我说，万一延期拍摄的话，锐步要支付给你合作对象，那名女模特的钱要更加多。”

    还得是若泽啊！

    在买卖这块，若泽从来没有让成连失望过。

    难怪宁愿顶着恐高症，他也要跟到玛瑙斯市来。

    贼的很！

    夸赞过几句，成连便接着低头，对付那盘让他皱眉的牛肉芝士饺子，心中还在回味若泽与自己说的那番话，盘算着自己的分析。

    若泽奇怪地盯着他：“你都不好奇，一起拍摄的人是谁吗？”

    “不好奇，怎么了，她很厉害吗？”

    “那倒不至于，不过提前了解一下也不是坏事，合作起来也方便沟通。”若泽见成连兴致恹恹，发闷道：

    “卡罗琳娜·迪亚斯，你有时间搜搜看吧，别到时候见到人喊错名字。对方在模特圈子好歹有点名声，还是要稍微尊重下的，不然影响不好。

    “成连，也别怪我年纪大了啰嗦，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合作拍摄，有些细节要注意下的。模特很喜欢频繁更新帖子动态，你稍微绅士点，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她会主动帮你宣传下呢！”

    成连两手摊开，无奈呢喃：“这可是你说的，我怕我绅士起来，留下的就不止好印象了……”

    “你还想留点什么？”

    “我不好说。”

    “哈？”

    ……

    次日合同谈判及签订如期进行，锐步代表人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丝毫不感到意外。

    讨价还价，首先得讨到价格，才有还的余地。

    谈判地点，安排在了一间西班牙餐厅。

    浓郁海鲜咸香，搭配上红烩的酸爽，磨合出非同寻常的魔法火花。

    在华国，有一部分人喜欢在餐桌上谈事，双方协商妥当后，回到正式的办公间，再确定好合同事务。

    这一点就与国外的习惯略有不同，很多时候，餐厅就等于西方人的谈判桌，所有事情都会在此期间达成一致，完成一系列的流程安排。

    按照事先协商好的方式，成连在若泽还价之前，不卑不亢，以平等姿态合理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他与若泽进行过分析，知晓锐步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在双方心知肚明彼此需求的情况下，拐弯抹角没有太大意义。

    言之凿凿，条理分明。

    成连从容地表达出个人真实想法，并为锐步代表人分析了自己当前的优势，能给公司带来什么品牌效益。

    而在这些好处给到锐步之前，他也相应地，该得到一些合理的资源反馈。

    一个有想法，规划明确，同时心思缜密，充分展示野心，而不是贪心——这是锐步代表人对成连的内心判断。

    如果是一名贪得无厌的选手，他们往往只知道一味索取，却不明白如何触动品牌方的软肋，证明个人价值。

    如果是一名懦弱胆怯的选手，那就更没啥好谈了。

    这样的形象，本身就不算讨喜。

    哪怕选手是名伪装成恭敬谦虚的伪君子，对品牌而言，都是种莫大的舒适，这样的选手就算比赛水平较次，那也大概率是个不错的商业合作对象。

    成连在这数种形象间，很好地把握住了平衡点。

    既不会过分地贪婪，又不会唯唯诺诺，连自身权益都不敢争取。

    “基于以上，我认为贵公司允诺的条件，可能有些不太合理。所以，我与我的代表人若泽，希望借着这次机会，在与您共同享受美味佳肴的时间内，讨论出一个令双方都能满意的合同内容。”

    说罢。

    成连向餐桌另一头的人，致以个人招牌的阳光笑容。

    友好的亲和力之下，又包含了他对当前这份谈判的重视，以及不容让步。

    光是这份举止谈吐。

    锐步代表人就觉得，成连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更何况，他的分析与见解，几乎也完美契合了锐步公司的潜在想法。

    与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

    代表人如是想道，再次开口时，下意识地也带上了更多尊重，语气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善意。

    再然后，就没有成连的事了。

    作为一名选手，他已经在一百分的标准下，发挥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水准。

    在餐桌的八角笼赛场，成连成功给予了对手有效KO。

    而接下来的话头，若泽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为对手打了套先礼后兵的组合拳。

    从某种角度上讲，若泽就是成连的经纪人，尽管他从来不愿意和成连签订合作合同，让信任感成为二人间嫁接的桥梁。

    经纪人的态度，相对于选手而言，就要强硬许多。

    他们所要争取的，是旗下负责运动员的最大利益！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若泽与锐步代表人，各自秉持坚决态度，讨论着合同内的多项细节。

    只要是对成连有好处的，他自己也有油水可以捞取，若泽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地和对方说道。

    一番激烈言辞碰撞，直至收尾，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

    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如同数年未见的老朋友，亲切地将手握在一起。

    之前的所有争执，仿佛都没有存在过。

    “可以可以，就这么确定了。”

    与代表人同行的助手，用便携式打印机在二人交谈的时候，就在起草文书。

    当双方结束谈判，进入唠家常环节，这份合同差不多也已打印出来。

    效率很高，办事速度雷厉风行。

    首先排除对方是巴西人，因为巴西人都很墨迹，懒得要死。

    成连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那名助手，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也许他是个法国人？

    众所周知，法国人在谈判这方面，速度可以说是天下第一。

    尤其是战败投降的时候。

    “巴尔博萨先生，请你与成连先看一遍，没问题的话可以在下方签字。”

    巴尔博萨是若泽的姓氏。

    若泽接过文书，详细阅读确认无误，再递交给成连。

    看罢。

    他接过对面递来的钢笔，在合同的签字处，龙飞凤舞地留下自己的汉字大名。

    成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