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从未来开始

顽劣惹事

    凉州位于北唐帝国的北面,西面靠着葵阴山脉,东面靠着阳脊山脉,两座山脉连绵不绝,横贯东西,在背靠着山脉连绵不绝的平原之上,有着十三个隘口,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北唐讨伐草原部族的咽喉要道。

    凉州腹地,山河郡以北的宣镇里,一所草庐搭成的书院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书院内的学子,横四纵五,大家读书时,都有模有样的跟着学究,摇着头,晃着脑,念着书本中的内容:“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而最后那一排最边上的那个少年,摇头晃脑的频率却和绝大多数人不在一个节奏上,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裳,面容平平无奇,眼角中透露着狡黠,偶尔拿起书偷偷的瞄上一眼,紧接着装腔作势的晃上两下;他的书本之下,明显的藏着另外一本闲书,从偶尔露出的边角,可以看出是一个话本子;

    “先生,罗聚义又在看闲书。”坐在他前侧的一个小胖墩,和他年龄身高相仿,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过一身灰白相间的上等丝绸,显示了家中不一般的经济地位;

    “云生,起身,你把我今日所讲内容,背诵一遍。”云生是罗聚义的字,教书先生闻言道;

    教书先生名叫楚儒生,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早年考取秀才之后几次尝试均未能中举,为了明志,便立下誓言,不中举,不成家。早年还能凭借着满嘴的之乎者也和优秀的卖相,赢得一些美人的青睐,时不时的资助一些,供他生活之用,随着年纪的增加,美人陆续嫁人,他便只能开一间书院,教人读书,收点学资补贴家用。

    罗聚义无奈叹口气,站起来将今日所讲内容郎朗背诵:“其为人也孝弟悌,而好犯上者,鲜矣......”洋洋洒洒,半柱香的功夫,便背诵完毕。楚儒生眼角撇了一下罗聚义桌上那半遮半露的话本子,没有多说话,“坐下吧。”随后叹息一声。

    楚儒生知道,这孩子虽然天赋极好,但因其父亲获罪于朝廷,故而即便书读的再好,也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索性就由着他;

    “呀,老鼠,有老鼠。”罗聚义从裤兜里掏出一团灰色的布团,扔在脚下,朝着前方小胖墩的位置一踢,顺势大声叫道;

    那小胖墩似乎很怕老鼠,只见一团灰色飞奔而来,吓的一个机灵跳了起来,罗聚义趁势一脚踢到他的板凳上,小胖墩一个趔趄,脑袋磕在桌沿边上,昏了过去。

    “死人了,死人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整个学堂瞬间乱做一团。

    “子曰,要安静,遇事不要慌!”楚儒生看着瞬间乱起来的课堂,大声的吼着,只可惜儒雅惯了的秀才,自以为的鸿亮之音,落到一片喧哗之中,就变得微不足道;

    正当众人喧闹之时,罗聚义悄悄的绕过人群,走到学堂外的围栏里,偷偷的拔掉了几块篱笆,那里面,是楚先生为了补贴家用养的几只母鸡。

    小胖墩转醒过来,看着众人或吃惊,或好奇,或疑惑,或嬉笑,或感慨的神情,内心五味杂陈:一群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读书就是为了修身养性,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静气,一点小事就莽莽撞撞,成何体统。”楚先生一边训诫学生,一边扶起小胖墩,拾掇着落在地上的书本,显得慈爱有佳。这倒不是因为小胖墩学习有多好,或者长的有多帅,而是胖墩他爹花钱大方,每月按时都给楚先生奉上两钱银子,这才让他对胖墩刮目相看。

    他爹叫孔元勇,是山河郡的吏目,从九品,主管案牍文牒,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是一方官吏,迎来送往的总比寻常百姓家里富裕不少,胖墩是孔元勇的小儿子,名叫孔思良,深得其父亲喜爱;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鲁莽了,鲁莽了。”孔思良起身后,一边环顾四周找着罗聚义的身影,一边应付着先生;

    不远处,罗聚义朝他做着鬼脸,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容;孔思良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紧接着满怀期待的向他抛去媚眼;似乎明白胖墩的意思,罗聚义用眼神指了指学堂外的围栏,那里已经有几只鸡悠闲的跑了出去。

    “哎呦,先生,你养的鸡跑了!”小胖子拽着楚先生的衣服,大惊失色的指着围栏。

    “我的鸡,我的鸡!”楚先生一拍脑门,也顾不得小胖子,向着围栏不要命的跑去。

    “静气,静气,先生,你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呀!”小胖子此刻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了,楚先生忙着跑向围栏,无暇留意了。

    “屁的静气,指着母鸡下蛋补贴家用呢,口粮都跑没了,到时候指定饿的上不来气了!”楚先生头也不回的说着。

    罗聚义打了个手势,便向远处跑去,小胖子孔思良紧随其后,一班人有的帮着先生去捉鸡,有的一旁看热闹,还有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依旧摇头晃脑的读着书,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紧跟着小胖墩孔思良的身后,一同跑了出去;

    此时正值六月,酷暑炎炎,河边柳叶轻摆,四周蝉鸣如织,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旁,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脚步轻盈着走着;虽然天如锅盖,地如碳炉,可这溪水汇集之处,却格外的清凉,葵阴山脉高耸入云,山峰之巅常年积雪,这溪水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雪水融化汇入,故而即便在这三伏天中,依旧清凉透骨;

    “你也太狠了,云生,凳子磕的我腿疼,桌子磕的我头疼,为了逃这半天的课,我觉得亏大发了。”孔思良抱怨着。

    “要是亏了下次就不带你了,我若想跑,还是轻松写意的,反正先生又不管我,反倒是带着你们两个,跑起来费劲了。”罗聚义嘴里叼着一根草芯,嘴里反复的咀嚼着,据他的经验判断,这种草的芯,是最甜的;

    “下次叫宋大奎陪你演一出戏,不能每次都是我陪你演,每次都是我吃亏。”胖墩孔思良看向边上闷不出声,瘦瘦小小的宋大奎;宋大奎没有说话,朝着二人嘿嘿的笑了两声;

    “你瞧他那样,打他一顿都不一定憋一个屁出来。”罗聚义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宋大奎,“还是你底子扎实,形象,动作,声音都很到位。”说着,便挤出一脸虚伪的笑意。

    看着罗聚义挂在脸上虚伪的笑意,小胖墩赌气似得走在前面;没等胖墩高冷多久,一捧凉水便从他后脑直通后背,孔思良回过头,看着泡在水里,笑嘻嘻的朝他泼水的两人,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嬉戏起来。

    顺溪水而下,溪边不时的有浆洗衣服的农妇,看着一边打闹,一边游水的三人,时不时的投来惋惜,感叹的目光,心里不约而同的浮起一个念头:这要是我家孩子,非得抓回去好好抽上几板子;

    “哎,等会,等会,你们看,那是不是罗聚义他家隔壁那个叫小珊的丫头?”三人之中宋大奎目力最好,远远的看到在岸边洗衣服的年轻女子。他们口中的罗聚义家隔壁,是卖吃食的老王头家,老王头一直想要个儿子,他老婆却只生了个女儿,便难产而死。每当老王感叹此事,罗聚义都要和他顶上两句,生儿生女全在男人身上,怪不到女人,也就是老王头自己不争气,生不出儿子;虽然别人都对他这个观点嗤之以鼻,可他却对这个观点极为自信,即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说隔壁王小珊,鹅蛋脸,柳叶眉,唇红齿白,十一二岁年纪便已经出落的分外娇艳,若是在其他人家,凭着这份容貌,也是个鼻子翘到天上去的主,可惜生在了老王家,被家人认为是害死母亲的不祥之人,不受待见,自然性子也就变得逆来顺受。

    这便是便宜了罗聚义这个坏小子,因为离得近,所以时不时的总欺负人家:背后追上去揪辫子,转角处藏着跳出来一声大叫,趁人家洗澡的时候丢石子,诸如此类,从小到大没少干。他喜欢看小珊麻木哀伤的脸上突然浮现而出的惊讶,错愕与彷徨的表情,但是不喜欢随之而来的委屈和哭泣,所以一旦小珊眼眶一红,他便没了兴趣,索然无味的走了开来。

    此刻,无聊三人组看着远处辛苦劳作的女孩,不由得露出坏笑:索性无聊,不如吓她一下,就比比谁吓的最有创意。

    首先出场的是胖墩孔思良,只见他绕道对方侧后方,从水下跳起来,大吼一声;恐吓结果一般般,能明显观察到小珊浑身一颤,但紧接着就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继续干活;

    其次出场的是罗聚义,恐吓方式,趁着胖墩出手瞬间,小珊回头时,绕道她正面,身上挂满水草,缓慢的浮出水面,创造一种恐怖的氛围;

    恐吓结果:较好,小珊尖叫声中,惊恐着拿起木盆砸了过来,虽然没砸中,也很快的发现这场恶作剧,但她的反应明显比第一位出场的选手大很多;

    最后一位出场的是......算了,他没有出场,宋大奎在八丈远的地方一声惊叫,暴露了自己,罗聚义和孔思良将他的行为视为出局。

    “有,有一具尸体!”宋大奎的声音从远处惊恐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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