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雁先是被梓婉姑娘可能是穿越者的猜测震惊，但转念一想自己都能是穿越者，有其他的人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诺道：“不过认识梓婉姑娘的人只是对半年前她突然改变了一些性格有些奇怪，但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难道这个穿越者穿越过后还继承了原来梓婉姑娘的记忆吗？”

    林书雁不排除这种情况可能性，毕竟自己是带着原本的肉身穿越，而“梓婉姑娘”继承了梓婉的肉身，如果穿越之门大人给了自己这么好用的翻译器，那给“梓婉姑娘”保留记忆也不是不可能。

    李诺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梓婉姑娘’就真的是穿越者了，我从《山海志异》上看到过，听说有一种邪门的功法能够短时间内操纵别人的尸体，万一背后有人残忍的杀害了梓婉姑娘，再代替了她的身份，那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林书雁吓了一跳，紧张道：“这么厉害邪门的修道者是我们新手村就要对付的么？”

    李诺不懂新手村的意思，看她紧张还是安慰道：“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就是了，我们见到的疑似梓婉姑娘的灵魂安静祥和，除了声音不好听外不像是有所怨恨的样子。”

    “而且那些修道者往往眼高于顶，从来都不怎么把我们这些普通人看在眼里，《山海志异》上描述过最强的操纵尸体的法术也不过持续两炷香时间，这等直接操纵别人尸体半年的仙人，怎么会有兴致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浪费时间呢？”

    林书雁心道：“说不定她心理变态呢。”

    李诺接着道：“总之暂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吧，梓婉姑娘的父亲和这么多追随者都没有提出什么异常，说不定是我们两个太过敏感了呢。”

    林书雁点头表示赞同，但一想到女鬼姑娘即将消失还是有些心情低落，不管哪种情况，女鬼姑娘应该是无辜的，自己能做些什么去帮助她呢？

    李诺看出了林书雁的烦恼，开口道：“今天晚上我们再去厨房找一下女鬼姑娘吧，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她一把。”得到神医保证的李诺心情不错，也有别的余力去帮助别人了。

    林书雁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两人就这样确定下一步的计划是静观其变。

    …………

    傍晚的翠云楼大厅显得更加拥挤了，所有过道间都摆上了或多或少的临时座位。

    舞台上的翠丽苑戏班依旧卖力地表演，可惜与昨天时不时能够博得满堂喝彩不同，今天因为客人太多，嘈杂的环境和鼎沸的人声让翠丽苑里再好的唱词也没法传达给下面的听众。

    于是台下的观众索性也不去关注台上的表演，专心致志地和四周的熟人寒暄，进一步破坏了演出环境。舞台上的表演和台下的嘈杂群众像是两个世界般毫不交集。

    李诺和林书雁两个人好不容易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自己的座位，旁边的孙毅不知来了多久，还在和周围的人讨论各路的消息。

    林书雁坐下后用手扇风，一边对李诺说道；“怎么感觉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是像昨天一样花了五十两黄金才进来么？”

    孙毅在一旁的人群中插话道：“和昨天不一样了，从今天开始，所有宾客人只需要交一点茶水费都能进来随时听戏，到了时间自然观看梓婉姑娘的表演。这叫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李诺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孙毅笑道：“正是如此，虽然这半年来梓婉姑娘无意间招惹了谢潘两位公子这样的狂蜂浪蝶，但因为平易近人了许多，确实也让普通人觉得亲近许多。我觉得不过多时，西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要由梓婉姑娘摘得了。”

    虽然今天的环境嘈杂人群拥挤，与昨日的井然有序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倒是比昨天真实的多，或许现在的梓婉姑娘才是人们理想中的那个梓婉么？

    热闹的氛围还在继续，台上的戏班子索性也不再表演，换下厚重的戏服，混入人群中和熟客老板们推杯换盏。

    宴会气氛在梓婉出场时到达顶峰，沈士元今天没有再出场感谢来宾，换做梓婉直接亮相。

    今日的梓婉姑娘身穿明兰色刻丝绣蝶纹的云丝长裙，将头发简单的扎成一团带着梅英采胜簪，略施粉黛的小脸当真是光彩照人顾盼生辉。

    梓婉没有像昨天一样演奏一些感慨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的抒情曲，专挑了一些轻快华丽的民间歌谣，所用乐器也不再局限于琴，琵琶、笛子甚至箜篌都拿出来将宴会的气氛推至一波接一波的高潮。

    梓婉的表演一直持续到亥时，终于在演奏完一曲乐府民歌后气喘吁吁地告罪下台，李诺和林书雁商量了一下也穿过依旧狂欢的人群回到了房间。

    与昨天安静而沉默的翠云楼不同，李诺在房间中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大厅中的人浪，这种氛围才符合他对于渝吉第一酒楼夜生活的想象。

    “我们再去找一下女鬼姑娘吧。”李诺对林书雁道。

    林书雁没有立刻回答，思考了片刻才对李诺道：“如果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是自己的本体，灵魂的残片留在了原来的世界，而且她改掉了我身上所有的毛病变得人见人爱，那等我回去之后，到底残片是我还是本体是我呢？”

    李诺明白她嘴上说的是自己，心里却不只想着自己，同时也在说梓婉的问题，目前的梓婉姑娘更受人喜欢的事实让她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无视梓婉姑娘的变化隐瞒一切呢？

    “想太多也没有用，我们想办法帮助女鬼姑娘才是重点。既然梓婉姑娘的亲朋好友都没什么异样，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保持沉默吧”李诺说道。

    两人打起精神来到昨日邂逅女鬼的厨房，可惜今日通宵狂欢的大厅人群让厨房也全功率运转，十几个仆人小厮穿梭在厨房和大厅之间，每个大厨都在灶台上秀出自己的拿手好戏，女鬼姑娘肯定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厨房再次出现，两人只能失望的来到中庭闲逛。

    二人一路来到花园中的亭子，大厅的杂音在远离后被花园里的树木挡在外面，宁静的冬夜让人不自觉的有了几分萧瑟之感。

    这几天李诺来过很多次这个亭子，莫名的有了一些亲切感。

    这次他们在亭子中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背影，漆黑的亭子中依旧是一身黑衣的沈士元负手而立，面向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沈士元转过身来，看见二人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开口道：“刘公子为何晚上来此？”

    李诺向沈士元行礼后才道：“大厅中有些憋闷，就出来透透气。”

    沈士元勉强笑笑，道：“更深露重，刘公子虽然身体强健，但还是要注意休息。”

    李诺本想问问沈士元是否在这半年内察觉到了女儿的不同寻常。但强化过丝空竹穴的双眼却清晰地看见，黑暗中的沈士元全然没有为自己女儿平安成年的欣慰与高兴，反而带着一股……悲伤？

    “他难道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儿么？不过如果他不说些什么，我也不好干预人家的家事”李诺想着，拉着林书雁一起进了亭子，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道：“今夜的星空很美，我们两个来看一会儿就走。”

    沈士元没有立即回话，三人经历了长久的沉默以后，沈士元终于开口道：“我听说今日梓婉托王神医请你们二位去见了一面？”

    李诺回答道：“梓婉姑娘说没怎么和同龄人交流过，所以请我们二人过去交个朋友”

    “那便好，那便好。”沈士元踌躇着道，“若是明日还有什么骚乱，刘公子如果仍有余力，麻烦对小女照顾一二吧。”说完不等回答便快步离开亭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书雁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小声对李诺道：“怎么每个人都变成谜语人了？”

    李诺若有所思，回答道：“可能他不敢得到任何承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