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程咬金和程咬银兄弟俩每人骑上一匹快马，赶往洛阳西城外。

    在路上，程咬银便把面见隋炀帝和去狱中探望慕容顺的事向老程诉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隋炀帝的心可不小呀，他征服了吐谷浑，打跑了契丹人，助长了他的野心，现在又想着收复西突厥了，他可真会折腾，还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收服哪里。

    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没有看出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是一对大奸臣吗？

    他应该当机立断将他们二人斩杀才对，居然真把他们给放了出来，说是降为奴仆，却把他们放在了宇文述的府上，这和释放他们又有什么区别？说不定哪天就官复原职了。”老程说。

    “有那么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刻未到，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自己应有的下场。”

    “人们常说，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我看这两小子有头活呢。”

    程咬金和程咬银兄弟俩一路说笑，来到了西城外。

    这里好山好水，风水宝地，又与西苑毗邻，真是一个绝好的去处。

    他们俩先是找地方把马拴好了。

    然后，转来转去，看见了一处山庄。

    山庄前后有数十间房屋，外面立着院墙，那院墙约有两丈来高。

    程咬银看了看，对老程说道：“哥，应该就是这里了。”

    “好，咱们过去看看。”

    兄弟俩来到近前，见一守门人站在门前。

    老程上前去打招呼说：“兄弟，你好，我们是来拜访一位向氏老夫人的，请问她在吗？”

    那守门人斜着眼睛看了看老程和程咬银，问道：“你们是谁？找她何事？”

    “不瞒你说，我们是她在山东的老亲，特地打山东过来看望她的。”老程撒谎说。

    “山东的亲戚？”

    “正是。”

    “可是，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呀。”守门人说。

    “她老人家没有提起，不代表就没有山东亲戚啊。”

    “你们等着。”

    守门人说完把门关上，转身进去了。

    “哥，你怎么撒谎？”程咬银问道。

    老程不以为然地一笑，说：“兄弟，你不明白，这年头做人太实在了，不行，就得连蒙带骗。”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老者来把门打开了。

    不过，从面相来看，他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个突厥人。

    那名老者把程咬金和程咬银兄弟俩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向氏夫人在山东的老亲，特来拜访她。”老程上前躬身施礼说道。

    “你们是从山东来的？”

    “正是。可否让我们进去见见向氏夫人？”

    “我想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向氏夫人，你们可以走了。”

    那名老者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特么……。”

    老程气得想上去踹他两脚，心想这老家伙一点儿人情味也没有，真不是个东西！

    向氏在也好，不在也好，既然我们已经到了你的门上，把我们俩请进去坐一会儿，喝口水，又要什么紧？

    老程在门前骂骂咧咧的，可是，人家就是不开门，又有什么办法？

    程咬银把老程拉走，兄弟俩只好怅然若失地离开了，回到了客栈。

    睡到夜里三更左右，老程见程咬银睡熟了，他一个人起来，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他带上应用之物，骑上马，很快又来到了那个山庄。

    他先是把马拴好，然后，来到了院墙的下面。

    他从肩头上取下绳索，那绳索的末端有一个飞抓，他手握绳索，把飞抓抡了起来，然后，“嗖”的一声扔上了墙头。

    他向后拽了拽，确定飞抓已经抓牢墙头了。

    他挺着个大草包肚子，顺着绳索“哼哧”了半天，终于，爬上去了。

    老程跳进院子，转身，又把绳索收好。

    他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在庄园里转来转去，却发现了一个佛堂。

    佛堂里亮着灯，此刻，还有人在里面诵经。

    他来到佛堂的门前，向里面观看，只见有一老妇人正坐在那，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经。

    老程走进佛堂，躬身施礼，说道：“向老夫人好，程咬金这厢有礼了。”

    向氏知道有人进来了，先是微微有点吃惊，随即平静了下来。

    她放下手中的木鱼，转过脸来，看了看程咬金，问道：“你是什么人？”

    程咬金借着烛光观看，发现向氏老夫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长得慈眉善目，若是在年轻时，定是一个大美人。

    “老夫人，您不记得了，我是您在山东的老亲，俺娘和您是表姐妹。”

    “山东的亲戚？”向氏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我不记得了。”

    “而且，我和您的儿子达曼还是好朋友呢。”

    达曼就是泥撅处罗可汗。

    向氏听到这里，肩头微微一颤，略带激动地说道：“你认识我儿达曼？”

    “何止认识，咱们还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那你可知道他的近况？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他了。”向氏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了起来。

    “他现在做了西突厥的可汗，可神气了，但是，他生性残暴，杀死了铁勒部酋长等人数百名，为此，和他叔父射匮的关系恶化，可是，我屡次劝谏，他都不听。”

    “阿弥陀佛，造孽，造孽呀。”

    “如今，他仗着西突厥的势力和大隋作对，隋炀帝十分震怒，正打算兴兵五十万讨伐他。”

    向氏听了心惊肉跳，连忙问道：“大隋即将要兴兵五十万讨伐西突厥？”

    “是啊。”老程故意说道。

    他察言观色，发现向氏听了之后，神情变得十分紧张，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佛堂里走来走去，双手微微有点颤抖，说：“那可怎么办呢？这孩子就是倔强，不听话，他崇尚武力，总是喜欢打打杀杀，试图以武力征服天下，可是他哪里是大隋的对手呢？”

    “老夫人，您不必过于忧虑，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你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救我儿不死吗？”向氏关切地问道。

    老程低头想了想，说：“老夫人，这样吧，你写一封书信给我，劝他不要与大隋为仇作对，投降大隋，我可以在隋炀帝的面前替他美言，非但不杀他，还让他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而且，把大隋的公主嫁给他，让他做大隋的驸马。”

    “你此话当真？”

    “老夫人，请您放心！我说出的话，一定算数。”

    向氏见老陈说得很肯定，也就信以为真了。

    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写一封书信给你，烦请你送到西突厥去，找到我儿达曼，劝他回头是岸，千万不要与大隋为敌，希望他能早日来到洛阳，我们母子团聚。”

    “好嘞，不麻烦，俺老程是个讲义气的人，为朋友两肋插刀，跑一趟腿也算不得什么。”

    “那就多谢了。”

    向氏说着从文案里取出文房四宝。

    老程亲自为给她研墨。

    向氏刷刷点点，写好了书信，交给老程。

    老程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揣进了兜里。

    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几个字。

    “我就不打扰了，您早点休息，等我把事情办好了之后，再来看您。”老程说。

    “好，那你慢点走。我儿就拜托你了。”

    “您老人家放心吧。”

    老程说完，走出了佛堂，又爬上了墙头。

    山庄里那位老者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披起了衣服，来到了佛堂，问向氏：“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刚才在和谁说话呢？”

    其实，这位老者便是婆实。

    “啊，我没有和谁说话，我一个人在诵经。”向氏撒了个谎。

    “哦，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你先去睡吧，我再诵会儿经。”

    老程跳到院墙外面，刚解开马的缰绳，忽见路边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看上去颇为奢华。

    老程一闪身，躲在了暗处，向外仔细观看，驾车的非是旁人，正是前几日在一起狩猎的，齐王杨暕的手下乔令则。

    老程觉得奇怪，心想从这马车的装扮来看，车里拉的必定是女人，乔令则三更半夜不睡觉，拉着女人到处跑，岂不让人生疑？

    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乔令则亲自为她驾车？

    老程决定看个究竟，他翻身上马，尾随其后。

    时间不长，那辆马车来到了齐王府门外，停下了。

    乔令则跳下马车，把轿帘挑开，只见一位十分艳丽的女子从车上下来了。

    只听乔令则对那女子说：“都已安排好了，你先进去服侍齐王，等到天快要亮时，我再过来接你。”

    那女子非是旁人，正是王氏。

    王氏点头答应：“有劳你了。”

    乔令则走上前去敲门，有一名宫女把门打开了。

    王氏左右看了看，然后，跟随那名宫女走了进去。

    乔令则又跳上马车走了。

    老程心中纳闷，听说这齐王妻妾成群，没想到他还不满足，竟然从外面招来女人侍寝。

    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这话说得是一点不假呀，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看来大隋将要毁在这对父子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