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个故事叫作爱与家庭
屠夫听见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他抹干了脸上的眼泪,疑惑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精灵和一个光头壮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噢,大叔,你受伤了!”蹲在地上的精灵惊恐地大叫起来。
“啊,是的,这该死的夹子!”屠夫愤愤地说着。
“大叔,是谁把夹子放在这里的?你怎么会踩到它了?”精灵用手摸了摸地上的夹子,似乎在观察它的构造。
“是谁?……我……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啊,好痛!”屠夫抱着受伤的小腿,显得很难受。
“你别动,让我来帮你!”
精灵显得很热心,他试图用手扳开屠夫脚上的捕兽夹,然而努力了半天夹子还是纹丝不动。
屠夫用眼角瞥了瞥他旁边站着的壮汉,欲言又止。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请别人帮忙的话,毕竟在这荒郊野外,谁都有戒备心不是吗。
屠夫叹了口气,出言制止了精灵:“小伙子,别费劲了,这东西是游侠们专门制作出来捕捉食人魔用的,你一个人是打不开的。”
“天呐,那你现在一定感觉很痛苦吧!”
精灵心疼地看着他:“我要是个牧师就好了,只需一个治愈术就能让你好受许多,可惜,我只是个魔法师!”
听见这话,屠夫反倒是眼睛一亮,来了些精神:“小伙子,你真的是魔法师?”
精灵在手指间捏出一簇火苗展示给他看:“如假包换,大叔。”
“那可真是太好了!”
屠夫激动得想要站起来,奈何身体太沉,脚又被困住,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小伙子,我有个请求,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
精灵往周围阴深黑暗的荒地里看了看,有些犹豫。
“不不!”
屠夫似乎看出了他在害怕什么,赶忙说道:“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呃,那好吧,你先说说看。”精灵勉强点头同意了。
屠夫松了口气,他生怕这两个人离他而去。
“是这样的……”
他紧紧看着精灵,急切地说着: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镇上,你也看得出来,我是个屠夫,靠给富人家杀些牛羊什么的讨生活。
也是运气不好,今天恰好遇上城外闹土匪,我被关在镇子里出不去,直到傍晚才找了机会溜回来。
但是没想到,等我回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屋子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的家人也不见了,院子里还长满了杂草,看上去就像……就像多年没有人打理一样!”
屠夫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了起来:“小伙子,你是魔法师,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比如——魔法痕迹之类的!”
精灵好像明白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有魔法师在你家动了手脚?”
“不,不是魔法师,是邪恶的巫师!”
屠夫激动地点着脑袋,他脸上堆叠起的横肉像波浪一样晃动:“难道不是吗,只有他们会使用这种邪恶的魔法来害人!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年轻的精灵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认真地看着他:“这没问题,魔法的事情当然要交给魔法师来办,大叔,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仔细帮你调查!”
见对方应承下来,屠夫都快感动得哭了:“真是太感谢了,年轻人,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
精灵冲他点了点头:“报答的事待会儿再说吧,大叔,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调查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他说完,跟同伴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里。
屠夫坐在地上,紧张地看着他们,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两人先是走进了杂草丛生的猪圈里,但很快就出来了。
随后,他们又走到了长满杂草的苹果树下,为首的年轻人抓起一把泥土,像猎犬一般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头跟同伴小声说着什么,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
屠夫心中渐渐升起希望来,但他又害怕待会儿听到什么坏消息,整颗心随着精灵的举动忽上忽下,他脸上的肥肉因为焦急都皱成一团了。
两人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最后站在了废宅门口。
“大叔,我可以进去看看吗?”精灵远远的冲着屠夫喊道。
“当然,你们当然可以进去!我怀疑,那些巫师就是从壁炉里爬出来的,你们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那个地方!”屠夫回答道。
远处的精灵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迈进了门。
很快,漆黑的屋子里有微光亮起。
屠夫透过窗口看着屋内晃动的人影,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他想到了自己那两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平日里,即便他回来的再晚,孩子们也总会在夜里给他留一盏煤油灯,每当他走在漫长的夜路上,只要看见了灯光,就知道自己到家了。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变了就变了吧,宅子荒废了不重要,辛苦养大的牲畜不见了也不重要,家里的钱财,还有囤积过冬用的粮食,这些有没有都不重要。
但重要的是,孩子们在哪里?
他不知道。
他恨自己,如果能早点回来,说不定能从那些巫师的手里救下他们。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然后把希望寄托在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身上。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亮光熄灭了,他们走出了房门。
“大叔,让你久等了,屋内的搜索花费了我们很多时间。”
依然是那个热心的精灵在说话,他的同伴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
屠夫感激地说着,满怀期望地看着他们。
他心里明白,搜索的时间长对于自己来说是件好事,说明这个年轻的魔法师肯定找到了什么线索。
可事实上,精灵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妙:“呃……怎么说呢,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细微的魔法痕迹残留在现场,但我们无法知道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屠夫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精灵,苦苦哀求着:“噢不!你们再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什么别的线索!”
精灵叹了口气:“我发誓,我已经找遍了!唯一那么一点线索还是在一副油画上面找到的。”
“不过……”精灵说着说着,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说起来,那副油画确实有点奇怪!”
突如其来的转折,又让几乎已经绝望的屠夫抬起了头来。
精灵继续说着:“整个屋子都铺满了灰尘,唯独那副画,虽然看上去旧了些,但却是干干净净的,这是怎么回事?”
“画?”屠夫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不会连家里有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精灵无奈地看着他。
“哦!对,是有那么一副油画!”
屠夫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那天我在家里晒粮食,傍晚的时候,来了个女子,她说她是从隔壁的镇子逃难过来的,想在我这边讨一口水喝。
我看她可怜,便留她吃了顿饭。
后来,她说要报答我,却也拿不出什么钱来,就干脆给我们一家人画了一副油画。
我当时没在意,随手就把画扔在了柜子里。
我想,你大概说的是这个东西吧?”
屠夫说完,认真地看着精灵。
精灵点了点头:“如果你家没有其他油画的话,那应该就是这一副了。”
此时,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过话的壮汉却突然开口了:“柜子里?我们明明看到它挂在……”
“咳咳咳咳!”
他的话被精灵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挂在什么?”屠夫有些好奇。
精灵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啊,大叔,我看到那画上面有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他们应该是你的孩子吧?”
一说到孩子,屠夫便又沉浸到了痛苦之中:“是的,他们就是我的孩子!”
“噢,真是可怜,他们那么幼小,如果真的被巫师给抓去,一定会受尽折磨的!”精灵感叹着。
这句话无疑是在屠夫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酸,他肥硕的脸盘上又滚出了泪水。
“求求你,年轻人,救救他们!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一边哭着,一边往前探了探身子,试图去握住精灵的手让对方感受他的真诚,奈何脚被牢牢地夹住,始终够不到。
反倒是精灵靠近过来,一把扶住了他,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大叔,我会尽量去试试的!不过,你不用报答我什么,消灭邪恶的巫师是我们魔法师的职责!”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屠夫激动得浑身肥肉乱抖。
旁边的光头做了个呕吐状,也不知是谁把他给恶心到了。
“是真的,大叔,我们精灵从不说谎!”
精灵拍了拍屠夫的手安慰他:“即便再危险,我也会努力一试!”
“不会的,你如此的善良,定然不会出事!”
屠夫生怕他反悔,竟然反过来安慰他:“而且,你还有这么强壮的保镖!”
“……”
“呃,那什么,大叔,时间紧迫,我们先走了哈!”
“喂,你拉我干什么!……可恶!死胖子,你说谁是保镖,啊?你给老娘说清楚……”
屠夫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心底稍微安稳了一些。
他是强大的魔法师,又有这么威武的人保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希望他能带回好消息。
愿神明保佑。
屠夫在黑暗中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