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接过，喝了一口，又说：“小子，我和你说，这正派里的人，一旦起了邪心恶念，比魔人还可怕。别的且不说，就说你们这五岳联盟里，就有一个奸邪之徒，看似正气满面，实则一肚子龌龊勾当，他一个出家之人，却不守戒律，不但偷偷和女子幽会，还生了一个儿子。”

    薛坏听了，心想：“出家之人？五岳里符合这个的，只有北岳恒山派和东岳泰山派了，我记得师父说过，恒山派是个女子门派，那这个人只能是泰山派弟子了。”

    老人见他在那里思考，便接着说道：“这些事情被发现后，他怕坏了名声，便痛哭流涕，假意忏悔，却趁人心软不注意之时，害死了自己的师兄。为了不受威胁，又杀了为他生下了孩子的女子，却把这些栽赃给魔教，然后将儿子收作徒弟养在身边。”

    薛坏听了，咋舌不已：“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

    “是啊。”

    老人感慨一声，继续说道：“这臭牛鼻子，把他祖师爷的脸面都丢尽了，最后反而得了个任侠慈悲的好名声，小子，你说这可怕不可怕。”

    “不但可怕，还让人恶心。”

    薛坏一脸厌恶，说：“人面兽心，可真不是玩意儿，我以后遇着了，非揭穿他的丑面具不可。”

    “无凭无据，你怎么去揭穿？”

    老人摇头问了一句，然后继续泼凉水道：“况且，你一个毛头小子，便是都说了，又有哪个相信你？”

    “我师父啊。”

    薛坏十分肯定地说：“我师父相信了，那我掌门就信。”

    “他们两个么？”

    老人轻叹一声，幽然道：“若是以前，或许可以，可惜华山派现在势单力薄，怕是有心无力啦。”

    薛坏想反驳，可想想确实如此，便说：“那他做初一，别人就能做十五，要是能寻个机会，悄悄弄死他得了。”

    “哈哈哈哈······”

    老人忍不住笑了：“你这臭小子，年纪虽不大，却长了一肚子的鬼怪心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人看着薛坏，眼中竟流露出欣慰喜爱之意。

    “嘿，你这老头儿。”

    薛坏听了，有些不乐意，本想回怼他几句，怕把人给气走了，就忍了，说道：“算了，老爷子你高兴就好。那再给说说，这江湖上还有什么事吧。”

    老人点点头，捋着银须，说道：“那就再说一件事，我在半个月前得到消息，福州自在山庄，好端端的，一夜之间，便被人给灭了满门。”

    薛坏心中一动，当即问道：“老爷子，这灭了自在山庄的，是哪个？”

    老人道：“是蜀中邛州雪山派干的。”

    薛坏听了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笑道：“我就知道，这什么雪山派，不是什么好鸟！”

    “哦？”

    老人见他神情并无惊讶之色，也有些好奇，就问：“你为何会这么说？”

    薛坏当即就说了大师哥高洛的遭遇，然后又说了大师姐唐雪芙和三师兄陶欢在雪山上所见。

    讲完之后，薛坏想了一下，说道：“老爷子，我掌门说那个伏魔剑法，十分厉害，可现在这自在山庄，轻易就让人给灭了，难道真像掌门说的那样，是那个庄主的武功不好？”

    老人点头，道：“想那丁坚，当年是何等的风光，一柄细剑在手，黑白两道的高手遇见了，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也就是后来，他遇到了你云太师叔，才有了一次败绩。他在世的时候，自在山庄威震武林，无人敢犯。丁成靠着父辈余威，还能做个自在逍遥之人；等到了丁远这里，剑法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连丁坚一成的功夫都没有。他本事不济，却又守着伏魔剑法这一等一的高深武学，怎会不被人惦记？嘿嘿，破家灭门，早晚的事。”

    薛坏听明白了，说：“老爷子，你是说，雪山派报仇是假，真正的原因，是为了那伏魔剑法？”

    “那你以为呢？”

    老人反问一句，说：“这雪山派，好歹也是武林正派，总不能像邪魔外道那样，明目张胆的去抢吧？真要是那么做了，他祖师梅花道人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个门派，那可就毁在他手里啦！他既想谋夺人家的剑法，又不想坏了名声，怎么办呢？正好，有个报仇的借口，这个旗号好啊，谁也说不出来什么，你说是不是？”

    薛坏撇撇嘴，说道：“不过是找了个遮羞布，后面的那副嘴脸，比起邪魔外道，也强不到哪里去。”

    老人道：“这就是江湖啊，明枪暗箭，你争我夺，有太多的是是非非，谁也说不清。”

    说到这里，老人看着薛坏，道：“小子，你以后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这有些人呐，一旦发起狠来，下作手段可是不少！”

    薛坏笑道：“老爷子，你就放心吧。我就一条小命，肯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老人听了，说道：“你这娃儿，虽然有些滑头，脸皮也厚，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吃不了亏。”

    薛坏听了，脸色变黑。

    老人说：“好了，别不乐意，老头子啰嗦了这么多，现在该走啦。”

    “别啊，老爷子。”

    薛坏听他要走，忙开口挽留：“我没不乐意，咱爷儿俩这么投缘，你还不知道我叫啥，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咱们再聊会儿呗！”

    就见老人哈哈一笑，欢声说道：“你个臭小子，还真是人如其名，坏的可以。你胡搅蛮缠拖了我这么久，就知足吧。”一个起身，飘了出去。

    薛坏赶紧去追，却脑袋发晕，脚下发软，坐地上了。就晃晃头，嘴里说：“哎，我去，也没喝多少啊。”他却忘了，今天酒他可是没少喝。

    老人回头，见薛坏在那儿摇头晃脑，打趣道：“这酒药性强后劲大，平时我都不敢多喝，你倒好，一下子喝去小半葫芦，劝都劝不住，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哈哈······”

    “好啊，你明明知道酒劲大，还想着法子的叫我喝，你这个老头儿，坏的很。”

    薛坏哪会承认，于是倒打一耙。

    老人也不恼，说：“哈哈，你个臭小子，自己喝多了，却来怪我。你抓紧运功吸收药力吧，我走了。”

    薛坏眨眨眼，忙说道：“老爷子，别急着走哇，你的酒葫芦还在这儿呢。”

    嘴上说着，脚也往前挪，心想待会儿抱住腿不放，看你怎么走。

    老人笑道：“我看你小子顺眼，就送给你了。记得让你师兄师姐也都喝些，我这就走喽。”

    薛坏忙卖惨：“喂，老爷子，我都这样了，待会儿肯定会醉倒这里，最后不是被冻死了，就是被野兽吃了，你心肠这么好，忍心撒手不管么？”

    “你这小子，鬼心眼真不少，哈哈，我走了。”

    老人说着话，几个起落，身影渐远。

    “老爷子，我拿了你的东西，总得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找你啊。”

    薛坏想追，可有心无力。就扯着嗓子喊，却不再回话。

    薛坏头晕，坐在地上缓了缓，又接着喊：“老爷子，还在吗？喂，臭老头儿……”

    他喊了几嗓子，没有应答，知道早走远了，只好运功，过了一会儿，起身回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