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四百余年

第肆部:纸醉金迷 第13章 奸党

    北宫有紫房空中阁道与未央宫相通,傅太后果然从阁道早晚到汉哀帝的住处,请求汉哀帝赐予尊号,让她的亲属富贵受宠,使得汉哀帝不能根据正直的原则秉公行事。

    不久,傅太后堂弟的儿子傅迁在汉哀帝左右尤其施展奸邪伎俩,汉哀帝罢免他的官职,遣送他回归故地。

    傅太后恼怒,汉哀帝不得已,又把傅迁重新留了下来。

    孔光与大司空师丹陛下上奏说:“陛下下诏书说:‘侍中驸马都尉傅迁乖巧邪佞,泄露朝廷秘密,对皇上办事不忠,是国家的祸害,罢免官职,遣送回家。’

    其后又下诏停办,百官都疑惑不解,感到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了,这对陛下的圣德是一个很大的损害,确实不是一个小小的过失。

    陛下因为灾异接连出现,曾经离开正殿,召见朝廷百官,思考发生灾异的原因,到现在为止,过去那些做得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得到改正。

    我们请求皇上仍旧遣送傅迁回老家,来消除奸党,服从上苍的警告。

    但是傅迁最终还是没有被遣送回家,重新做了侍中。

    汉哀帝办事胁迫、服从于傅太后,都跟这种情形一样。

    另外,傅太后又要与王政君一同获得尊号,群臣多顺从她的旨意,说母亲凭藉儿子而显贵,应该给母亲制定尊号来弘扬孝道。

    只有有师丹和孔光认为不可。

    汉哀帝难于违背大臣们的正直议论,内部又受到傅太后的胁迫,这件事就拖了几年也没有议定。

    师丹因为犯了罪被免官,朱博代替他担任大司空。

    孔光数次起落孔光在汉成帝时商议皇位继承人就与皇帝不合,其后又严重违背傅太后的旨意。

    因此傅氏在位者和大司空朱博勾结起来,共同诋毁诬陷孔光。

    过了几个月后,汉哀帝就下诏罢免孔光,说:“丞相是辅佐君主的大臣,与君主共同继承社稷江山,负责治理国家,并辅助皇上的不周之处,使国家得到治理。皇上昏昧不明,灾难持续不断,曰、月失去光亮,大山崩塌,黄河决口,五星运行失常,这些都表明了我的德行不够,表明了辅助君主的大臣的不够贤良。

    你以前担任御史大夫的时候,辅助先帝,前后共有八年,始终没有什么忠诚的言语和良好的计谋。

    现在又担任我的丞相,前后已有三年,还没有听到你有关忧国忧民的进谏。

    近来天地之间,阴阳之气乖谬不和,连年生产不获丰收,国家粮仓空虚,百姓受饥挨饿,父子分散,四处流离,数日高达十万多人。

    而朝廷百官职责废缺,各种奸邪横行,盗匪猖獗,有的攻打官府,杀死官吏。

    多次向你询问这些事情,您没有忧愁、恐惧之意,回答说没有什么危害。

    因此百官都懒惰怠慢起来,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这都是你的责任。

    你担负着治理社稷江山的重任,负责管理百官,可是你对上,不能匡正我的过失,对下,不能安抚百姓。

    不要委任不称职的官员。代天管理百官的人必须称职。你交出丞相博山侯的宫印,罢官回家。

    孔光退归乡里之后,闭门自守。

    朱博代替孔光担任丞相,几个月后,就因按照傅太后的指使妄奏政事,犯罪自杀了。

    平当接替朱博担任丞相,几个月后就死了。

    王嘉随后接任丞相,几次进谏,忤逆了汉哀帝的旨意。

    短短的时间内频繁地更换了三个丞相,舆论都认为这几个丞相都赶不上孔光。

    汉哀帝因此常常想念孔光。

    适逢元寿元年正月十五l发生了日食,其后十多天傅太后去世。

    这个月汉哀帝征召孔光到公车官署,询问有关日食的事情。

    孔光回答说:“我听说太阳是一切阳物的本源,是国君的代表,是至高无上的尊严的象征。

    君主的德行衰微,臣子兴盛强大,侵犯遮蔽了太阳的光明,那么H食现象就会随之发生。

    变异现象产生,起因是由于有不正确的事情发生。

    我听老师说,上天为了辅助君主,就让灾异现象多次出现,以此来告诫君主,要他改变过失。

    如果君主不感到畏惧,还遮掩敷衍,轻视忽略上天的告诫,街噪欺瞒上天,那么惩罚性的灾难就必定降临到头上,那是无疑的。

    敬畏天的威力,才能保全平安。

    这些都是说不敬畏上天就会遭受凶祸,敬畏上天就会吉利。

    陛下圣德聪慧明察,办事兢兢业业,敬承顺从上天的告诫,敬畏各种变异现象。

    勤勤恳恳,虚怀若谷,召见百官群僚,反思寻求变异的原因。

    然后以身作则,自我约束,总理、纠正万事万务,疏远结党营私的小人,接纳忠诚不二的好人,罢免贪婪残暴的酷吏。

    进用贤明忠良的官员,公正地赏罚惩处,减轻赋税,把恩泽施加给百姓,这真正是处理朝政的根本,应付各种灾异的首要任务。

    这是国家的万幸。

    既然接受了天命,就应该实行德政。指的是实行德政来顺应上天。

    上天辅助至诚之辞,,指的是如果有忠诚之心,上天就会辅助他。

    明智地接受顺应天道,在于增进德行,广施恩泽,加致精诚,毫不懈怠。

    世俗所用的求福除祸的小术,最终无益于顺应上天,消除灾异,消祸求福,昭然揭示,没有什么疑惑不解的。

    奏书递上,汉哀帝看了很高兴,赏赐孔光束帛,拜他为光禄大夫,俸禄中二千石,任给事中,官位仅次于丞相。

    汉哀帝下诏要孔光举荐可以担任尚书令职务的人,写好后密封奏上,孔光上书敬谢说:“我以老朽之身,以前历任各种重要职务,始终没有半点成效,幸免于没有犯罪被斩,保全了性命。

    现今重新提拔任用,作为朝廷的后备内臣,参与朝政事务。

    我孔光智慧谋略都很浅短,现已年迈,实在担心有朝一日突然死去,没有什么报答皇上。

    我私下看到国家朝政事务,尚书一职长期更换人选,没有卓绝的才能,是很难胜任的。

    尚书仆射敞,办事公正,勤于职守,遇事灵敏通达,可以担任尚书令。

    现郑重地写下,密封上奏。

    敞因为孔光的举荐,担任了束平太守。敞姓成公,是束海郡人。

    孔光位极人臣元寿二年,朝廷定三公的官位,孔光改为担任大司徒。

    适逢汉哀帝驾崩,太皇太后王政君以新都侯王莽为大司马,选立中山王刘衎为皇帝,即汉平帝。

    汉平帝年纪很小,由王政君执掌朝政,王政君把政事委托给王莽。

    汉哀帝时,罢免了王氏,因此王政君和王莽对丁、傅、董贤一派权臣很怨恨。

    王莽认为孔光是前朝丞相,名儒,为世人所信任、仰慕,太皇太后也敬重他,总是按礼节接待。

    凡是要打击政敌,总是要孔光帮助起草文件,按照王政君的旨意,要孔光写好奏上。

    凡是与王政君有仇的,即使是极小的仇恨,也是睚眦必报,没有不杀的。

    王莽的权势日益强大起来,孔光内心很惶恐担忧,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就上书汉平帝告老退职。

    王莽便对太后说:“皇上年纪很小,应该给他安排一个老师。”便任命孔光为汉平帝的太傅,官位为四辅,给事中,负责宿卫供养,在宫禁之中办公,负责供给衣服、车马和食物。

    第二年,升任太师,王莽担任太傅。

    孔光经常称病,在朝廷不敢与王莽并位。汉平帝下诏王莽在每月初一十五上朝,并让王莽统率城门卫兵。

    王莽又指使群臣上奏,颂扬王莽的功德,汉平帝加给王莽宰衡称号,位于诸侯王之上,统率百官。

    孔光看到这种情形,更感到恐慌,坚持称病辞职。

    王政君便下诏书说:“太师孔光,是圣人的后代,先帝老师的儿子,德行纯正端方,道义学术精通,担任四辅的职务,辅助皇帝。

    现在年迈有病。

    但是像孔光这样德高望重的大臣,是国家的重臣,仍然是不可缺少的。

    国家要想兴盛,就要尊敬重用老师。

    令太师孔光不用上朝进见,每十天赏赐一顿饭。

    赐给太师灵寿杖,黄门令给太师在宫禁之内设置坐几,太师进入宫禁之内可持杖,并赏赐十七种食物,然后回到府第养老,而他的下属官员仍按照常规办公。”

    孔光寿终正寝孔光两次担任御史大夫、丞相,一次担任大司徒、太傅、太师,经历三代皇帝,位居辅助大臣的高位,前后共十七年。

    自从担任尚书后,就停止了教授活动,后来担任卿相,有时遇到门下的太学生讨论、提出疑难问题,孔光常给他们阐述大义。

    孔光的弟子很多都学有所成,担任了博士大夫,他们看到自己的老师担任显要的职务,都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但孔光始终没有举荐他们,以致有的人抱怨他。孔光办事公正,就是这样。

    孔光享年七十岁,在元始五年逝世。

    王莽对王政君后说,让九卿策书赠给太师博山侯印绶,赐给马车、棺材、金钱、杂帛。

    由少府供设帷帐,派谏大夫持符节同接待宾客的谒者两人负责丧事,博士负责丧葬礼仪。

    王政君也派遣中谒者手持符节前来吊唁。公卿百官共同吊唁送葬。

    用丧车及副丧车各一乘装载,皇帝羽林卫军及许多儒生,合计共四百人。

    送葬的车子有一万多辆,所到之处,路人都放声痛哭,等车队走完后哭声才止。

    用五百名兵士掘穴下棺,坟墓隆起,同大将军王凤的葬礼一样。赠谥号简烈侯。

    孔光在担任尚书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官,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博士,职责是专掌经学传授。

    博士的学问虽然渊博,理论也自有一套,但尚书的工作就不一定熟悉,朝廷内的办事程序及成例也不一定清楚,至于朝章典籍及法律制度等,更是不可能全都明了。

    角色变了,如果不尽快熟悉工作流程,要胜任尚书工作是不可能的。

    做尚书后只几年功夫,孔光便“明习”各种制度及法令,这种刻苦钻研业务的精神自然值得称道。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孔光就是这样一种人。

    由于孔光肯钻研,工作又极其认真负责,西汉的尚书令和尚书仆射是中央政府主管文书的正、副长官。

    淳于长,字子鸿,西汉魏郡元城(今河北省大名)人。其父族虽无权势,但母族十分显赫:其姨娘王政君,是汉元帝刘奭的皇后,成帝刘鷔的皇太后;其大舅王凤是大司马、大将军;二舅王谭、三舅王商、四舅王立、五舅王根和六舅王逢时,也于同一天分别被封为平阿侯、成都侯、红阳侯、曲阳侯和商平侯,一时有“五侯”的盛名。

    基于此,他20来岁便当上了黄门郎,可以出入于宫廷之中,往来于显贵之间。

    从此,他竭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千方百计地接近和讨好成帝,渐渐取得了成帝的信任,很快升为卫尉,成为九卿之一。

    西汉自成帝以后,国势衰微,政治腐败。

    当打开这一页历史的时候,我们会看到:这一时期,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官僚一个比一个贪婪。

    外戚专权,贪官当道,硬是把一个偌大的汉王朝推向崩溃的深渊。

    在当时的政治舞台上,有一个贪官凭借皇帝的宠信,利用自己的权势,攫取了大量的财富。

    他就是汉成帝时贵倾公卿,位极人臣的淳于长。

    淳于长攀附而上淳于长,字子孺,魏郡元城(治今河北大名东)人。

    他的父族倒没有多么显赫的家世,可他的母族却非同寻常了。

    淳于长的姨娘是王政君。

    淳于长的舅舅王凤更是当朝权倾中外的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的辅政大臣,其他五个舅舅也都同日封侯,号称“五侯”。

    他们共同操纵朝政,不可一世。

    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封建社会,淳于长凭借母族的显赫权势,轻而易举地捞到个黄门郎的职位。

    这是一个服务于宫中的官职,其官位虽然不高,却可出入子宫廷之中,往来于显贵之间。

    这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朝中显贵们尤其是他的舅舅们炙手可热的权势、豪华奢侈的生活,不能不给淳于长以巨大的影响。

    使刚刚跨上政治舞台的淳于长就强烈感到,有了权势就有了一切。

    而权势的获得,与其为国建功立业逐步争取,倒不如攀附权贵,争取他们的推荐和提拔来得更快些。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他决定借助舅舅王凤这股“好风”,把自己“吹”上权力的“云端”。

    果然不久,这股“好风”来了。

    阳朔三年,大司马、大将军王凤病倒了。

    淳于长认识到,这正是加深甥舅之情的好机会。

    他主动要求去侍奉王凤。他送汤递药,毕恭毕敬;白天黑夜,不敢有丝毫懈怠,从而大得王凤的欢心。

    王凤的病越来越重,淳于长也越来越精心照料。

    王凤觉得这个外甥真是比自己的儿子还孝顺。

    望着淳于长渐渐消瘦的身影,王凤突然感到一丝歉意浮上心头:自己在职时未能提拔这位贤外甥,不能不是一桩憾事。

    不过还来得及。

    当太后和成帝分别来看望王凤时,王凤就向他们“吹风”了:他把淳于长如何尽心尽力地服侍自己大夸了一番,希望皇帝能够重用他。

    皇帝听说后,也十分嘉赏淳于长的孝心。

    在王凤死后,淳于长就被拜为列校尉诸曹,不久又迁为水衡都尉侍中,后来又升为卫尉。

    卫尉是汉朝中央九卿之一,掌管皇宫的禁卫,并握有皇宫的禁卫部队--南军。

    汉成帝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淳于长,可见皇帝对淳于长的信任。

    淳于长谄媚邀宠淳于长没有为国家建立任何功劳就爬上这样高的位置,自然首先得力于王凤这股“好风”,更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恩赐。

    因此,千方百计地赢得皇帝的信任是至关重要的。

    由于长期出入于宫廷,淳于长耳闻目睹了有关成帝的不少情况,逐渐对成帝的一些特点有所了解。

    他必须瞅准时机,投其所好,以进一步取得皇帝的宠信。

    成帝其人,荒淫腐化,是个十足的昏君。

    他好游玩。

    作为一国之君,他竟将国事置于九霄云外,常常带着身边的一批随从微服出游。

    他们或者乘着小车,或者骑着马匹,出入于市里郊野,甚至偷偷溜出长安城,跑到附近的甘泉、长杨、五柞等地尽情游玩。

    斗鸡、走马,无所不为。

    当时成帝非常宠信自己许皇后的妹婿张放,将其提拔为待中、中郎将,封富平侯。

    成带微行游玩时,就常假称自己是富平侯张放的家人,简直不成体统。

    成帝又好嗜酒。他常与宠臣张放及赵侍中、李侍中等人在宫中宴饮,谈笑大噱,有时喝得烂场如泥。

    成帝更好女色。

    有一次.他微服出游路过阳阿主家。

    主人请他喝酒,并叫家里的几个歌女出来唱歌、跳舞,侍候皇帝。

    其中一个叫赵飞燕的侍女,堪称绝色佳人。

    她体态轻盈,能歌善舞,顿时博得成帝的宠爱。

    成帝马上将她带回宫去。

    后来成帝听说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长得更美,于是又将合德召人宫中。

    赵飞燕姐妹俩都被封为婕妤,贵倾后宫。

    而原来的许皇后、班婕妤乃从此失宠。

    赵飞燕为了专宠,又在成帝面前诬告许皇后、班婕妤用巫蛊术诅咒后宫、谩骂皇帝。

    成帝一怒之下,就将许皇后废掉,班婕妤也离开皇帝去长信宫侍奉皇太后。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赵飞燕的娇艳妩媚搞得成帝如醉如痴。

    成帝进而想立赵飞燕为皇后,但太后王政君不同意。

    成帝虽说是一国之君,但在立后这个问题上不能不听从太后的意见。

    如今太后反对,成帝也不敢一意孤行。

    为此,他整日郁郁不乐。皇帝不乐,淳于长却高兴了。

    一直在察言观色、窥测时机的淳于长认为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来了。

    皇帝遇到了难题,如果能够为他解决这个难题,不就能得到皇上的宠信吗?

    淳于长当时负责宫廷警卫,而且专门来往于皇帝与太后之间传递信息,加上太后又是自己的姨娘,有这双重身份,使他在太后面前无话不谈。

    当他得知太后之所以不同意改立皇后,主要是因为赵飞燕出身微贱时,就及时将这消息通报给成帝。

    同时,他也在太后面前尽力为立后一事斡旋,终于说得太后有点松动。

    成帝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先封赵飞燕的父亲赵临为成阳侯,以提高赵飞燕的出身。

    一个多月后,终于下诏正式改立赵飞燕为皇后。

    几经周折,改立皇后终于获得成功,成帝非常高兴。

    通过这一事件,淳于长不仅赢得赵飞燕的感激,更重要的是取得了成帝的极大信任。

    在成帝看来,没有什么大事比帮助自己将宠爱的赵飞燕立为皇后更令他高兴了。

    反正皇帝手中有的是官爵,他决定给淳于长晋爵。

    别看成帝糊涂昏庸,有时却也颇为清醒。

    他知道,单凭淳于长助立皇后一事就给以晋爵,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必须另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淳于长又毫无政绩可言。

    不过,在那个时候,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样,“欲加之功,何患无由?”

    成帝终于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成帝即位后,开始修建自己未来的陵墓。

    后来又觉得霸陵曲亭南面的地势雄峻、开阔,于是重新在曲亭以前修建昌陵。

    昌陵动工后,将作大匠(掌宫室、宗庙、陵寝及其他土木营建)解万年提议因陵置邑,并从其他地方迁徙民户以充新邑。

    从发展的眼光看,这开始就是一件坏事。

    但淳于长提出反对意见,主张已迁往新邑的民户各还故乡。

    这一主张得到一些大臣的支持,也得到成帝的赞成。

    这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当时也就很快过去了。

    如今要给淳于长晋爵,成帝认为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于是,成帝下诏,旧事重提,大大称赞了淳于长一番,说他“首建至策,民以康宁。”

    乃以此为由头,封淳于长为关内侯。

    关内侯是当时二十等爵的第十九级,仅次于彻侯,封有食邑若干户,有按规定产数征收租税之权,地位显赫,非一般官吏可比。

    仅隔几年,成帝又封淳于长为定陵侯,享有在法前的封国。

    淳于长无功受此显爵,真是恩典非常。

    从此,淳于长大得皇帝的信用,成为皇帝身边少数几个宠臣之一。淳于长货权纳贿“贵倾公卿”的权势像催化剂一样,使浮于长内心深处的贪欲急剧地膨胀起来。

    如果说此前他还贪迹不显的话,那是因为他少权乏势,贪赃对他来说,乃是“非不为也,是不能也”,而当今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了。

    既是侯爵,又是宠臣,可以为所欲为了。

    淳于长的贪,突出表现在收受贿赂上。

    淳于长利用自己是皇帝宠臣的身份,广泛交结诸侯和各地牧、守,当然是大获成功。

    因为在封建社会,皇帝的一时喜怒,直接决定一个人的升迁降黜,甚至生死存亡。

    多少人就是本摸准这一点,往往动辄获咎,言出祸随,甚至落得身首异处、全族被诛的悲惨下场。

    一些诸侯及地方官为了升官,必须投皇帝之所好,因此及时地了解皇帝的好恶和意图,就非常重要了。

    其次,朝中的政治风云极为复杂,瞬息万变,远离朝廷的地方官甚至一些诸侯为了不致于糊里糊涂地卷进政治漩涡,也极需随时掌握朝中的形势和风向。

    更重要的是,地方官要升迁,就需要有人经常在皇帝面前美言和引荐。

    所有这一切,都是非皇帝的宠臣所不能。

    而淳于长正具备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淳于长也把自己的权势视为待善价而沽的“奇货”。你给多少贿赂,我就给你多少消息,办多少事情。

    一些诸侯和地方牧守为了各自的目的,大肆贿赂淳于长。

    淳于长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所以,短短一两年里,光是地方官的贿赂加上皇帝的赏赐就数累“巨万”,使淳于长顿时成了暴发户。

    淳于长行骗诱赂。

    当初,许皇后因赵飞燕的诬告而被废以后,居于长定宫。

    许废后的姐姐许氏因其丈夫龙思侯已死,一直寡居在家。好色的淳于长竟与许氏“私通”起来,并娶其为“小妻”。

    许废后鉴于淳于长的权势,乃通过姐姐大肆贿赂淳于长,希望他在成帝面前替自己说情,求复为挺好。

    淳于长立刻就认识到这是诱取贿赂的极好机会。

    他知道许皇后被废以后,虽无地位权势,但所藏私财一定很多,正可以乘机大捞一把。

    他欺骗许废后,答应在成帝面前为其说情,并许诺一定劝成帝立其为“左皇后”。

    抛出这个“诱饵”,许废后信以为真,不惜一切地贿赂淳于长。

    而淳于长不把她的财富彻底榨干决不罢休。

    每次许氏到长定宫去看妹妹,淳于长都要她带信给许废后,不是说正在等待时机,就是说皇上正在考虑。

    可怜的许皇后把这一切都当成真的,沉浸在“左皇后”的幻想之中。

    她把自己多年积蓄的珍宝源源不断地送给淳于长。

    据史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淳于长诱骗许废后的金钱乘舆服饰物前后达“千余万”。

    他凭着这些贿赂广蓄姬妾,纵情声色,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

    贪心不足的淳于长还想继续诱骗下去,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场大祸正悄悄逼近淳于长。

    当时在朝中辅政的是大司马、骠骑将军、曲阳侯王根,是皇帝的舅舅。

    由于身体多病,几次上疏请求退休。

    而那时最有希望接替王根的就是淳于长,因为他位居九卿,又是皇太后的外侄,更是颇得成帝信用的宠臣。

    他自己也认为代替王根辅政者,非已莫属。

    淳于长哪里知道,还有一个人早就觊觎着这个位置想取而代之了,他就是王莽。

    王莽当时是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与淳于长是表兄弟。虽说王莽的父亲早死,他此时还没有崭露头角,但其有利条件也不少。

    太后王政君是他的姑母,王根是他的伯父。

    王根生病时,王莽精心服侍,大得伯父欢心。

    王莽知道,不除掉淳于长,自己就难以辅政。

    他早已掌握淳于长的种种劣迹。

    有一次,他在侍奉王根时,试探着对伯父说:“淳于长见到将军久病不起,心中十分欢喜,自以为一定会取代你而辅政,乃至暗地里还给人封官许愿呢!”

    同时又将淳于长如何同许氏私通,如何长期接受许废后的贿赂等劣行统统和盘托出。

    王根听后大吃一惊,问道:“既如此,为何不早说呢?”

    王莽道:“不知将军的意图,故一直不敢说。”

    王根要王莽赶快将此事报告太后,太后十分震怒,吩咐立刻报告皇帝。

    成帝将信将疑,但迫于太后的压力,只好免去淳于长的官职而不治罪,要他离开京师回到封国去。

    淳于长身败名裂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平息了、在别人看来,这种处罚是太轻了,但在淳于长自己看来,却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免官就国,意味着昔日的权势随之失去,而这权势正是他取用不竭的“摇钱树”。

    如今“大树”倒了,财路断了,这对浑身浸透食汁的淳于长来说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他要作最后的努力,挽狂澜于既倒。然而他始料所不及的是,自己最后的挣扎,恰恰弄巧成拙,加速了自己的灭亡。

    当时,红阳侯王立是皇帝的舅舅,他早就想辅政,终未如愿。

    王立怀疑是淳于长在成帝面前揭的鬼。

    因此,两人之间的宿怨十分深。这一点,成帝也十分清楚。

    如今,淳于长被免官就国,王立自然幸灾乐祸。

    淳于长一走,原来供他使用的车骑也就空闲了,王立的嗣子王融准备请求成帝将这些车骑赐给自己用。

    这事被淳于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