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蛊呢
寒假,我回到了家。
“就等你回来了,我们后天就带你大哥去临云县找人给看一下病,你陆平哥已经帮忙问到了一名在当地很有名气的医生,并且他也帮忙与医生联系上了,我们只管去就是了”,父亲看到我回来迫不及待的与我说。
“医生?什么医生呢?在学校的时候和您们打电话的时候,您们也没和我提起这件事呀”,对此,我有些疑惑。
“主要是不想让你太担心了,这才没和你说这些,电话费又有些贵,电话里讲得太长也不方便”,母亲解释着,此时,打电话主要还是借邻居家的座机,如说的时间太久,可能会影响到后续其他人的来电。
“那个医生据说很厉害的,你陆平哥家有个亲戚之前尝试各种方法治病,好多年了一直效果甚微,后来听人说起这个医生,去了一次临云县治疗回来后,身体逐渐恢复,直至现在痊愈了”,母亲进一步说到。
后来,经过进一步的了解,我才得知,原来所谓病急乱投医,生病的时间长了,对疾病的治疗手段很自然的多了起来,对生病人不友好的流言也自然而起。
“我看林路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被人下蛊了,那种东西很邪门,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被何人下了降头,只感觉身体极度不适,吃药输液都不顶用”,村里有人对此开始造谣,后来以讹传讹,神乎其神,本来未必有的事,说的好像是确有其事似的,往往就连当事者也说不清道不明,最后只能是照着别人提供的偏方剑走偏锋,至于效果,完全看个人运气,也为此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则活了下来。
也有人足够理性,有自己的判断,加之能始终坚持科学的治疗方案,最终以治疗决定人的生死健康;而有些人受眼界和格局所限,往往生病时间稍长些,便不能坚持正确的医疗手段,而走向科学的对立面,这时迷信便有了可乘之机,有了孕育它的土壤,迷信随即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开出恶之花。
父母多少有些受到了村里流言的影响,他们觉的仅仅因为胃病,大哥不至于治疗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没有疗效,而且还有加重的趋势,况且大哥现在不仅仅是胃痛,神经也有些病变,人也变得疯狂了不少,怎么看都有些像是中了某些“邪气”,而治疗方向随即转变。
我、父亲以及大哥此后踏上治病之路,从村里搭乘中巴车直达临云县城。
父亲不识字,虽年轻时纵横临水城,但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无论是临水城还是临云城如今早已不是当年小城模样,它们正搭乘发展列车,紧跟时代发展步伐,努力跻身新城市行列。
父亲如今很难再找到路了,从客运站出来,父亲提议,先找个人问问。
“请问一下,龙树村离城里有多远?如搭你的车需要多少车费呢?”父亲向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三轮车司机咨询道。
“龙树村距离这里十公里,倒也不算远,车费收你们每人三十,本来单程车费是每人二十,但我回来的时候估计是拉不了人的,所以和你们每人多收十块钱”,司机回复道。
“那里有个医生,你这边了解吗?”父亲继续问道。
“知道的,他们家我都知道,之前也有和你们一样来看病而搭乘我的车的”,司机补充道。
父亲看着司机,和他交谈中感觉司机所言倒也在理,随即他决定搭乘司机的三轮车前往龙树村。
进入村庄的时候,我看见村子口有棵榕树,这让我瞬间明白,村子叫龙树村的缘由。
“这棵树估计要好几个人才能围的起来”,父亲不由赞叹。
“这棵树的具体年龄没有人知道,据说村民们进入这里定居时,树就有现在这么大了,这是龙塘村的神树”,对此司机解释着。
司机将车停靠在大树旁,我们随即下了车,在他的引导下到达了医生家。
医生家有些热闹,除了和我们一般来看病的人之外,还有村民们到此聚集,而且大多是些老者。
“昨晚我梦见一个已故去多年的朋友,今天我要追着买仙鹤”。
“我倒是没有做梦,但我老伴梦见村子旁的河发大水,我今天买老鼠和黄鳝”。
……
众人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很显然,他们是在研究一种叫“字花”的赌博游戏。
民间有种说法“所谓字花,就是自己花”,这种玩法来自缅甸南邓,是一种涉嫌违法的赌博。
南邓字花,是流行于缅甸南邓地区的猜谜游戏。庄家按照五行八卦来测算出当天时辰中地球磁场分布特点后,根据阴阳生克制化精心巧妙制作的诗,来押放三十六个动物。其中讲究非常大,由于广大劳动人民群众思路不同,智慧集中甚至超神,没按五行规矩操作不当的庄家很容易就被人买中而血本无归,所以,庄家特别看重利用五行八卦测出的磁场分布特点来合理放宝干扰买家的分析思路。因此,很多买家经常发现自己买的动物离真正答案总有半步之遥!
正所谓“仁在吾心一念间,苟差一念隔千山。一切终归是镜中花水中月。”
到了村里,村民们对其简单的理解为做个梦,然后根据梦境测算下注,操作简单,易于理解,因此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但这也衍生出一系列有趣的事情,如一夜无梦,则无法测算下注,想要参与,只能参照其他人的梦境,但这样你信还是不信呢?如若梦境太多,涉及到的需要购买的种类有些多,游戏赔率是一赔二十七,购入的种类太多则亏本的风险增加。
因为梦和下注直接关联,这很容易徒增人的压力,为梦而梦,深陷梦境比比皆是,以至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推测梦境,良田便被荒废。
有人根据梦境连续不断的赢得赔付,以至于自认为有“神的庇佑”,发财指日可待,当欲望极度膨胀便在后续加大赌注之后,通常是连本带利输个精光。
“你们到了”,只见一名约莫七十岁的奶奶自人群里走出来和我们打招呼。
“你们村一个叫陆平的小伙子和我打电话说了你们的基本情况以及要来这里的事”,她边走边说着。
很显然,她就是我们要找的医生,“神医”也参与猜梦和下注,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你们先休息一会,晚上再用药”,医生说完便安排家中请的保姆带我们到收拾好的屋子。
很快就到了晚上七点,只见医生端着一个大号并盛满了汤药的带有浓厚七十年代风格的“为人民服务”搪瓷缸,随即让大哥全部喝下,大哥自然是拒绝的,但没法子,我和父亲只能是抢塞硬灌。在大哥拼命挣扎中,大部分药物被喝下之外,少部分汤药则被洒到地上。
“看来汤药的量还不够,得再加些”,医生说着随即又加了一个小号搪瓷缸盛装的药量。
喝完药约莫半个小时,大哥便开始大吐起来,持续性的吐,再后来已是上吐下泻了。
待大哥吐完,医生查看起呕吐物。
“这些黄色的物质都是他吃到的不健康的东西,他确实是被人下了蛊了,从这些呕吐物来看,基本已经清理干净了,你们看后面的这些物质黄色部分已经没有了,我看药就不用再加了”,医生边分析边对我们讲解。
“医生,那娃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吃到了什么样的东西了呢?”父亲问道,其实我也很困惑。
“时间太久,具体吃到了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很难辨认出来了,但他是在一个坡度有些大的地方上修建的一座房子里吃到了这些东西,对了房子前面还有条小河”,医生说到,若有所思。她没有再做更详细的分析,一切戛然而止,倒有天机不可泄露之势,仿佛再继续深究,则会泄露了天机,于己于人都没有利处。
一个坡上修建的前面有条河的房子,大哥去过的这类房子仿佛很多,但又貌似没有完全符合的,所以具体是哪儿,这是一个迷。
而是否真正存在蛊呢?我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江湖上一直流传着它的传说。
“什么是蛊?我看人心就是蛊啊!”父亲感慨道,对于大哥是否是被人下了蛊,他其实也说不上来。
“医生,请您帮忙看看小的这个娃前途怎样?能考上大学吗?”父亲通过了解得知,医生有些未卜先知、能掐会算的本领,特意咨询道。
“这个娃前途不用担心,一切定能一帆风顺,只要娃娃胜不骄败不馁,再接再厉,再继续努力加把劲,考大学自然水到渠成,你们不用过多担心的”,医生仔细审视观察了我一会说到。
听别人预测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感觉很是惬意,也很受用,这可能也是我选择相信的原因,因为我深知我对此无法反驳,更不可能以身犯险以此证明医生预测的是错的。
用药后继续修整了一天,我们便离开龙树村回到了家中。此后,大哥没有再往外面胡乱跑了,大脑逐步恢复神志,人已经完全清醒了。
“虽然胃还一直痛着,但好在人总算是清醒了,至少,不用像之前一般需要有人每天看着他,现在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可以放心了,我和他爸可以更好的去做家务和打工挣钱了,不然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可能医生的药不治胃病吧,再说胃病的治疗也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调理”,母亲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