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蝉少年
夏日流萤……
龙塘的盛夏很是热闹,村民们在玉米地里施肥除草,今年玉米长势喜人,干活自然上心,在一片绿油油的地里,虽不曾见到人,但偶有欢欢声笑语,偶有山歌嘹亮;蝴蝶翩翩,珍惜着活着的每一瞬,流连嬉戏于万花丛中;鸟儿叽喳,携带家眷集聚群落,欢快急切里品尝着树头的红色果实;但最让人记忆深刻的,还得数蝉的鸣叫,“知了…知了…知了…”,炎热加刮躁,总很难让人平心静气,“追逐”似乎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大哥和父亲去哪儿了呢?”我回到家,看到母亲在家里拾掇着刚收回的蚕豆。
“你父亲去捡拾柴禾去了,你大哥说是去捉知了去了”,听到大哥一个人去捕的蝉,这让我意识到大哥不用一直待在家里并时刻需要有人看守了,我有些欣慰,脸颊顿觉清风徐来,这种感觉甚是有些久违。
不一会的功夫,我分明看见一个少年乘风归来。
只见他长发飘飘,发虽长倒也不算凌乱,发间夹杂的草叶证明了他刚刚出没于丛林间;他上身身着一件白体恤,虽有些旧,倒也干净,下身身着我们高中的校服裤子,有些宽松,如走近些,仔细观看则可以看到上面有一些黑色的孔—这些都是他抽烟的见证。
没错!少年正是大哥。
“捕到蝉了吗?”我有些好奇。
“嗯…额…捕到了几只的…嗯”,大哥支支吾吾的说着,自始自终未曾看我,更别说与我对视了,大哥显得有些害羞,有些局促。
阳光、自信甚至有时会显得有些自负的少年顷刻间消失不见了,从此,逝去的光彩一去不复还,只剩羞涩的捕蝉少年。
突感眼角泛酸,倒也并非全部是失落,心底深处最少还是有一丝慰藉的。
我们都深知,大哥早已是“死过”多少回的人了,在病重时,我一度担心大哥挺不过来,我估摸着父母也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然毋庸置疑也做了最大的努力,而大哥,他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康复,或者这病能不能治。
历经磨难,脱胎换骨,破茧成蝶。
“照这个恢复速度,新学期开学,大哥便可重返学校了”,我想到,心里不觉一股暖流涌出。
我们家添了新成员—母亲从叔叔家抱回一只小狗,因全身是白色的,故此得名“小白”。
“你要去哪儿呢?”刚起床大哥便问我。
“我去捡拾些柴禾”,对于大哥的提议我欣然接受。
再看小白,它已伫立门口,整装待发。
随后,两个人一只狗进入了森林。
小白在前面带路,它有些兴奋,而大哥在后面跟着,身处最后的我倒显得有些慢了。
捡拾柴禾本无固定目的地,但离家近终归为首选,但眼看小白和大哥越走越远,我有些担忧起来。
“去父亲去年烧制石灰备料的地方”,大哥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去那里做什么呢?”我很是疑惑。
“我们去年备的料早就用于烧制石灰了,而且那里离这里还很远的”,大哥对此并未理会,带着小白一直往前,也许他仅仅想着看看去年我们在此处干活的地方,追忆那逝去的日子。
顺路而下过了河此后便只剩上坡,我们的速度逐步减缓,直至有些劳累,找了个地方停下休息。
“还有一些距离呢,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午饭时间临近,要不往回走吧”,我提议。
大哥倒也顺从,到了离家近些的地方,我们才开始捡拾柴禾。
“这棵干了的树怎么样呢?”我问大哥,询问他是否能扛着到家。
“这棵树太小了,再找棵大一些的树吧”,大哥回答道,满脸自信。
疾病让原本就消瘦的大哥更瘦了,尤其是胃病,很少有让人胖的。
返程还没走到一半的路,我发觉大哥走路有些晃动了,很明显,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要是在生病之前,我倒是不会怀疑他扛不了这么重的物品,但现在,倒真的有些吃力了。
“你们有些慢了啊,都到午饭时间了还没到家”,说话的是父亲,原来他回到家看到我们还没回来有些不放心,即随道来找我们。
“林路,你这棵树太大了呀,你确定自己能扛的动?”父亲补充到。
大哥并未回复,与之对应的以微笑作答,也以此掩饰尴尬。
后来,在父亲的帮助下,我们总算回到了家,吃上了母亲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