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2023

百年藤条的毁灭

    “今天我去街上的时候看到了有人收购白藤果藤条,我好奇去问了价格,说是一块一斤,我想着我们的森林里有很多这种藤条呀,将它们砍了去卖,肯定能挣些钱”,李丙将她的所见所闻告知给母亲,至于她为何不闷声发大财,自个儿偷偷的行动,大概是她知道这事不可能瞒得住,她也很难守口如瓶。

    “这倒挺好的,又有门路可以挣钱了”,母亲隐隐想到我们家可能没有人手参与其中,有些可惜。

    所谓“白藤果”只因它的藤条颜色呈灰白色,且属藤本植物,故此得名。龙塘村的祖辈们缺乏对动植物科学的分类和命名,不论乔、灌、藤、草,不论界、门、纲、目、科、属、种,为作区分,均以动植物最突出特性作命名。

    “白藤果”其实是八月瓜——又名野香蕉和八月,中药名称“预知子“,因八月果熟开裂而得名,果形似香蕉,富含糖、维生素C和多种氨基酸。

    据说八月瓜的茎藤可入药,味苦、涩,性平。有清热利湿,活血通脉,行气止痛的功效。可用于小便短赤,淋浊,水肿,风湿痹痛,跌打损伤,乳汁不通,睾丸炎,子宫脱垂,疝气。果实成熟时采摘,直接剥皮后生食或烤熟后食。也可作为观赏藤蔓栽种,八九月观棕黄色果。

    “这种果子吃着甜甜的,有股香味,长得像牛腰子,说不定还具有补肾的效果呢”,陆德调侃道。

    人们似乎热衷于根据可食之物的形状或者某些特性赋予它一定的功能,对于男性就说“壮阳补肾”,对于女性则说“美容养颜”,如此人们将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也因此,龙塘村乡亲父老生吃猪腰成为一时风潮,殊不知暗藏着被寄生虫感染的巨大风险,实在有伪科学......

    “这么早就回来了,背着这么些藤条,看着很重的”,李丙有些迫不及待,一心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天没亮就进山寻找八月瓜藤条去了。

    “这东西可比想着难啊,看着不多但很有分量,原本想着再去一趟的,但这一趟累的我够呛,今早就不去了,下午再去了”,李丙步履蹒跚、气喘吁吁,而肩上的藤条很显然是挪不得、丢不得,最多骂骂咧咧几句。

    “抓紧去砍伐藤条吧!这会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越往后越难找得到近一些地方的了,我估摸着无需几日近地方的藤条就将被砍伐完,哈哈!”,说话的是王三文,他已经完成一次,正计划第二次。

    “你是精神好,吃苦耐劳能力那是杠杠的,听说你晚上还趁着月色干活呢,你可真正是我们村的劳模啊,我要能赶上你一半就好了”,李丙说话时,脸上洋溢着微笑,对于王三文的干活魄力她是真正的佩服,事实上,整个龙塘村对于王三文的实干精神都是赞誉有加的。

    “主要是晚上睡不着觉,看电视又觉得没多少乐趣,娃娃们都在外面,家里甚是冷清,找人聊天,又怕叨扰人家,之前爱喝点酒,但总是一人饮酒醉,随着年岁渐长,身体已不大适合多饮”,王三文解释着,颇有些无可奈何。

    “现在是完全戒了酒了吗?”对于印象中“嗜酒如命”的王三文戒了酒,李丙有些怀疑。

    “偶尔小酌一杯,确实是仅此一杯,一杯之后绝不再饮,这样持续了一年有余,不信你去问俺家媳妇,她可以作证,哈哈!她对此可是很高兴的呢”,王三文对此斩钉截铁的说道,透露着自豪,毕竟有段时间自己差点沦落为“酒鬼”。

    “不用问,我相信的,你这可以说是唯一的短板,或者说是美中不足之处也被你加以修正,现在你可以被称为‘完人’啦”,李丙调侃道,这引起了过往人群的驻足热议。

    藤条采伐大军整容可谓是越来越强了,基本包括了龙塘村每家每户,除了我们家。

    过一会儿,只看到叔叔、婶婶肩扛藤条,他们家的唯一一头驴也驮着藤条回来了。

    “在干活拉磨方面,人确实赶不上驴,这小驴可真真能扛货呀,别看它小,力气倒挺大”,对此王光发有感而发,他可是龙塘出了名的大力士。

    “这么说你不及驴啦?”对此村长林大文有些不怀好意。

    “别说我不及,我敢说你也赶不上它,不信我们将它扛的藤条卸下,让你来试一试”,王光发有些急了,听林大文的话,他说的似乎是扛东西不及驴,似乎又有别的意思。

    “你看你,还急眼了,我这不是开个玩笑,那好吧!我承认我也不如它”,林大文化解着有可能进一步扩大的矛盾。

    “你看你不敢了吧”,王光发对此也无法再发飙了。

    “哈…哈…哈…看来都是我的驴的过错了,谁让它力气这么大,为此你俩都争论不休,不过它驮着的藤条一个人确实很难搬动,我们两个人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它驮上的”,叔叔有些不确定两人之间是否存在过节,进一步化解危机。

    “这藤条可真是重,现今花费大力气搬运回来,又不可能明儿就运至街上卖了,我看它水分十足,这一路都淋湿了地,我也去问了收货商家,他们说只收半干的,我猜他们也知道藤条水分含量高,就这么收了去到后面重量肯定下降的多,为规避赔本风险才采取如此策略,但这时间拖的越长,我们的收益只会越少”,王小平对此无可奈何,他是我们的儿时玩伴。

    “如若自然放置于山间,待其半干再取回,倒可以节省些力气,但也不得不面对被人中途盗取或者霉变废弃的风险”,王小平自然深知其他村民也面对着与自己相同的困境。

    即使我们家没有参与其中——不是不想,确实是无暇顾及,但藤条砍伐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三文,你的藤条卖给我,价格么和街上收购的一个价”,大伯招呼着。

    “叔叔收这藤条是要做什么用吗?”价格一样,三文倒也不介意当下就此卖了,仅仅有些好奇。

    “我得收一些储备着,将它们晒干,以备后续用药作为引子,大家伙都这么积极的砍伐,我很担心今年之后藤条将面临‘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情况”,大伯是村里的草药医生,自然得留下足够的药物。

    “我担心照这个进度,近一些地方的藤条肯定会被砍伐完的,这些藤条我估摸着至少需要百年以上才能长成,这些破坏可是不可逆转的,待它们自然恢复我估计得千年之久,如今砍光了藤条,以后的小辈们怕是再也不能像个‘小猴子’般攀爬于藤条间,寻觅着它的果实,亦或如置身游乐园,荡着秋千,除此以外,藤条大多攀附于古树间,而大家伙为了获得藤条往往对古树置若罔闻,为此许多古树轰然倒下,甚是可惜”,大哥的担忧到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同样是饿着肚子的我们又怎会对此过多苛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