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爱

1.只身前故土

    一个人一个背包,我不知道是归程还是旅途。

    十年前的一个突然的决定,也是在这样一个伤感的季节,在高三第一学期刚开始的时候,举家别离,带着背井离乡的悲愁,带着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我都没来得及跟我的老师,同学,还有那个她说声再见。

    我承认此时的我是一个感性的人,在这个享受着孤独的列车上,在这个完全自由又封闭的空间里,在这个夏秋交际的夜晚,我睁着或者闭着眼睛,听着列车时而疾驰,时而拖拉,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躺他个两天一夜。

    本来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参加一场隆重的婚礼,我自己的婚礼。

    为了准备今天的婚礼,跟过去的自己说声再见。

    昨天我在翻整旧物件的时候,翻到了那本日记本。

    说是日记本其实只是专门给我心中暗恋的那个她的一个记事本。

    高一的时候她在我们隔壁班,高二文理分班,我们分到了一个班。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偷偷地观察她,聆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关心着她每一个动作,悲伤着她的悲伤,快乐着她的快乐,描绘着她的美丽动人,临摹着她的倾国倾城,写我的喜欢,我的爱慕还有我的期许和祝福。

    当昨天再次翻开了那本日记本,中间却粘着一封折成“心”形的信。

    “熹墨同学,你好!

    首先说声对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日记。哼,要怪怪你自己没有藏好。

    我们不是没有什么关系嘛,下次不能叫我‘爱爱’。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落款是:爱爱,2001年3月14日。

    我认得这娟秀中透着力的笔迹,尤其是“爱”这个字的逆锋起笔,只有宁爱。

    扳着手指我算了下这个时间也就是我们高二的时候。

    宁爱是班长,家里条件又好,虽然性格外向张扬,显现出的却是一副高冷的表情,拒人以千里之外,让人很难接近。

    而我又是一个腼腆、内向的人,当时的我长的又矮,在面对宁爱的时候,就有天生的那种自卑心理。

    但是那时候我成绩很好,一般情况下都是班里第一,考试的时候,我总会比宁爱多几分。跟我对她的那份好感相比,这让我感觉到她总是对我充满敌意。

    我坐第一桌,她坐第四桌,在一起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跟她,还有她跟我,我们总共没有说过超过十句话,包括那天为了争论那道数学附加题的四句,还加上了最后说不过我发出的那个“哼”。

    可是,可是,我手里拿的这封有点泛黄的折叠成爱心形状的信到底什么意思,我得去弄明白了,就算是为了给,把她在心中刻画描摹了十几年的自己一个答案吧。

    遗忘或者尘封,对这段刻骨铭心的一个人的爱情画上一个句号。

    或许,可能……

    “醒醒,醒醒,检票了。”当我再次昏昏睡睡的时候,检票员晃了晃我伸出床外的手臂。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用双手用力地在自己的两鬓搓了搓,迫使自己清醒一点,尽可能地伸直右腿,顺着从牛仔裤的前兜掏出了身份证和车票。检票员接过去瞄了一眼又递还给我。

    “醒醒,醒醒”又去叫下一位了。

    索性都醒了,我就去车厢连接处抽根烟,顺带着放个水。

    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的一地旖旎,一路风光,那转瞬即逝的山山水水就像在诉说着我虚度的那些岁岁年年。

    再次爬到上铺的床位,由于车厢里有热气,我解开了衬衣靠近颈部的两颗纽扣。

    四五位大叔分别坐在我和对铺的下铺位置在胡侃闲谈,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

    这种时候我一般不喜欢参与,有一句,没一句的,有时候听着。有时候也不听,进入自己的冥想状态。

    看到就我没搭话,坐在对面的一个大叔,抬头望着我,开口说道,“小伙子,也是来明城旅游的?”

    我因为一路沉默寡言,所以用手指指指我自己,反问道,“我?”

    “对。”大叔笑着说。

    “对。”我也干脆地回答道。

    “明城是个好地方啊,天南海北的这么多高山大河看过来,还是我们明城这个小县城来的美。”大叔脸上一副骄傲的神色。

    旁边的一位大叔马上好奇的接着问道,“那这位老哥有什么推荐好玩的地方吗?”

    我原以为他们是一起的,看来他们也不是一道来的。从他们聊天中听出的意思,年纪大点的应该是本地的,年轻点那几个应该是外地来旅游的。

    本地大叔继续着他那傲娇的表情,接着介绍道,“好玩的可多了去了,有古镇,瀑布,温泉,还有太多了。要说最值得去的那还是峡谷,千年古村落,房子全是石头垒起来的,有古井,老树,还有小溪漂流,最近这几年举办的穿越峡谷的越野赛还是比较不错的。”

    我觉得明城找他做形象推广也不错。

    本地大叔边说着边用双手配合着,时不时还看了看我,出于礼貌,我也回应了他,四目相对。

    大叔思考了下,准备继续他的下一句,再抬头看我,因为我也刚好眼神转了一圈再次落到大叔那,再次四目相对。

    “小兄弟,你这个挂坠有什么来头吗?”本地大叔盯着我脖子部位的挂坠问道。

    我扯了扯那个小石头,回他的话,“这个我小时候在溪边捡来的。”

    “此物不凡。”本地大叔说了一句。

    一众人都看向了我。

    “很值钱?”我询问着。

    “非也非也。”本地大叔答道,接着以询问的语气跟我说道,“小兄弟,明城马上到了,有没有落脚点,要不跟我同路?”

    防人之心不可无。

    坐在他边上的那位刚才跟他聊的最欢的大叔往旁边挪了挪,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我还是很淡然地跟他说,“我有住的地方了,一会就有朋友来接了。”

    大家都没说话。

    “各位旅客,一路辛苦了,本次旅程的终点站明城南站马上就要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到车厢前面的连接处等候下车……””广播里传来了标准的播音腔。

    我翻了下被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背着背包,爬到地面,舒展下身体,走到了车厢连接处,等候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