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圆圆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神算子，更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顾贝脸上嘲讽的笑意放大，只听到慕圆圆又开口了，“不过，我可以猜一下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顾贝看着不远处的人，冷哼一声，“哦？是吗？那你说说看。”

    慕圆圆摆弄着手，随意道“你喜欢顾川啊？”声音很轻，但是却如同重锤敲击在顾贝的心上，她的眼神都变了，慕圆圆又进了一步，但是顾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慕圆圆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虽然之前顾川说话时她没有回头，但是慕圆圆注意到她的肩动了一下。而且她一开始就站了侧面，有注意到她表情的一点变化。

    “喜欢哥哥吗？好像是不太符合传统价值观蛤！”慕圆圆自顾自地说着，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才不是我哥哥。”女孩的情绪有些激动地吼道。

    慕圆圆撇了撇嘴，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这修炼的也不到位啊！这就情绪外露了？”

    “你···”女孩有些气急，只见慕圆圆一个快步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脖子，两人一起向下倒去，慕圆圆耳边传来啊的一声，身后还有几个近乎撕裂的吼声“慕慕”“贝贝”

    慕圆圆感觉自己面着气垫，脑子里晕乎乎的，她坐起来，感受到四边有人冲上来，她抬起头，被人扶起，身边的人急吼吼地问道“你没事吧！”她听不清那人的话，先是视觉恢复，看到了对面和她一起掉下来的，已经傻掉的顾贝。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身边的声音也由远及近，清晰了几分，“没事”看着对面的人，笑问道“小朋友，死亡的感觉如何啊?”

    “你这个疯子”顾贝看着还在笑的慕圆圆，声音发颤地职责道，慕圆圆被人扶着出了气垫，说道“不让你体验一下，怎么知道什么是恐惧？既然不想死，那以后就别用这种办法。”

    走出气垫，她就不让人扶了，刚站稳，将被人拥在怀里，抱得很紧，是熟悉的气味，来人的身体还在发颤，呼吸不匀，应该是跑下来的。

    慕圆圆轻笑，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我有分寸的，这么高，不会死人的。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有一个病人想跳楼，怎么都劝不下，我就陪他跳了一次，当时是十楼，我现在不也好好的。”

    程铭听着她的话，那颗从看着她跳下去时就提起的心并没有放下，反而更揪着了，这些话只让他觉着心惊肉跳，想质问，但是不忍心。他想象过无数次了，可到头来还是没办法想象她的生活。

    他怎么能跳的那么不顾一切？他们之间差了这么多年，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有多少次动过死亡的念头？又是怎么坚持让自己活下来的？他一直以为这段时间他的陪伴已经让她在好起来了，可是她跳得那么义无反顾，比顾贝还要决绝，是不是说明她从来都没想过好好活着？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捏着，喘不过气来，只能将人抱得十分紧，像是要把人融进血肉里，感受着她有力的心跳，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是有生机的。

    慕圆圆见他不说话，只是将自己越抱越紧，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虚。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门被推开的声音和那一声带着骇然的吼声，想来他真的是担心坏了。

    身后传来“啪”的一声，慕圆圆勉强回过头，就看到顾贝脸上有一个巴掌印，而她面前正站在面色难看的顾父，然后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一家三口搂成一团。

    她快速拍了拍程铭的肩“好了，回去给你慢慢抱，出事了。”

    程铭也知道这个场合不合适，松开了慕圆圆，紧紧拉着慕圆圆的手，但是脸色十分严肃，“我们刚才在天台说的话，你们能听到吗？”

    程铭没有说话，慕圆圆晃了晃他的手，难得的撒娇“给我说说嘛”

    程铭余光看了过来，慕圆圆知道他看得见自己，更加卖力的卖萌，尽量让自己的眼睛清澈些，程铭心中叹息，但声音僵硬，“没有”他是离门最近的，一直从窗里看着她们的动向，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她们的谈话没有听到半分。

    慕圆圆松了口气，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人，“你这同学跟他这妹妹关系好吗？”

    “挺好的吧，之前上大学，他妹妹还来找过他。”他看着不远处的人，想起了些事情，回答道。

    “那就是说你们之前还见过，那咱们前几天遇到她们，你怎么没认出来？”慕圆圆转头看着程铭，问道。

    程铭低头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我的脑子是大海？什么都能融进去？”

    慕圆圆讨好一笑，然后移开目光，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他一般不会这么跟自己说话的。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几人去了医院，将两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两个人都没有事情，才停下来。这一趟折腾，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顾家父母邀请程铭和慕圆圆一起去家里吃饭，几人坐在顾家，保姆在做饭，顾贝坐在顾家父母之间，顾川给大家倒了茶，轻声道“喝点茶，压压惊。”

    “喂，你叫什么名字！”顾贝十分气愤地盯着慕圆圆，很不客气地开口。她已经盯了慕圆圆一路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把自己推下去。

    慕圆圆抿了口浓茶，从容道“慕圆圆。”

    “我要跟你单独谈”顾贝骄纵道，“顾贝，别这么没礼貌！”顾川厉声开口。

    顾贝发了个白眼，慕圆圆点了点头，“好呀，去哪里聊？”

    “我房间。”说着顾贝站起身，她的父母也站了起来，“别跟着我。”顾贝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大步往自己房间走去，慕圆圆跟程铭打了招呼，也跟了上去。

    慕圆圆进到房间时，皱了皱眉，这房间装扮倒是十分少女，蓝粉色的搭配，书桌，床，衣柜一应俱全，一个大窗，特点鲜明，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窗帘，黑蓝色的，上面主要是深渊，怪物一类的东西，跟卧室的整体风格十分不搭。

    顾贝特别没形象的躺在床上，见她的目光落在窗帘上，十分随意地说道“那是我自己选的，怎么样，好看吧？”

    慕圆圆拉开电脑椅，坐了下去，“嗯，挺好看的。”

    “呵，虚伪！”顾贝的语气带着不屑。

    “你喜欢克苏鲁文化吗？”慕圆圆没有理会她语气的不屑，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帘，一旁的顾贝有些意外，“你知道？”

    慕圆圆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移开，淡淡开口““克苏鲁”是小说作品《克苏鲁的呼唤》中的经典邪神角色，同时也指代整个“克苏鲁体系”，这是以美国作家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世界观为基础。所有爱好者们共同创造完善内容的架空传说体系。

    它们都遵循着这么一套世界观：人类的认知外存在着各种强大、不可名状的神祇，主角通过探究意识到这些神祇的存在后，往往会无法保持理智，产生“克苏鲁式绝望”，发现人类所有的创造和成就都被彻底否定，世界不可能会依据人类来运作。”她说着歪了歪头，

    “后来这种风格最近几年流行起来，但是接受度不高，很小众的一个风格。倒是在心理学上，有不少人会喜欢，不过嘛”她顿了顿，看向顾贝，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尾音上挑“这是你设计的？”

    顾贝在她谈到克苏鲁文化的时候就已经坐起来了，感觉到慕圆圆看向自己的一言难尽，她挺着胸膛，“是啊，怎么样？”

    慕圆圆轻笑，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很真诚地说道“设计天赋不错，对这种风格理解也很深刻，有打算往这方面发展？”

    顾贝没想到慕圆圆会这么说，愣住了，她是很喜欢这种风格，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接受，从小到大她所有的事情都是被父母安排的好，他们认为女孩子应该喜欢蕾丝，蓝粉色，就将自己的房间，衣橱里的衣服，还有所有的用品都换成那个样子。

    顾贝陷入沉思，很久都没有说话，慕圆圆在她桌上扫了一眼，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是语文课本，书上的笔记倒是记得很认真，顾贝上前，抽走她手里的书，“我挺爱学习的，从小到大也很喜欢。这些年，唯一违背他们意愿的就是两件事。”她伸出手，伸出指头“喜欢顾川”又伸出一个指头“喜欢克苏鲁。”

    顾贝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从来没有忤逆过他们，我只喜欢这两件事情，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答应？”

    “克苏鲁文化在国内并不流行，但你要是真喜欢设计，可以试试游戏方面的。而且你不能因为我接受了，就觉着所有人都应该接受这件事情，我刚才也说了，他是个小众文化，这种事情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慕圆圆胳膊肘撑着桌面上，支着脑袋。“还有喜欢顾川这件事，这要是放在中国古代，是要浸猪笼的，活活被淹死的，好吗？”

    “他不是我亲哥！”顾贝十分认真的说道。

    慕圆圆听她不是在开玩笑，“验过DNA？”

    顾贝摇了摇头，“我爸妈说话时，我听到的，那年，我十岁。”

    “顾川知道这件事？”

    顾贝点了点头，说道“一年前知道的，我表白被拒，情急之下就说出来了。”

    “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干嘛还跟别的人在一起？”慕圆圆不解地问道。

    顾贝背靠沙发，连头也枕上去，“他又不喜欢我，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没有声嘶力竭地呐喊，反而带着一种无力感，让慕圆圆觉着这短短一句话，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所以你就跟那个人在酒店里面亲吻，甚至睡在一起。”慕圆圆双臂手肘撑在桌面上，也没有去看顾贝，手指在桌面上随意的划动着。

    “昂，是啊。”顾贝很坦然地就承认了。

    慕圆圆轻笑“你就是这么跟你爸妈说的？”

    “不然勒？你是要我骗他们？”顾贝坐起来，看着慕圆圆，十分真诚地问道。

    慕圆圆失笑，转头看过去“你才十八岁，你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对你的未来意味着什么吗？”

    顾贝对上慕圆圆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咯噔一下，意味着什么？这段时间她只想着从爸妈的唠叨和顾川的冷漠中挣脱出来，从未想过别的，但还是嘴硬道“那种事情挺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