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十字

第二十六章 碎泡

    “我拒绝。”沉睡的星斗全身慢慢燃烧起来,同时刺向梦中的叶诗。

    “你......你最后决定这样做吗......我只给你的仁慈,居然......”叶诗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星斗,但是星斗的眼里充满了决心和严肃。

    “我们还不至于困在这里,我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星斗用剑一挥,伴随着他的眼泪的流出,眼前的叶诗残像慢慢飘散,梦泡随之破裂,从梦中醒来的星斗看着眼前的怨念叶诗,他虽然脸上有着后悔的泪水,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将剑指向怨念叶诗,“谢谢你的仁慈,但是,我们的路,还不能被你打断!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还不能就此不前!”星斗的眼泪越来越多,但是他还是将那利剑指向了她,“对不起,但是......”

    怨念叶诗沉默了一会,“唔......是这样吗......”她慢慢伸出手,大片的巨浪涌向星斗,“对不起......既然你是这样选择的,那么......”她空洞的眼眶里流下了更多的血,“这最后的深海......”

    在这滚滚巨浪中,无数的水泡形成的无数位逝去的鱼门岬的人们蜂拥而至,“留下来,别走!”那些人喊着,慢慢随着巨浪冲向星斗。

    “既然如此......”他身上的火焰变得越来越旺盛,那把燃烧的剑,也开始挥向他们。但是,无论他如何朝着他们攻击,每次死亡一批,总会有下一批补上前去。每一个人影的破灭,那人的所留念的声音便会响彻他的耳畔。绝望,遗憾,这些声音不断贯彻着,他最终,终于倒在了这汹涌的人潮和巨浪之中。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们......为什么你要与我们作对?为什么?好好地活在我为你们编织的梦泡里,好吗?这里,会很安全的,不会有人伤害你们的,不会......”怨念叶诗乞求般的语气就像是巨浪一般慢慢淹没着他。

    “不......绝不会......”他努力地挣扎着,却始终摆脱不了。那些人在梦泡中的声音,人影的声音,巨浪的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脑袋里盘旋着,“人类的前进,才不是止步不前,才不是......第一次发现火种,第一次在灾难中幸存下来,死亡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没有断绝。神明,什么时候连人类都无法比肩了?什么时候,就盲从了人类的阴暗?绝不是你所说的,挽留和止步不前,绝不是你说的,一无希望,绝不是......”他身上的十字星慢慢开始闪烁起来,“反抗,才是我们神明,包括人类的赞歌!他们何尝不是为了反抗而活着?哪怕是再小的个体,哪怕是虫子......我们谁不是在反抗生活?谁不是在反抗命运啊!”

    海水,慢慢变得清澈起来,他身上的十字星,闪烁得越来越频繁。

    “为了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他,就算是我们再苦,也不能让他死去啊!”

    “大家撑住!我们绝不能放弃!为了胜利!”

    “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就此终结自己的生命!我就算是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冤屈,我也不能就此自杀啊!如果我死去,那么谁来书写历史?”

    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消极,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大,十字星闪烁得越来越强烈,最终,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那些困着星斗的人潮们和巨浪也一并消散。他立住身子之后,拿剑指向怨念叶诗,同时,星斗背后也出现众多的紫色闪电,“梦,该醒了,我们还要接着走下去,我们从来不会一直消极下去,我们从来不会一直顺从到底!

    “为什么?为什么......”鱼门热流不断涌上血一般的深水,如同喷泉一般,“不可以......不可以!”那些血海慢慢变成一条无数条巨龙,朝着星斗冲去。

    伴随着十字星的高闪,星斗很快躲过了那些巨龙的攻击。他朝着困着明香的水泡砍去。伴随着梦泡的破裂,明香很快被救出来,但是,星斗却被那些巨龙咬住。他忍着疼痛救下明香后,随着身上烈火的爆燃,他又一次摆脱巨龙,冲向白铃的梦泡。

    就这样,他不断忍受着撕咬,每当他救下一个人时,怨念叶诗眼里的血便会更多地流出,她慢慢地从希望,变为失望,最后又慢慢地变为憎恨。血海随着梦泡的破裂而慢慢消失,鱼门热流的岩浆开始慢慢上升。

    “看来,我也不能再继续希望什么了......就连你们,也要背叛我吗......星斗,就连你,也要这么做吗......”她慢慢变得愤怒起来,“如果你们继续前进下去,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做,那也休怪我不客气!”岩浆慢慢涌上来,“鱼门岬的人们已经背叛过我了,龙影也背叛过我了,我看着这个地方充斥着背叛,我眼睁睁看着我信任的龙影就这样刺向我,人类都是这么肮脏吗?我一直在问着自己,我所有的仁慈,留着又有什么用?”

    岩浆慢慢上升起来,整个鱼门热流也开始震动起来,“整个鱼门岬充斥着背叛,这个地区,也应该遭到它所应有的惩罚!我一味地保持着仁慈,看来是我错了!我为什么要守护着这里?难道就是眼睁睁看着背叛一直流传下去吗?够了!”

    星斗所在的平台的岩浆已经快要到达他的脚底,他沉默地看着她,“其实,这就是你真实的内心吧?数千年了,你一直在忍受着内心的怨恨,你从来没有过怨言,是因为你还有着希望,是吧?埋在肚子里的怨念,一个人独吞着,无人理解,表面上开心和仁慈,实际上都是伪装吧?实际上,这才是你一直藏着的想法吧?”

    “够了!”她阴着脸,头发变得凌乱起来,“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别再做我的知心了!”随后,岩浆开始慢慢接近星斗的脚底......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别忘了,引路人,会在你迷茫的时候指引你们方向!”艾斯利尔和墨水很快将星斗和昏迷的一行人救到另一个安全的平台。

    “你们......”星斗看向他们。

    “辛苦你了,这回,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关乎着整个鱼门岬,作为引路人的我们,自然有责任来守护着这片地区!”艾斯利尔说道。

    “神发怒了,这回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就算我们来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可是神明啊!不过,呵呵,你说得很对啊,人类的赞歌,是反抗啊......”墨水拿着巨大的毛笔说道,“叶诗奶奶这回发怒了,整个鱼门岬都逃脱不了的。三年前,就已经遭受过一次毁灭了,难道还指望现在再来一次吗?我们鱼门岬人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复苏,可不能就这样毁了啊。”他无奈地笑了笑。

    热浪不断地袭来,“我该怎么做......”星斗思考着对策。

    “按你想的去做。一切,都来自于你的内心。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艾斯利尔与墨水说道。

    “如果是那样......”星斗看着眼前不断上升的岩浆,纵身跳了下去,“但愿,这次,不是死亡,而是重生!”

    艾斯利尔和墨水慢慢点了点头,“疯子吗?呵呵,有时候,人类的反抗,不也是很疯癫吗?”他们慢慢说道,随后艾斯利尔朝着星斗降下无数道剧烈的落雷,墨水也画出一幅黑龙与白龙争夺黑白太极的二龙戏珠图。

    很快,岩浆淹没了整个鱼门热流,随后慢慢消散。但是,鱼门热流的上层的河狸洞窟和鱼门表层,却在慢慢地渗入岩浆,试图要将这片土地四分五裂,彻底毁灭。

    跳进岩浆里的星斗努力集中起注意力看着眼前,他慢慢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怨念叶诗。

    “看来,二龙戏珠和保命雷果然有用......”此时再也无法站起来的艾斯利尔和墨水欣慰地说道。

    星斗一步步地接近着她,但是却一步步被喷涌的岩浆挡住去路。就当他快要被脚下要喷出的岩浆杀死时,那道岩浆却被一堆生出的花草挡住。

    “花舞祭·请神!花舞祭·珠露!”随着一位女子的声音传出,那些试图要喷出的岩浆都被花草覆盖住,而艾斯利尔和墨水也站了起来。

    “姐姐......”怨念叶诗看到叶文后,犹豫了一会。

    “妹妹,别做傻事了,你难道还要复现三年前的场景吗?你难道还要让鱼门岬生灵涂炭吗?”叶文严肃地问道。

    “住嘴!都是你们害的!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人类总是要背叛着对方?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却冷淡得如同陌生人?为什么!”怨念叶诗愤怒地说道,同时鱼门热流的岩浆出现众多的岩浆巨蛇,不断冲向星斗,却都被艾斯利尔的雷网阻隔。

    “什么人类相互背叛?大人,为什么人类哪怕是背叛,也能活到现在?为什么?少数人并不是多数!”艾斯利尔回答道。

    “难道,我的死,就应该这样被曲解?凭什么!什么少数,根本不存在!”愤怒的岩浆从热流中不断爆发,试图要冲向星斗,但是也被墨水的巨大的山水画画出的大山挡住。

    “大人,别执迷不悟了,你是时候该从过去的阴影中醒过来了。”墨水说道。

    星斗踉踉跄跄地慢慢接近她,十步,九步,八步......一点点地接近她,就差快要三步之余,雷网和大山此时彻底被击垮,岩浆巨蛇和滚烫的岩浆快要将他淹没,但是却被叶文阻拦。

    “花舞祭·迎神!”她大喊一声,那岩浆巨蛇们和岩浆慢慢地变成凝固的花草,“妹妹,这一切的噩梦,该结束了。你已经输了。妹妹,醒过来吧,不要再沉浸于过去的仇恨中了,我们,还是好姐妹,鱼门岬,还是那个美丽的鱼门岬,妹妹,辛苦你了,不要哭了,不要再憎恨谁了,姐姐在这,姐姐,就在这里,鱼门岬的人们,也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你的内心,大家不会说你什么,我们都是很美丽的,妹妹,没什么肮脏不肮脏,阴暗不阴暗的。”

    “该结束了,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过去的梦再怎么糟糕或者美好,该醒过来了。”星斗慢慢举起剑,但是却被叶文劝住。

    “我来处理这件事吧。”叶文支开了星斗,自己慢慢抱住怨念叶诗,“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啊。乖,姐姐在这,想说什么就说吧,想哭出来的话,就哭出来吧。”

    “姐姐......”她空洞的眼睛里的血流得越来越多,“我......我......”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姐姐知道。你还记得吗?当初千年前的时候,你还是特别愿意留在这里的,你说过,这是你的孩子们,你忘了吗?我可爱的妹妹,当妈妈了,心里当然难受啊,没事,姐姐在这呢。”叶文把她抱得更紧,“妹妹,我爱你,你的孩子们也爱你,妹妹,我们,或者说,整个鱼门岬的人们,才不会把你想得怎么样。你养大了那么多孩子们,妹妹,你已经很棒了。”

    怨念叶诗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姐姐,我心里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这时,鱼门热流上面的土地开始慢慢崩塌起来。

    “鱼门岬要塌了,猫灵大人,先带着你们的人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吧,下一站是远望谷,继续往前走吧,这里有我们处理!”艾斯利尔和墨水扛起星斗一行人朝着鱼门热流出口方向跑去。而在肩上的星斗看着眼前的在崩塌的鱼门热流中的怨念叶诗和叶文,眼角慢慢流下眼泪。当他们送走最后的芙洛琳和庄纯后,此时的出口早已经被埋没。艾斯利尔和墨水困在里面,向他们挥了挥手,笑了笑。

    “姐姐,我们会死在这吗?”怨念叶诗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有我在,姐姐不会再次让你感到孤独和难受了。”她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在崩塌之下,一直没有分开。

    鱼门岬到底塌了没有?两位神明到底死去了没有?这,只有在旅途的终点才可知晓了......只是......

    一个穿着紫色的海盗服饰的少女正好路过此地,她朝着鱼门岬的方向看了一眼,“哟,家乡怎么塌了?诶?这几位又是怎么回事?算了算了,带到远望谷看看医生吧。龙影弟弟的事情才发生三年,就又遭到这件事了?谁干的?算了,管他呢,救人要紧。”

    就这样,这位少女在附近找到一块没人要的大木板,将一行人费尽力气搬到木板上,同时又很快地利用手里的抓钩将木板与过往的马车连接,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跳上路过的马车车顶,进入了远望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