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雀

第10章 朱家有女人皆识

    潇湘王朱蓝辞与朱雪琴眼前这位老人,都是安槐王朝的风云人物,如果说朱蓝辞领兵征战四方,背负亡灵让人闻风丧胆,那么这个名为闻人离的老人,就是心算局势,复盘之后从无遗漏,让人彻夜难眠。孟胜与赵析鹿暗中勾结,从皇帝拜法家陆乣渊为丞相任其实施变法图强,到坐落皇宫后花园的十三剑湖泊问世,再到江湖顶尖高手受蹉跎在安槐国,闻人离将这些细枝末节串联在一块看,局势尚不明朗,但他无意间翻阅典籍,曾追溯到墨家分裂,他开始有些明白了。

    不论是墨家倾半族之力,打造杀力卓越的十三剑湖泊,还是用天外陨石铸剑收买江湖一流高手,这些在旁人眼中无非是墨家受安槐皇帝青睐日渐剥削,以此作为筹码与法家丞相争宠。但这在熟暗墨家思想的闻人离眼中显得格外拙劣,墨家反对一切攻战是不争的事实,棋艺绝然擅长猜忌人心的孟胜不可能不知道,跨越式增长的战力在野心爆棚的安槐皇帝手下,定然会变成一挥南下之师,蚕食中原之道,导致既定的事实会与墨家构建上同世界的理念极为不符。一生古板尊教,做事准则从不逾越墨家规矩的孟胜,怎么会为了可笑的皇帝冷落疏远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朱雪琴悄悄抬头,脸带笑意的看了眼面部逐渐变得僵硬的闻人离,内心也暗自窃笑,突然向前贴近老人,俏皮眨眼故作慷慨道:“闻人爷爷,刚刚是在思慕哪位姑娘求而不得?你早说啊,小雪放几个恶奴给你抓来好了,就算到时候人家嫌弃你年龄大炕上火力不足,不愿意乖乖进洞房也好办,绑住嘛!到时候府上下人一撤,院门房门一关,娇妻床上一绑,从衣冠圣洁到坦诚相待,那还不是任由爷爷上下其手,为所欲为,她满不满意同不同意又有何用?”

    朱雪琴眼神清澈如洗,如一条涓涓溪流干净澄澈,笑容纯洁无瑕,懵懵懂懂的神色中充斥着天真无邪。反观的老人早就呆若木鸡,极为震惊的望着眼前不过七岁的幼女,满脸汗颜,露出在他身上少有的束手无措。一旁侍婢脸色如常,习以为常,甚至备受朱雪琴宠爱的几个丫鬟胆大包天,轻蔑看看瘦骨嶙嶙的老人,极为配合的嗤笑两声,往后无话。

    无言胜有言。

    为庙堂上叱咤风云,却在朱雪琴手中屡屡吃瘪的闻人离解围的,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轻咳声。闻得此声,婢女们盈盈施礼,低头再也不敢抬头与之对视,朱雪琴同样脸色一僵,本红扑扑煞是好看的面容顿时蒙上一层雪白,轻轻抿了抿嘴唇,骤然转身将闻人离晾在一边。

    背对着宏伟王府负手在身后,稚嫩小脸凝重的不着痕迹扫过天边即将消散的一抹红霞,视线在悬挂空中的半轮圆日上,多有停留,风吹衣角,两缕细小青丝飘动的同时,头顶两个拳头大小的总角随风耸动,咧嘴欣喜道:“夕阳无限好。”偷偷往后瞥一眼,看看不为所动的爹爹,突然一声长叹,老气横秋道:“只是近黄昏。”

    出门而来的潇湘王朱蓝辞满脸无可奈何,本欲狠狠训斥一番,可终究还是没有说一句重话,这般模样哪里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分明是对子女宠溺到荒唐地步的父亲,一辈子有这么一个闺女也算他朱蓝辞毁尽了一世英名。不过,让朱蓝辞脸上颇有颜面,整个安槐王朝对朱雪琴这个小郡主极力赞誉的,是潇湘王宠女朱雪琴的博才多学,对礼、诗精通无漏,就连王朝内著名圣龙学宫宫主魏云子魏大家也对其称赞有加。单说闻人离先前感慨中无意吟出的诗词,不是出自哪位文学大家之口,也不是情场失意游玩到此的才子才女触景生情所作,正是当时年仅六岁的朱雪琴填写。

    一曲名动天下,才动朝纲。

    潇湘王府内的一处院落,闻人离一手捻着缕白色胡须,一手捧着侍女恭敬送来的香茶,面色红润陶醉哪有半分老态,想起一旁美艳侍女刚刚弯腰递茶时,短期内胸口春光乍现,鼓囊囊两团赘肉毫无阻碍的暴露在视线之下,直接血气上头纵横鼻血流涕。难怪他登山前经过算命摊子,心血来潮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上说今日恐有血光之灾,闻人离当时还不信,就在那算命瞎子的狐疑眼神中,揣入袖中一番摸索,而后坦然一笑,没有掏钱便坚定迈步出门,若不是存了不想横生节枝的私心,便要发挥一品官员的威严,砸了这烂摊子。

    朱蓝辞满脸笑意,盯了闻人离半晌,方才悠然开口道:“庞宣之才如何,瞎了狗眼的满朝文武百官看不出,但你,本王再加上陛下,心里可都清楚的很。”

    闻人离色心大发,本欲揣兜掏钱打赏那妖艳侍女,奈何囊中羞涩,袖中空空让闻人言顿显窘态,愣了一会儿突然暗骂一声,心道:“早知道就把那算卦的摊子砸个稀巴烂!”听得潇湘王此言却是骤然回神,轻抿一口茶,似是闻见了那侍女身上的体香,容光满面道:“陛下屁股底下那椅子能坐多久,还轮不到你朱蓝辞来殚精竭虑,近期你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他娘的想起这件事来,气的老夫恨不得直接从京城那边飞过来给你个大嘴巴子!”

    朱蓝辞看老人跳脚骂娘,不禁捂嘴偷笑。闻人离气不打一处来,眼见这小子油盐不进,坐直的身子颓然往后一靠,恹恹地道:“庞宣官运坎坷,看来是陛下存了心要压一压那老头的锐气,往后必然可堪大用,但偏偏事与愿违,原本为称霸天下准备的良将却用到了掣肘你小子身上,估计这是连孟胜都没想到的吧。”

    朱蓝辞道:“早点让那黄货嗅到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何不好,不然他以为凭墨家阔绰出手的几样破铜烂铁,当真可以风云苍茫大地不成?陈氏几代明主才造就的安槐大帝国,迟早毁在那昏君手里!”

    闻人离脸色突变,“嘘……噤声!”

    “怕甚,我朱蓝辞如果真要反,何须等到他这时?况且旁人以为的外有敌国虎视眈眈,内有佞臣举兵造反的内忧外患局面正是最佳时机,可他们也不想想,即便本王策反成功,到时内部分歧有谁肯给我卖命,拿什么力量抗衡外部大军,刚坐上的龙椅能把屁股捂热乎?陈家的天下,我朱蓝辞还不稀罕!”

    闻人离满脸生无可恋,破罐子破摔道:“所以你给陛下一种你要谋反的假象,逼出他最大的依仗猛将,然后设法将其斩杀,以断了陛下一统天下的念想,最不景气守好安槐如今的一亩三分乡?”

    “那……那一万大军分三州凑齐,并安排身世显赫的膏粱子弟随行,都是你给庞宣设的局?”

    闻人离一脸无奈问道:“你这么做图什么?”

    朱蓝辞眼神微眯,思绪追溯,更未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