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

99 成擒

    肖慕让江重夏绕到客栈后头,从褚策煜房间的后窗翻进屋里。她在修合涧爬上爬下一年多,不知不觉轻功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以褚策煜的知觉,根本察觉不到屋里多了个人。

    那人或是自恃武功卓绝,或是忌讳使阴损招数,进屋前并没用迷药之类的毒物,害得江重夏一直闭着气,做了半天无用功。他一推门,江重夏就不再掩饰形迹,一句客套没有拔刀就砍。那人震惊不小,但身手上佳,还不至于就被江重夏偷袭得逞。他觉到江重夏凶猛,半点迟疑都没有掉头就走。江重夏缠了三招没缠上,让他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客栈里已经灯火通明,褚策煜只穿着里衣,趿拉着鞋跑下楼来。“你们没事吧?”

    肖慕扶起江重夏,“没事,让他跑了。”

    褚策煜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拍拍他肩膀,“跑就跑了,这种事少不了。”两人对视一眼,肖慕把江重夏交给姚乐,跟褚策煜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江重夏不过是旧伤处被磕了一下,她挨打挨惯了,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姚乐却不敢马虎,拉着她上楼去查看。大黑回鞘,春寒轻轻扶住江重夏手腕,眼神一飘,她低头一看,刀尖上挂着一滴血珠,因量少没有顺着血槽流下。江重夏不动声色的还刀回鞘,跟春寒姚乐两人回房去了。

    江重夏虽然和那人在屋里过了几招,摆设却没碰倒一件。褚策煜和肖慕坐到桌边,冯平给两人各倒了杯冷茶,跟卫安在桌边坐下。陶姜从里间出来,把外袍披在褚策煜肩上,坐在他身边。卫安眼睛先后飘过肖慕和冯平,这两位都跟佛爷似的低头看杯里的冷茶,一个字都不说。

    半晌,肖慕开口,“骆河郡现在鱼龙混杂,你出入要小心。搭救缠丝派的事,我会筹划,至于能不能收归你用,要看缘分了。”

    褚策煜心头一喜,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肯帮他了。但却没提四时寨,看来还是不愿意他染指齐云山的力量。即便只是这样,褚策煜也是知足的,肖慕现在身边虽然有江重夏,但和陶姜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说忘就忘。他们之间隔着陶姜,肖慕还愿意帮他,已是很不容易了。

    平安喜乐、福禄寿全是肖慕的人,本来应该时时刻刻跟着主子才是。但肖慕担心褚策煜在上京孤立无援,就让他们留在他身边。这几天日日不得清闲,冯平和卫安都没找到机会跟主子好好聊聊。其实他们从小跟在他身边,肖慕又不掩饰,自然看得出他不愿意插手褚策煜兄弟间的争夺。虽然他们两个别扭着,冯平他们夹在中间有些难做,但他们没有官身,本就该时时刻刻守着小主人,离开上京上齐云山当土匪也挺不赖的。现在肖慕突然改变主意,倒是省了他们别扭了,可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陶姜看向肖慕,他说完了话就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修长的手指自在的在杯沿上画着圈。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不爱说话,沉默的时候手就闲不下来。他虽然话不多,说话的时候却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尤其是她的。他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怎么想,无论周围有没有人,他的眼睛都是看着她的。

    “如今外头人都当表哥是四时寨的少寨主,你想把她们摘干净是不可能的。”陶姜冷嘲热讽道。

    肖慕头都没抬,“这个我们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陶姜吃了肖慕一记软顶,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本意是不想四时寨置身事外,才拿肖慕对外的身份说事儿,也没想一句话就能让他服软,可让他怼了一下心里还是难受的要命。毕竟前十几年,表哥对她可是声音大一点都怕吓着的。

    肖慕还是忍不住扫了对面一眼,陶姜眼皮连着眼睑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水珠子掉下来。肖慕心里揪了一下,鄙视自己还是没出息的心疼她了。他在这间屋子里坐不住了,跟褚策煜道了晚安当先出去了,冯平和卫安自然跟着。褚策煜看了陶姜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

    头天夜里因为刺客闹到半夜,早晨大家都很默契的起晚了。江重夏到大堂找饭吃的时候,就见褚策煜、卫安、春寒各顶着两只黑眼圈,正往这边走的陶姜也是眼下乌青,韩喜和丁全却是好好的。江重夏想:“呵,从黑眼圈就能看出谁心眼多了。”

    肖慕比陶姜晚了一步,在江重夏目光的注视下坐到她旁边,转过头跟她对视着,“看什么?”

    江重夏盯着那张毫无瑕疵的冷白面皮,眼睛底下白白滑滑的没露出一点端倪。她竖起大拇指,“看你心大。”

    肖慕低头喝茶,“天生丽质。”

    江重夏:“......”

    陶姜眼下的乌青漫到了整张脸上,后悔下来吃饭了。

    早饭吃的沉闷,除了心宽似海的江重夏依旧好胃口外,连不太明白这里头事故的韩喜都让气氛压抑的有些吃不下东西。别人都糊弄完自己了,江重夏才认真到一半。米皮儿跑进来,先奔茶壶,顾不上找杯子,直接就把给一桌人喝的茶水都灌进自己肚子里去了。

    米皮儿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边往嘴里塞包子边说:“漕帮的英雄大会让路九良砸了场子以后,崆峒、峨嵋,还有海沙、蛟龙几个小门派都让程起湛安顿在漕帮治伤了。我在漕帮探了探,他们的手下说,那些帮派就在漕帮睡了一晚,除了崆峒派如今还在漕帮哈着程起湛,剩下的都离开了。我又打听了骆河郡各家客栈,说帮派们都没回去过,房钱没结,行李也没人回来取。”

    春寒面色凝重,“凶多吉少了,”她抬手拍了两下江重夏的脑袋,突然笑了,“这下你能可劲儿折腾了。”她这话一说出来,在座的除了江重夏都笑不出来了,顿时感到一种泰山压顶般的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