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山水神灵
山峦叠嶂,云雾翻涌。
一行三人脚下各自踏着一团金色光晕,穿行在茫茫群山当中,烈风如刀割扑面,飞鸟在下方一闪而逝。
愚村被王屋、太行两座巨山包围,与外界的联系被完全隔断开来,若想进入其中,唯有跨过那两座高山,御空而行。
修士唯有晋升至第七境问道期,才能拥有御空飞行,畅游天地的能力,哪怕是第六境都不行。
因此他们若想御空,便必须借助外力。
此时他们脚下所踏,便是太微峰的——“神行符:御空版!”
在神行符的原有基础上,新增了“御空”能力,可以自由的畅游天际,速度较比地面,也要更快。
是太微峰大长老,乾行尊者的最新力作。
“快到了。”
半晌,三人速度逐渐放缓,叶竹青望向下方一块块“四方格”。
其中一块,里面零零散散坐落着数十座矮房,而紧邻的另一块则要荒凉许多,看起来似是一块农田。
“如今正是秋收时节,我见其它村镇早已下田丰收,怎么这里如此荒芜?甚至半个人影也不见。”
叶竹青自顾自嘀咕一句。
凤长歌眯了眯眼,环顾四周,半晌重新扶起眼镜,淡淡道:
“此方风水很不对劲,之前从外围查看还不曾发觉,如今身在其中,便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了。”
“师兄细说。”
姜思潮是一个优秀的捧哏。
凤长歌轻轻颔首道:
“风水之道,外在山川地理,内在四象五行。五行当中讲究‘土生水’,此地空降两座大山,本应该雨水充沛才对,然而却连一片雨云也不曾看见。”
说着,他下颌轻轻一点,指向某处河流:
“那条河里还藏着一尊神灵,应该是经过仙门敕封的,不过气息并不纯正,神格中隐隐透着阴煞之气。”
关键时刻,凤师兄还是很靠谱的嘛……姜思潮点点头,追问:
“既然村中有神灵,那应该是可以施法布雨的吧?何至于令村中荒旱至此?”
“神灵法力,是与生灵愿力挂钩的,要么是此方村民不够虔诚,要么就是这尊神灵刚刚受封,法力有限。”
意思就是说,只要村民的信奉越虔诚、越狂热;神灵的法力也就越强……姜思潮心里总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是谈到了自己的领域,凤长歌的话也多了些。
“一方生灵的愿力是有限的,如果一方天地,出现了两尊神灵,那么生灵愿力便会被平分,从而导致法力不足的局面;
“若想破局,就必须使生民不再信奉对方,令其失去愿力加持。”
“可这种情况几乎不存在吧,并非每个村镇都能供奉神灵,更别说一村二神了。”
凤长歌抬了抬下颌,不予回答。
“?”
姜思潮连忙插在二人中间,岔开话题道:“不管如何,先下去再说吧。”
正说之间,阴风骤起!
呼呼——
寒风刺骨,四周温度骤然下降,原本湛蓝天空也变得灰蒙一片,远方更是蒙上了一层黑雾,像是天边被撕开一角。
三人脸色倏然变换,还不待做下一步动作;
只见,距离最近的一片乌云当中,突然钻出一条体形蜿蜒修长、披甲嶙峋、形态峥嵘的四爪青蛟!
青蛟体长七丈,速度迅捷。
其身形在乌云当中来回穿梭,掀起阵阵雷鸣,卷起层层水雾!
“居然是一只六阶大妖!我来收拾它!”
叶竹青见猎心喜,当即便摆开架势,想要与这条青色蛟龙斗上一斗!
倒不是她多喜欢出风头。
主要是因为,她身为极霸宗有头有脸的大师姐,来到这阵阴冥峡后,居然处处吃瘪,全然没有半点发挥的机会!
可不能在这些炼气士面前,丢了体修的脸面。
而如今正是打回名望的好机会,只要她在此间搏斗蛟龙的事迹流传出去;上到仙门弟子,下至市井走卒。
哪个不称她一声:“好汉!”
……咳咳,是“女侠。”
砰砰砰!
叶竹青双拳附着淡金色光芒,眨眼之间便已打出数百拳,拳风激荡,气浪翻滚,震散了四周盘踞的乌云雷音。
那青蛟见此,身形倏然扭曲盘转,非但不躲,反而欺身而上,身周盘旋着浓浓雨云,夺目雷光一闪而逝。
“吼吼——”
随着一声怒吼,周围云层骤然溃散,漫天雷光四散炸开,细碎电弧噼啪作响,远方雷音滚滚。
咔嚓!
一道近乎近在咫尺的雷鸣炸响,整片天空都被一道白芒吞没!
姜思潮与叶竹青下意识眯起双眼,唯有凤长歌依旧神色不变,一双深邃苍目似有金光流转。
“吼吼——”
白芒转瞬即逝,待到叶竹青睁眼,便见那条青蛟已经腾云离去,四周乌压压的阴云也尽皆散去,此方天穹恢复如初。
“孽畜,休逃!”
叶竹青柳眉倒竖,刚欲踏起金芒追击,却听身后的凤长歌开口:
“莫追了,以一己之力影响天地气象运转,刚刚那条青色蛟龙,应当是此方山神。”
“山神?”叶竹青美眸微微凝滞,望向凤长歌:“那河中那个……”
说到这,她轻轻抬手,虚掩着小嘴,轻声道:
“两尊神灵?”
凤长歌轻轻颔首,没有去看她。
叶竹青毫无察觉般,心中疑惑如潮水般上涌:
“可是……神灵哪有那么容易修成?不是说想要成为众生认可,有权利享受供奉的神灵,都需要获得仙冥殿,或是太康国的赦令敕封吗?”
当今九州,虽然修行门派众多,更有“九大仙门”这般的“龙头”仙门,但纵观整个太康国,依旧是凡人的数量居多。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过着面朝黄土、肩挑扁担、卷裤泥腿……之类的朴素生活,一生的憧憬便只是成家立业,子孙满堂,渴望着生活美满,家庭和睦。
而有希望,自然便伴随着失望。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有谁能一帆风顺?
因此,这些普通人将自己的心愿融入香火,随着香烟的氤氲升起,传入神灵的耳中;并渴求通过虔诚的信奉,来祈求神灵赐福,庇佑自身及家人平安与幸福。
这便是“神灵”在凡人当中,存在的意义。
当今修行界,唯有仙冥殿与太康国,有权利敕封神灵,令其拥有享用生民愿力,借香火之道修行的能力。
也正因如此,神灵庙宇往往设立在人潮密集,交通发达的各州府城,这些地方香火旺盛,愿力浓厚,神灵在此修行,大有裨益。
而区区偏僻小村,人丁稀少,能拥有一尊神灵已是奇迹,居然还有两尊?
这实在令人费解。
面对叶竹青的困惑,凤长歌不予理会。
怎么了,我的大师兄,刚刚说话太多,贤者时间了吗……姜思潮措辞片刻,幽幽解释道:
“《异族志》当中,对于山水神灵一途也略有描述,其中有说,山水神灵不完全依赖敕封,也可以通过自身对一方天地的感悟,以及激发生民愿力,自行成神。”
“当然了。”姜思潮顿了顿,说道:“这些自行成神的神灵,无法通过生民愿力修行,也无法修炼香火之道,因此法力低微,被俗称为‘草头神’。”
叶竹青听了,美眸眨了眨,若有所思点点头:“所以,刚刚那条蛟龙是一尊草头神咯?”
说话间,三人身形已然飘飘落地,脚下金芒蓦的散去,化为一张黄符,被凤长歌收入掌心。
啪嗒!
三人刚刚站稳,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像是某种金属发出来的。
姜思潮寻声望去,便见一位身材佝偻,面纵沟壑的老叟呆立在那,脚边还躺着一把锄头、与一把镐子。
噗通!
老叟似是刚刚回过神来,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惊慌不安的看着面前三人。
“你……你们刚刚……从天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