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得到吗？你应该听不到吧。

    谢谢……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眼泪和血液已经追不上她的身体了。胸口的伤口和左腿的断口都很疼。

    但都没有心疼。

    无论是对不起发过的誓，还是对他的愧疚感，都让她心碎。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的确还是一个孩子。

    如果戒指还带在手上就好了。这样至少在生命结束前，还能看到他送给她的东西。

    马瑟斯沉默地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体，狰狞的笑也凝固住了。怎么了呢？

    大概是不愿意见到她这样死去吧。

    在马瑟斯心里，对她的恨意也并没有对她的同情多。马瑟斯听过她的故事，因此也知道那个国王对于她有多重要。

    “再……见。”马瑟斯说道。

    脑海中放映的过往也快要结束了呢。至少在死之前，保持微笑吧，这是他赐予自己最好的东西之一。

    不，不能就这样，决不能！

    “000真释•碎界者。”

    马瑟斯惊恐地看着四周。这片地方几乎已经被她释放的力量扭曲，被扭曲碎的事物碎片慢慢向她汇聚，法术固型也慢慢形成了一只极为巨大的手臂，托起了她的身体。

    “居然还能……”

    “谢谢你的尊重。”她微微笑着说。法术固型凝聚在她的断口处，形成了一只新的左腿。她也因此站了起来。

    光是这个被称为“碎界者”的法术固型，就已经足够马瑟斯颤抖了，而她的这抹甜美的微笑，更让马瑟斯不寒而栗。

    在马瑟斯心中，对这个女孩子的评价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了，而是。

    敬畏，发自内心的敬畏。甚至觉得她不能被战胜，她理应像这样高高在上。

    这种压迫感几乎让从未害怕过的马瑟斯想逃开，特别是展现在眼前的巨大手臂——碎界者的一部分。

    “我……只能聚起碎界者的手臂了。”她慢慢说着，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是不是又得展开十二翼了。”马瑟斯回道。

    碎界者开始汇聚法术固型攻击。马瑟斯盘旋着闪避，并拔剑刺向她。

    她的动作很迟缓，明显是因为控制碎界者而感到痛苦。

    马瑟斯几乎每一次攻击都被咫空挡下，十二光翼在碎界者面前如同飞蛾一般渺小。

    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不能再给对手机会。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能再放弃活下去的想法了。

    “全展开！”

    马瑟斯明显感到她攻击的频率越来越高，爆炸也在她脚下此起彼伏地发生着。这种情况下，反而是马瑟斯占了劣势。

    “我本来不想杀任何人的，我不想的！”

    马瑟斯终于被光剑击中，装置也受到破坏。她只好先降低飞行高度，但她不敢稍作停留——她停下的每个地方都被碎界者炸出深深的坑。

    “没有机会，不会再给你机会！我想活下去，我没有做错什么！”

    事已至此，不能再停下了。

    马瑟斯展开了第十三、十四枚光翼，径直冲向她的正前方。

    “分散，歼灭式：十二！”

    光翼从马瑟斯身后脱离，变形为光束炮不断轰击碎界者的正面。咫空形成的六芒星不断闪烁，抵挡着每一次能击穿大地的炮击。

    这个地方已经俨然没有了黑夜的样子。

    马瑟斯又一次冲到她面前。她的眼睛睁大了，是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能……”

    “你冷静不了。”

    她摇摇头，最后只好点点头。碎界者从她身边消散开来，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原来的她。

    “放弃了？”马瑟斯惊讶地说道。

    巨大的六芒星展开，停在了他的头顶。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几乎是在质问。他更生气了，“这话应该我先问吧？”

    “没时间了，你赶紧走，这里我……”

    他才发现她几乎全身都是血了。“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走啊！”她几乎是竭力向他喊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帮倒忙吗？”

    “原来如此。彻底让你倒下的方法原来是这个啊。”马瑟斯点点头，然后侧身穿过她，砍向了他。

    “碎界者，半展开！”

    那一刀斩在她的屏障上。屏障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他也同时被咫空弹飞。

    “这是你爱的人吧，如果他死在你面前，你才会认命，是吧？”马瑟斯已经来到他面前，手一挥，从一个小金属方块中拔出一柄金属的长剑，“来试试我的新科技，这把剑也可以用法术，记住它，它叫无限。对付你这种擅长法术的没什么用，但对他就不一样了。”

    “坚持住，心！再过一会弗洛西斯塔就来了，到时候……”

    “你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你不应该叩响我的门，不应该为了改变我而努力，更不应该娶我为妻。

    他几乎震惊地看着她。

    “我早说过了，我只能拖你后腿，你为什么不相信呢？现在你的孩子，你的妻子都这样了，你难道还能做什么吗？”

    “我恨死你了！我恨你为什么要教给我什么是爱，教我如何去爱别人，这样至少……我可以只为了自己死在这里……我明明就不是坚强的人……”

    他没有说话，提起她就跑。

    “说什么蠢话呢。难道你不觉得能够去爱别人的人才拥有心吗？”

    “我求求你，你后悔一次好不好……”

    “卿卿我我的台词该结束了。”马瑟斯笑了起来，“反正都是死，是吗?死一个人，和死两个人，死一个国家的人也没什么区别，是吗？我已经没兴趣和你玩下去了。”马瑟斯把剑扔出来，“它会让你痛苦的，而且你根本阻挡不了。”

    “你给我滚！”她几乎是哭喊着对他吼道。

    他愣住了，她在他面前展开了咫空，然后摇摇头。

    “我爱你。”

    他在咫空的作用下快速飞了出去，远离了那个地方。他才注意到她还为他创造了另一个咫空，避免他摔倒时受到伤害。

    与此同时，金属剑开始延展起来，向他的方向逐渐变长，速度也逐渐加快。

    挡得住吗？她不知道。

    “不行，不能这样……咫空！”

    在他面前，六芒星与法术固体相互出现，但只是稍微延缓了金属剑的延伸，不一会，这些早已脆弱不堪的东西就被击碎，继续向他冲去。

    “没用的，没用的！只要这把剑没有沾上血，它就不会停下来，哈哈哈！”马瑟斯已经面目狰狞了，她想看到这对夫妻的诀别那一刻，这对自己来说，多是一件美事。

    她似乎也已经支撑不住了。眼前一片模糊，然后变得黑暗，她已经透支的大量的生命了，在金属剑前，一个极为巨大的六芒星出现，但金属剑还是刺穿了它。

    他的瞳孔睁大了。

    金属剑停止了延展，也同时慢慢变回原来的形状。她扑在他的怀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他的手。

    金属剑从她的后背刺穿她的身体，在她释放在他身前的一个不大的六芒星前停下了。

    连马瑟斯都惊讶得屏住呼吸了。“结束了…吗…？”

    是的，结束了啊。

    这次你就应该听得到了吧。

    下一次有机会的话，再来敲开我的门吧，好吗？我想你一定会的。

    只是可惜啦，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不过也没有关系啦，我会先去等你的。放心，我冲你说的那些话，就一起丢在这里吧。

    再见啦。

    他捧起她满是血污的脸，看到她满身的伤，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颤抖地从衣袋里取出那枚有些大的戒指，戴在她沾满鲜血的手上。抱着没有呼吸的她，他失声痛哭起来。

    太阳慢慢升起了，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