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猎梦者

第九章 妖棺烛影

    “好疼啊”!

    疼痛以后脑勺为圆心向四周辐射,使得整个头颅都剧烈疼痛起来。

    与此同时,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不断挤入脑中,李阳觉得自己好像是坐在一辆黑夜中的过山车上,在黑暗中一下被推上顶峰,一下又被抛入谷底。

    想要睁眼,却眼皮好像被粘住了一般,动不得分毫。

    “睁眼!睁眼!睁眼”!

    他不断在心中大喊着,还试图用力掐手指,以让自己睁开眼睛。

    但这只是无用功,手指连半点都动不了,而眩晕感还在不断加强。如果说刚才是坐过山车的话,现在就是被扔进了洗衣机脱水桶中,然后打开了最高转速。

    胃里一阵痉挛,李阳觉得食道一热,嗓子眼一甜:“糟糕,要吐”!

    他知道现在吐出来,非得弄自己一身不可,惊慌中下意识地想要使劲往下压,讶异地发现嘴居然能动!

    顾不上多想,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咬了舌头一口,只觉得舌头一麻,嘴里马上涌出了一股甜腥味,那种想要呕吐的眩晕感一下子就弱了不少,身上也突然间有了一点力气,猛地睁眼,左臂撑地,半躺了起来。

    视线很模糊,只看得到一团豆粒大的黄色光点:“这是在梦里吗?怎么和往常不一样”?

    他用力挤了挤眼睛,使得视线清楚了一些,然后又缓缓地睁开了眼,果然,这次清楚多了,最起码能分辨出周围的环境。

    朦胧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刀工粗粝的烛台:木制的圆形底座上跪立着一个人,双手反剪头颅冲天,脸的位置是一个孔洞,白色的蜡烛就“栽”在人偶的脸上,看着说不出的邪恶。

    烛台放在一张造型古朴的木头桌子上,桌子不高,有点像家里那种小炕桌,上面刻满了线条杂乱毫无章法可循的图案,密密麻麻的,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李阳半躺在地上,摇头打量了下自己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仄、比五菱之光车厢大不了多少的长方形空间内,上下左右都是木头,刻满了和桌子上一样的杂乱图案,稍一仔细看向图案,便马上打心底里生出一种令人厌恶的感觉。

    李阳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便腰上一使劲,双臂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刚一坐正,他便马上伸手去抹嘴——刚才咬舌头的力道不轻,肯定是见血了,搞不好咬到舌筋会变哑巴的!

    一抹之下看向右手,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见手上干干净净,哪有半点猩红之色。他更疑惑了,连忙往手里吐了几口吐沫,别说鲜血,连个血丝都没有,口水清亮清亮的。

    他懵了两秒,手伸进嘴里快速刮了几下又拿出来,还是一点血迹都没有,而且也不疼!又伸出左手摸向后脑勺,刚才强烈的痛感是那么真实,可一摸之下发现后脑勺也没有半点异样!

    李阳整个人就傻了,他右手放在嘴里,左手捂着后脑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呆坐着。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诡异的景象让他乱了方寸,焦躁不安起来。

    但大脑只是空白了片刻,脑子里一道闪电劈过,无数的记忆浮上水面,最后定格在冯嘉妮手中那块带血的冰冻猪肉,和门外闪烁的警灯上。

    “我被打伤了?我不是应该在医院么?这又是什么地方”?

    “难道,我被打死了?”?!他沮丧地想到,不自觉的放下了手,眼神涣散,呆呆地坐着。

    过了片刻,他木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哈哈哈···我居然被打死了,被我视为至宝的女友——冯嘉妮给打死了,这可真是讽刺啊”!

    “大好人生才刚开始,那么多的地方还没去过,那么多的游戏还没玩过,那么多的妹子还没亲过,我这就死了”?

    “前脚还想着好好孝顺老爹,我这就死了”?

    “艹!老天爷你不公啊!凭什么”!

    李阳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拳头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清醒过来:“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呢?只是苦了老爹,这下子变成孤家寡人了,可怎么过”!

    “不过话说回来,死后的世界自己还真没见过,反正都这样了爱谁谁,搞不好这里还要更好玩点呢”······

    想到这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站起身,细细打量起四周来。

    这里空间逼仄,一米八几的他必须弯着腰才能勉强站起。他拿起烛台靠近墙壁,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口。

    木头拼接而成的墙壁连接得非常紧,接缝之间连指甲都插不进去。李阳只能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过摸,并轻轻向外推着——墙上没有把手,说明如果有门的话,肯定是向外开的。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李阳来来回回摸了足足有四次,连天花板和地板都没放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出口,逼仄的空间非常耗费体力,他很快就累了,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阳打量着四周,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活埋》,讲述的是一名卡车司机被坏人活埋在棺材中,逃出生天的故事。他一下子就觉得毛骨悚然,自己身处的空间,不就活脱脱一个棺材吗!强烈的恐惧瞬间占领了全身每一个细胞,他抑制不住地浑身发起抖来。

    “难道我不是死了,而是被活埋了?好毒啊你们!”想到凌江为的身份,李阳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被财大气粗的凌家给活埋了,坊间传说凌家早些年是靠刀头舔血的营生赚到第一桶金,手上有不少人命,绝对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对,肯定不对,就算是活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之前受伤的痕迹?而且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警车也来了,他们不敢那么做”!

    “那又是怎么回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有办法出去,一定有办法。”

    李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越是面临绝境就越要冷静,才能够抓住一线生机。这是老爹教给自己的——年轻时候的李三财是远近闻名的猎手,农闲的时候进山打猎,一个人带着三条狗就敢猎熊瞎子,一次次化险为夷靠的便是面对危险时异乎寻常的冷静。

    重新躺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保存体力应对不测。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李阳大脑高速运转着,一遍遍地回想刚才找门的过程,试图找到生路,离开这里。

    他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地上,双眼失焦,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有些模糊。

    朦胧的视野中,他突然发现眼前有什么东西在跳跃,赶忙一眨眼睛,发现居然是刚才顺手放在地上的烛台,蜡烛上的微弱黄色火焰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刀工粗粝的人偶仰面朝天,似乎在嘲笑他的困境。

    “有风!”

    “有风就说明连着外边!”

    “有风就说明有出口!”

    李阳大喜过望,一骨碌坐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起身时形成了疾风,差点将火苗刮灭,李阳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这种地方失去光源,自己连抹脖子都找不到刀,只能拿头去撞墙了。

    他连忙顿住身子盯着火苗,还好还好,火苗在只剩绿豆那么点的时候又重新亮了起来,他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盯着烛台。

    火苗直直地燃烧着,突然动了一下。李阳大喜过望,顺着反方向记住了位置,起身用指甲刻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烛台挪到了桌子后面,走到刚才标记好的地方。

    他比划了一下,发现这个位置有点别扭,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用手推了推也很结实。他摆了几个动作,发现用手肘是最科学的,于是脱下身上的大衣缠在手肘上,铆足了劲儿撞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墙壁纹丝不动。

    四下,五下,六下,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

    他心下发狠,后退两步摆好架势,扭腰顶胯,“嘭”地一声砸在了墙壁上,手肘上传来的痛感告诉他这一下有多大力道,但很遗憾,墙壁没有任何变化。

    “呼···呼···呼···看来不是这里,位置错了。”别扭的姿势让他累得不轻,解下大衣坐在地上歇了会儿,然后把烛台拿过来放在地上,重新确定了一个位置。

    这次的位置比较高,李阳将大衣垫在肩上连撞了十几下也没撞开,整个人倒是累得够呛。他半躺在地上休息着,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自己力气消耗太多,最多再尝试两次就得精疲力竭,如果这两次内没有成功,自己就得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这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不得而知。

    更可怕的是,那蜡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燃烧极快,已经烧得就剩一个指节那么长了,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中,估计也就再能试一次。

    用完了就只能等“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看了眼蜡烛的长度,李阳不敢再歇气,将蜡烛拿过来,一直看着它快燃尽,才最终确定了一个位置。

    这次的位置在桌子紧靠着的、比较短的那面墙上,高度很低,只能躺着用脚踹。

    李阳挪开了桌子,然后将大衣包在脚上缠好,再次抬头确定了位置,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深吸了一口气:“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次了”。

    蜡烛燃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黯然熄灭了,狭小的房间内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当中。

    “靠”!

    李阳爆喝一声,全力踹出第一脚!

    “靠!靠!靠”!

    喊声中满含着不干,全力踹出三脚!

    “靠!靠!靠!靠!靠!靠”!

    喊声中满含着愤怒,全力踹出六脚!

    “靠!靠!靠!靠!靠!靠”·········

    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只感觉浑身燥热,亢奋异常,用尽最大的力气踹出每一脚!

    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脚。

    只听“哗啦”一声,一声刺耳的木板断裂声响起,大多数人听到这种摩擦声都会感觉不适,可对李阳来说,这个声音是世间最为美妙的音乐。

    感觉一脚踏空,他连忙抬起头来,发现脚下出现了一个一人多粗的洞口。

    一束妖异的红光,正直直地照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