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坊

第九章 不知状元是何郎,却晓武林前十人(下)

    亢楚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观察着那“当饮园”。

    不多时,当饮园门口又走来二人。其中一人,让亢楚突然来了兴趣。

    那人正是亢楚的熟人,昨日刚见过的韩家二公子,韩维福。

    “他来此地作甚?”亢楚喃喃道。

    “谁?”对面的云婵问。

    “韩维福。”

    “韩维福?他来这皇家园林,莫非,是要见圣上?”

    “不对啊,韩维福并无官职,在外名声也一直狼藉,怎会受圣上召见?”亢楚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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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万万不可啊。”韩立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犬子顽劣,他若去了那少林,依他的性子,定然惹出事端来。”

    “爱卿啊,朕看中的,正是令郎的性格顽劣。”圣上面露微笑,看着跪在地上的韩立献说道,“令郎声名远扬,朝堂或是江湖都有耳闻,有这么位不在江湖却心向往之的纨绔子弟。”

    “陛下,犬子虽心向往之,却从未想过要踏入那江湖。”韩立献心里清楚,圣上点名要韩维福去那少林之战,绝非好事,此中凶险,难以预料。

    “从未想过?那令郎昨日与两持剑少年少女在望江楼会面,爱卿又该如何解释?”圣上语气中隐隐带上了几分怒气。

    韩立献心中震动。昨日韩维福确实去了望江楼,但是平日里他也常去,毕竟算是他经营的产业。昨日归来,韩维福并未向他提及去见何人,他也不曾过问,只道是寻常,却没想到,竟是背着他偷偷与江湖中人会面。

    “陛下,臣不知此事,但臣知犬子心性,他不过是一时好奇,他……”韩立献慌忙解释。

    “韩立献。”圣上轻轻唤他的名字,韩立献连忙噤声,头伏得更低,“朕千里迢迢从长安来此,你以为,朕真的是来与你话家常的吗?”

    韩立献不敢言语。

    “朕是来见令郎的。朕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圣上弯腰,双手并用,将韩立献缓缓搀扶起来。

    韩立献诚惶诚恐地起身。

    “江湖之事,多年来一直是朕的心头患。江湖日盛,朝堂日衰,更非一朝长久之计。积弱已久,朕不能视若罔闻。自朕年少登基,已逾二十载。立国之初,四面环敌,我朝江湖强大,方能震慑四方。南北叛乱以来,江湖人士与各方牵扯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朕所以不敢轻动。

    “你知道朕是从什么时候看见希望的吗?”圣上看着韩立献,说道。

    “臣,不知。”韩立献老老实实回答。

    “是从那兰令枫落败之时!”圣上情绪激动,“那兰令枫,屹立巅峰已十载,世人皆将其视作神话,更是江湖强盛的代名词。去年他终于落败,这一败,败的不单是他自己,更是整个江湖的气节。”

    “爱卿,你可知朕这二十年过的有多窝囊吗?平定天下的是朕,黎民百姓却视那江湖为仙佛,认那兰令枫作天子。”

    此话一出,不单是韩立献,身后的朱擎也一同跪下,头伏到最低,不敢作声。便是池塘里的鱼,也一哄而散,消失不见。

    “爱卿啊,今日,朕要拨乱反正,你,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臣,愿效犬马之劳!”韩立献字字铿锵。

    “好。”圣上语气重归平静。

    正在此时,一位太监急步走到亭子外边,行礼禀报:“陛下,韩家二子韩维福已带到。”

    跪在地上的韩立献心中震动更甚,今日出门面圣,韩维福并未告知他也被圣上召见了。这厮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让他进来吧。”

    “是。”太监又急步离去。

    “爱卿,此事如何,且先听听令郎的意见。”圣上并没有再让韩立献起来,韩立献也一直跪伏在地。

    不多时,韩维福便随着之前的太监一同来到了亭子外,见亭子外的朱擎和亭子内的老爹都跪在地上,他也不敢怠慢,连忙跪下。

    “臣叩见陛下。”韩维福虽无官职,却是工部侍郎之子,见了圣上,同样自称臣。

    “起来吧。”圣上坐回到亭子边。

    韩维福依言起身,朱擎与韩立献仍旧跪着。

    “都起来吧。”圣上又说,朱擎和韩立献这才起身。

    “坐。”圣上指着对面的位子,示意韩维福,又对着韩立献招手:“爱卿也过来坐下罢。”

    韩维福扶着韩立献正对着圣上坐下,随后自己方才坐到韩立献右边。

    “爱卿对令郎管教颇严啊,座次之分,尊卑之别,一目了然。”圣上说道。黎国以左为尊,韩维福虽然坐在韩立献右边,自动将自己摆在了比韩立献更低一等的位置。

    只是亭内桌子是四方的,这样一来,韩维福就坐到了圣上右边。

    “犬子无礼,望陛下恕罪。”韩立献说道,“韩维福,快起来换位子。”

    韩维福在圣上说话时并未察觉不妥,直到自己父亲开口,这才惊觉,连忙起身。一边圣上却单手虚按,“无妨,就这么坐吧。”

    “谢陛下。”韩维福重又坐下,此时已大汗淋漓。

    “韩维福,你可知外界如何评语你的?”圣上看着韩维福,笑眯眯地说道。

    “臣自知,外界皆评语臣,纨绔典型,心系江湖,不在江湖中的江湖人。”韩维福依言答道,全无纨绔形象。

    “这样的评语,你可喜欢。”

    “臣以为,他们的评语并无偏颇。既无偏颇,臣若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臣自个了。”

    “哈哈哈哈哈。”圣上笑出声来,“韩爱卿,令郎可比你有趣的多了。”

    韩立献微微颔首,不敢言语。

    韩维福听圣上夸奖,嘴里也溢出了笑容。

    “那你可知,朕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圣上又问。

    “臣不知。”

    “猜猜。”

    韩维福稍加沉吟,答道:“臣虽不知陛下今日召见臣所为何事,但臣以为,陛下大概是需要一位纨绔去平定江湖事。”

    圣上眼睛看着韩维福,嘴里话却是说给韩立献听:“爱卿,令郎不简单。”

    韩立献应道:“陛下过奖。”仅仅四字,不再多言。圣上面前,多言便不再是自谦,而是自傲。

    而简单的“不简单”三个字,却使韩维福喜笑颜开。

    两人的反应圣上都看在眼里。他又说道:“那你可知道,今日城内都在传什么?”

    “玉清派段明杨要在少林挑战第五知。”韩维福不知圣上对此事的看法,因此用了最简短且不加修饰的语言回答。

    “你怎么看?”又是简单四个字,其中并不含圣上任何语气。

    韩维福如临大敌,细细斟酌语言,揣摩圣意:“臣以为,江湖中人,擅自约架,目无王法,视朝堂如无物,这是对我大黎王朝的挑衅。”

    “可朕以为,”圣上缓缓说道,“举国上下皆因江湖之事而兴奋,这正是我黎国国力昌盛的表现。百姓安居乐业,且有闲暇对武林之事抱有十足的热枕。”

    此言一出,韩维福不禁有些傻眼,莫非他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