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葬礼
今天是十二月六日,星期三,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温度相对于前几天也要好一点,所以来教堂的人也多,夜月雪已经参与了工作,修女的服装是向别的教堂借的,昨天已经找了裁缝来给夜月雪量身体定制了修女服。
大概黑与白是最好搭配的颜色吧,即使修女服是极为简单的设计也可以极大的提升人的气质。教会里的服装都是黑白搭配的,教会主张朴素,所以服装不会很花哨。
我和夜月雪先前交流的并不多,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流很愉快也很流畅,一开始也是她先和我谈话的,现在提出来这里当修女的也是她自己,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她竟然是个极为怕生,内向的人。
面对来教堂的信徒她几乎无法开口说话,眼神游离,用词也很奇怪,手脚活动也显得畏畏缩缩的,就像做错事情的小孩。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我并不会因为这个去批评她,她已经很努力的去做好这件事情了,如果是因为懒惰什么的自身消极怠工的话可以说几句。
等人少了,她脸红着走过来,细声细语的说“我很没用吧?和陌生人谈话结结巴巴的。”
“别这么说你自己,你只是和陌生人接触的少了,不懂怎么去面对陌生人,而且太过在乎别人的感受,你只要想他们只是你生活中一闪而过的星星,对他们,你只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就可以了。
你这个状态继续下去的话去听别人的忏悔可就麻烦了,你可不能带着自己的情绪去听忏悔,那些来忏悔的人未必说的话是真的,来这里发泄负面情绪的人可多了。”
我并没有看着她说话,而是在整理讲台,眼睛会暴露内心的想法,虽然我可以伪装,但是那样很累,面对夜月雪我没必要那样虚伪。
“嗯,谢谢你,”
我看了一眼她,发现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让我挺不舒服的。
“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问她。
“如果是我爸爸妈妈的话,现在一定会骂我的,他们一直觉得我是个累赘。”
我依稀记得她在来的火车上对我忏悔的内容:“我忏悔,我不是父母称职的女儿,我没能使她们满意过,总是让他们失望,即使现在他们去世了,我也没有觉得很伤心,反而因为我没有伤心而觉得自己很可怕,很难过,我有愧于道德……”
夜月雪现在这样的性格与她父母的教育方式是离不开的,我并不清楚她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已经死了,想改也改不了,我也不会去批评他们什么,我也没有什么想了解他们的兴趣。
“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我的言行只是一种参考,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大道理你都懂,别做亏心害人的事情,好好生活吧。”
“嗯!”说完,她莫名抱了我一下,然后离开了这里。
我茫然的看她离去,转过头来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解橘她坐在长椅上,身上是便衣,围着棕色围巾,用她那倒三角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因为担心又惹上麻烦事所以我只是礼貌的对她点点头,接着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牧师,你和小女朋友很甜蜜嘛。”
解橘自己走了过来和我搭话。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来这是要祈祷吗?你好像是无信仰主义吧。”我敷衍的回了一句,恋爱问题是我一直极力避免的话题。
“忏悔哦,我虽然不是信徒,但是来忏悔没有问题吧?”她看着我,捕捉着我回避的眼睛。
“请去忏悔室吧,我很愿意代表神来听取你的罪孽。”
我所信仰的这个教,神明是所谓的道德,很久以前一些人将这种不知为何而起,束缚人的行为的理念神化,认为道德是神明赐予人类的考验,通过考验的人死后会成仙,享天伦之乐。
即使现在有人提出了道德是人与人利益关系日益紧密的必然产物这样的观念,信奉道德教的还是有很多人。
进入忏悔室,坐在位置上,忏悔室中间是一个隔窗,我看不见解橘的脸。
“接下来我将是聆听者,请你简述你的罪孽。”我说。
接着对面是悠长的呼气声,好一会儿后解橘才开始说话。
“我呢,我似乎发现,不,正确来说还是我的猜想,还是暂且称之为某事的真相吧,牧师,假如你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但是人们更愿意听或看当前的他们所知道的,我应不应该继续调查真相,将人们不愿意听到的事情告诉大众?”解橘用一种很沮丧但是很假的语气说。
“我只是个聆听者,我并不会去回答你的问题,请继续述说你的罪孽吧。”
“嗯,我有罪,我认识一个人,他说谎了,我却没有指出他的谎言,让人们受其欺骗,我有罪,有愧于道德……”
接着我说了几句套板的话,我就听到解橘走出了忏悔室,在她关门后我走了出去。
“解橘。”我喊她。
解橘回头看我,笑了笑。
“现在我以普通人来回答你的问题——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个人的建议是,真相很重要,即使真相会让人伤心郁闷,真相也应该被公开于众。
何况,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所有人满意。”我对她说。
她听完后走了几步回头问我,“牧师,你有做过后悔的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我不曾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因为后悔没有用,做了不该做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后就承受自己该受的惩罚,然后去弥补就行了,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我都这样。”
“恩,我还得谢谢你拦住了乐正言,不然他就跑了。”
“你救过我一命,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是在报答你。”
“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为了我那么拼吗?”她戏谑的笑着。
“随你怎么理解,那是你的自由。”
“好的,好的,开个玩笑。”
解橘摆了摆手,离开了教堂。
时间流逝,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号了,璞玉市逐渐恢复了命案发生前的平静,天气也逐渐变好,没有大雾,天天都是晴天。这天也是安葬的好日子,我答应了给夜月雪的叔叔进行葬礼,在这天也该履行了。
葬礼举行在大白象街六号别墅,现在那里归夜月雪了,她不是很情愿住在那里,毕竟她叔叔死于那里,一个人住也会害怕。她现在住在教堂里,和我一起,我并不是很愿意她住在教堂,因为这样一男一女即使在圣洁的教堂里也终究是会惹起流言蜚语的。
带屎的苍蝇在耳边嗡嗡,扰人心智也有害健康。
参加葬礼的人还是挺多的,邻居,朋友等等,罗警长还有陈答尔以及解橘,警局里的人也来了不少。
遗体现在还在别墅里,等这边追悼会结束后遗体就会运到教堂的墓地里。
追悼会上,我演讲了这些天准备好了的稿子,修修改改,虽然套话多,但也是耗费不少精力的佳作,提供给圣学院当范本应该可以得不少稿费。
可惜在这里没什么人听。
演讲完毕,人们就开始各干各的事情,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
我走到摆满白菊花的棺材附近看着夜月雪叔叔的遗体,刚才我也多多少少听到那些人聊天什么的,牙医的名声很好,很多人都受到他的帮助,尤其是他徒弟朴东学,牙医几乎是用对待儿子的方式来对待他,技术什么的也尽心尽力去教他甚至不收学费。
在牙医死后朴冬学却基本没怎么出现在别墅和警局的现场,他还和别人抱怨牙医的财产没有他的一份。
“那个人一直烦着我……”夜月雪抱怨式的走到我身边说。
我看她走过来的方向,发现是朴东学,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扭头跟别人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