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城

    大雪已经持续下了七天，寒风随着飘荡的雪花呼啸着席卷大地，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曾经茂盛的树林草丛都披上厚厚的白衣。

    身穿灰黄色变异鬣狗皮袄的工人们在警备队的组织下齐心合力将居民区到工厂的道路积雪清理干净，灰色的水泥路两旁堆满了铲出来的积雪，路面在连续的降雪中依旧湿漉漉的，好在已经不影响通行。

    道路上不时呼啸着行驶过运送建材的大卡车，那是向温室大楼的新据点运送的，指挥官大人有令，那里的建设需求要优先供应。

    不时也会有军用装甲卡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和步兵战车驶向长清市废墟的方向，温室大楼据点不仅仅作为保护温室的堡垒，同时也是清理整栋大楼的军事基地，未来还会是曙光城在长清市废墟的一处前进基地。

    依托这处基地采矿车队和士兵们在巡逻队的保护下，逐步蚕食这片废墟，城市废墟里有无数危险，同时也因此还有很多物资没有被拾荒者和掠夺者们搜刮，它是危险的聚集地，也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这是一座曾经的千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对废土上的人来说里面的一块废弃电池都是有用的，谁能肯定不会还有其他的类似温室大楼遗址这样的地方呢？

    …

    居民区外的雪地上，

    一队警备队员正在教官的带领下进行着射击训练，连续的枪声中，远处木制靶位上应声被子弹穿透，弹孔距离靶心有近有远，干脆不知飞到哪里的子弹也有不少。

    这些都是新加入的警备队员，随着曙光城活动范围的扩大，尤其是部分负责搜刮长清市废墟的拾荒队随着采矿队逐渐深入城区，曙光城需要更多武装保护身处废墟工作的拾荒队，张昭在在原来的50人基础上，将警备队扩编到了一百人，老队员们不少调到城市废墟配合士兵保护拾荒队和采矿车，留下的部分则负责训练这些新人。

    看着这些脸蛋冻的通红的新队员们卧倒在在雪地里进行射击训练，几个老队员们在新人身后耐心地调整他们的射击姿势，强调着射击要领，小伙子们都很努力。

    彭红磊满意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已的光头，只摸到厚厚的鬣狗皮帽子，干脆坐在了训练场边的小板凳上，砸吧了一下嘴，确定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从怀里掏出被自己捂得温热的银色铁皮小酒壶。

    不大的酒壶里面是私下里找那个一脸富态的王富贵用自己小部分的粮食配给和几个拾荒队在废墟里捡来的小玩意换来的果酒，五斤粮食换一斤果酒，送一小包据说祖传秘制的肉干，就着一包熏肉干眯着眼睛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哼着只有他自己还记得的歌曲。

    这样忙碌又充实的日子不知有多久没体会过了，果酒只是用一些味道过于酸涩的野果短时间酿制，度数也不怎么高，但是不知是不是心情原因，彭红磊在微醺中又回想起了曾经的那个五金镇。

    他当初逃难到五金镇时一起从避难所里跑出来的人已经就剩他自己了，同行的人有的走散了，有的分开了，大半死在了流浪的路上，那时候他蹒跚着走到五金镇附近时，腰里的手枪早就用光了子弹。

    后来基本上能拿到什么就用什么当武器，废土上到处都是危险，最常见数量最多的就是那些变异蟑螂，吸血蚊子，和随处可见的变异鬣狗，衣服早已破烂到只能勉强遮住重要部位，勉强维持一个人最后的脸面。

    那时候的他刚刚用一根磨尖的金属水管干掉一只尾随自己两天的变异鬣狗，身上大小伤口十几处，体力也快耗尽，碰到了一个拾荒回来的老人，可能是当时的样子太惨吧，过得再差的掠夺者也不会惨到差点被变异鬣狗咬死，废土上罕见的一幕出现，那个老人救了自己，把自己带到了五金镇的窝棚里，迷糊中记得那时候应该是喂了些热水，然后就醒过来了。

    除了刚开始有点紧张外，确定自己不是被食人族抓到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后来，就是跟着老人拾荒打猎，自己身强力壮也能干活，也算过得好了一些，但是，那时候的五金镇有个镇长，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过得丰衣足食，手下一百多人的武装，整个五金镇都算他个人的私有。

    镇上最大的那个还算完整的小楼是那个镇长一家的，周边还算坚固的废弃厂房是那些手下的，其他人只能住窝棚，就是这样还要每年交税，不管打猎还是拾荒所得都只能卖给镇长的商店换粮食或者生活物资，私自和路过商队交易的被发现就会被吊死。

    而那个镇上唯一一家商店，五金镇里的人只能把收获交易给这家商店，也只能从这家商店买东西，对外宣称是避免居民们被外来的狡猾商人欺骗，实际上总是用最低的价格收购猎人和拾荒者手中的收获，从商队手里买来的物资又翻上几番交换给镇里的人，所以每年都有人饿死，每年都在挣扎着努力活下去。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干活却总是吃不饱，不管是捡到再多的垃圾，侥幸打到再好的猎物，过得还是那样紧巴巴，每天夜晚半饿着肚子梦中都在想着明天的食物要怎么办，

    那个肥硕的镇长对此总是说

    “那是你们干活总是偷懒，不够努力的人当然是吃不饱的，若不是我给你们这个地方安身，你们早就被野兽吃啦”

    然后打上几个饱嗝转身回他的小楼。

    彭红磊知道那是剥削，镇上居民的剩余价值被那个镇长在无形中搜刮的一点不剩，仅仅勉强维持在温饱线以下，镇上的居民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又怎么会理解这样的事情呢，哪怕他们有少数人总感觉不对劲，也是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的。

    但是彭红磊是知道的。

    镇民们确实需要努力，只不过努力的方向错了。

    后来有一天，镇长在一次外出中意外死了，手下的几个头目平时就在暗中争斗，现在，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接任镇长位置的合适人选，但是又无法说服其他人，于是他们决定用废土传统解决这个问题。

    一件事情，只要反对的人消失了，就等于所有人都赞成了。

    一场意料之中的火并就在五金镇里展开，几个小头目手下都有枪支和手雷，激烈的火并开始后很快就出现了伤亡，几方都打红了眼，彭红磊带着十几个暗中组织的青壮猎人在混乱中偷到了枪支，不断在他们背后放着冷枪，在更多的居民帮助下，彻底消灭了这些前任镇长的走狗。

    后来，他就在大部分居民的认可下成为新的镇长，但是不再有前任那样的剥削手段，虽然大部分人仍然没听懂他披露那些前任镇长的手段，后来的商店里居民们能换到更合理的比之前多不少的物资和粮食是真的。

    镇子里居民本身收获就没多少，收的税明明白白的让所有人知道用来给保护镇子的民兵队作为食物补贴，民兵队员是镇里年轻人们轮流当值，每次五天，参与者有一份补贴作为对他为镇子做贡献的补偿，其实也只相当于五天的食物而已。

    废土上的小镇能有多少事情需要他这个名义上的镇长做呢，那时候他最大的要求也只是偶尔能像这样喝几口罢了。

    就这样，应该过了好几年吧。

    直到后来，那些士兵们来到了五金镇的门外，废土上罕见的一幕又出现在他面前，有人救了他们。

    彭红磊不知不觉间，有些醉醺醺地趴在在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