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凉红了眼睛，刚刚赶到的马武和二宝则有些不知所措。

    “老六，我们快走。”终于还是马武开了口，二宝怔怔的看着老乞丐不说话。

    一丝蓝色的雾从马凉的身上升起，仿佛有了生命，顺着老乞丐的五孔拼命往里钻，没一会，蓝雾里多了一丝红雾。

    “公子，我们可以救柳大人的吧。”阿沁的声音竟然带来一丝喜悦，“我能触摸到柳大人的灵魂，他好难过啊。”

    马凉不停按压着老乞丐的胸口，尝试做心肺复苏，却未在意周身的那圈红雾越来越重，直接盖过了蓝雾。

    脑海里响起阿沁的话：“阿沁已经死了，如果能用阿沁换柳大人，就好了。”

    随着雾气越来越凝实，老乞丐吐出一口浊气，心跳重新回到他的胸腔，马凉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眼见最后一丝红雾要钻入老乞丐的嘴里，抬手一把抓住那截红雾，直接塞往嘴边，一口吸了进去，而手边那一丝蓝雾则代替红雾，冲进了老乞丐的体内。

    马武和二宝眼睁睁看着一切，呆在当场，也不敢动，生怕引起什么不好的结果。

    感受阿沁微弱的灵魂之力，同时自身灵魂消散速度也在加快，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停抖动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

    “二哥，带老头子走。”

    正当马武和二宝勉强搀扶起马凉，还对老乞丐手足无措之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不把我们异人府放在眼里了吧。”

    韦仁伯和唐肆还是在他们逃逸之前，赶到了。

    严重的灵魂破损，马凉彻底失去了五感，已经分不清当下的情况。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摘月楼，小姐的后手，这是唯一的希望。

    此时，躺在地上的老乞丐突发异变，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浑身流血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手腕处断折的骨头让人刺眼，被鲜血浸润的眼球正怒目圆睁，看着韦仁伯与唐肆，仿若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

    老乞丐摩梭着支出身体的这根骨头，用力把它拔了出来，发出一种无法用世间声音形容的怪声，而原伤口处的骨头在快速重生，皮肤也在急速愈合，鲜血凝固，一种活力在这条残躯内迸发。

    老乞丐手持尺棍差不多长的一截手骨，左脚打圆，摆了起手，开口道：“你们走，剩下的我来。”

    说着耍了个花棍，一时尺棍断为三截，中间有一根若影若现的线连着。

    此时马凉已经甩开二宝，扭头往摘月楼的方向跑去。

    “哪里走。”韦仁伯拂尘一甩，直奔马凉而去，而此时一截白骨短棍砸在拂尘上，巨大的共振让韦仁伯手一松，把拂尘掉在了地上。

    而同时发动的唐肆则拔刀跳斩向马凉，而顺着马凉方向的马武拔出佩刀直接迎上了唐肆，作为凡人高手，竟然直接格开了下劈的刀。

    马凉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眼中只剩下那幢高耸的高楼，一个转弯便不见了身影，身后则跟着勉力跟上去的二宝。

    “小肆，这里让我来，你去追。”韦仁伯一脚蹬在老乞丐的尺棍上，身体瞬间变大，单手去接马武的单刀，只是马武力气奇大，刀砸在韦仁伯手上发出刺耳的“嗞呀”声。

    唐肆转身就准备去追，只是一道风声贴着自己的耳朵，只得蹲地一个向前翻滚，才发现，三尺棍的棍尾已经扑了上来，但凡慢一步，耳朵就没了，骨棍已经两头开刃。

    四人互不相让，打了个平手，而此时府衙内才响起下人的呼和声，和职夜差役的叫骂声。

    二宝转过街角，眼见六哥向下一个路口奔去，心下大急，哪怕已经全城宵禁，但是危险却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马凉绕过第三个街角，远处高耸立的摘月楼已经越来越近，嘴里嘀咕着：“救我，救我。”

    而面前出现一队军士，骑马而来，后面跟着华盖如顶的八驾马车，围着齐整的护卫队。

    二宝脚程不快，却足够跟上，眼见就碰上那车队，却见六哥跳进了街边一栋已经倒塌的废弃屋舍里。

    “谁人在车前拦路。”

    领队兵丁大喝，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转换成了防御队形，然后队列中一位金甲银盔的小将，打马出列，在周围巡视了一圈。

    未有多久，马车内传出一个年轻男子温和的声音：“小岳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领队的年轻将军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马，拱手对着马车回道：“启禀太子，应该是一只野猫窜过。”

    然后回身对队伍喝道：“保持警惕，继续前进。”

    一直等到马车最终消失在转角处，二宝火急火燎，冲进那块荒废的屋舍，四下里寻找，六哥已经彻底失去了踪迹，过了废屋舍，前面是一条通向摘月楼的近道。

    县衙门口，对决早已结束，马武与老乞丐成功逃脱，现场只剩下浑身都是擦痕的韦仁伯和光着上身，从左肩到右肋处一道斜斜红印的唐肆。

    “师兄，那独臂青年是何来历？”唐肆一边揉着左肩，一边开口问韦仁伯。

    “不清楚，尽快汇报给八皇子吧。”韦仁伯捡起掉在地上的拂尘，抖掉上面的浮灰，继续说道，“还得分个人去向师尊说明情况。”

    说完韦老道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唐肆则把脸转了过去。

    此时，才反应过来的府衙差役，已经把府衙后街这一块围了起来。

    夜越深，夜越长。

    此时两个身影顺着北城脏乱复杂的街道，往一条不见天日的深处巷弄走去，正是马武和老乞丐。

    街边的青石路偶尔能看见，背对大路躺着一动不动的乞儿，睡在街边的屋檐下。

    而此时，那栋废弃的屋舍后山墙下，一块石砖，正盖在一口长满了青苔，已经被废弃很久的深井，井水平静无波。

    水中飘着的男子，缓缓沉入水底，顺着地下暗河的水流，不知去向何方，水中飘着的头骨，腐败，肮脏不堪，正跟着他一起往前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