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吴疑终于意识到那未知的大妖在干什么了。

    妖怪修炼至中三境，需要吸收日精月华与星辰之力才能继续修行下去，但一般的修炼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像这种需要大规模拘来月华精魄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突破！

    这头未知的大妖正在尝试破境，所以才需要这么大量的吸收月华精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陷入到这诡异的场域后，一直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对方正处于破境的重要时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自己啊。

    张开这个场域，可能更多只是为了遮掩气息和牵引更多月华精魄，是自己倒霉踩了狗屎，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哎......”

    吴疑对自己这倒霉劲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凝目望向近前方那如瀑布倾泻，映衬着小树林亮如白昼的满地月华。

    顿了顿后转过身，随手捡起地面的一个小石子，手上鼓劲，用力扔进那四周与夜幕相融的黑暗之中。

    抛石无影，落地无声。

    吴疑眸光凝重，这黑暗场域果然不简单，除了能影响感知外，恐怕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能力，刚才没有贸然选择穿越过去是对的。

    接着。

    眼中的凝重转为思索之色，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他原本以为场域在收缩，是那未知的大妖发现了自己，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打算，结果却发现是对方在尝试破境。

    那...

    是在这里等待对方突破结束？还是继续向前一趟究竟？

    只是......

    根据那突然沸腾冲霄的气机，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对方距离突破可能只差一线，能否成功就看这一会功夫了。

    所以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吴疑脸色沉重，脑筋快速运转，脑海中顿时有无数念头和考虑冒出，如风暴般呼啸肆虐。

    但越是如此，吴疑的精神却越发明晰镇定。

    因为他知道，在面对危险时，除非有碾压一切的绝对实力，否则冷静和理智才是每个人最大的武器。

    迅速整合分析所有已知的消息后，吴疑做出决定：

    继续向前！

    现在的时机很微妙，对方正沉浸在突破之中，无暇分心他顾，是最脆弱，也是最容易偷袭得手的时候！

    如果能确定对方是害人的山野妖怪，那到时直接出手，在突破中断的反噬之下，对方不说当场毙命，最不济也会落得个重伤濒死的结果。

    做了决定后，吴疑就不再犹犹豫豫。

    保险起见，他先是施展敛气术，将一身气息掩盖，然后屏息凝气，放缓脚步向气机升腾的地方摸过去。

    越往前走，月华越是凝练，如水银泻地，浓稠黏密。

    无声无息摸到距离“龙吸水”差不多二三十米时，吴疑终于看到那头妖怪的真面目。

    是头白狐。

    只见纯白凝练的月光中，一头白狐端坐在一块巨石上，它双眼紧闭，仰天对月，身上毛发熠熠生辉，光彩流转，丝毫不逊拘来的月色半分。

    口鼻一吞一吸间，周遭的月魄流光便被它吸入腹中。

    画面中的白狐与月色相映成趣，一时也不知是狐白还是月色更白。

    吴疑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

    狐狸拜月？

    但更惊人的是，这头白狐身后竟长有五条尾巴！

    一眼看去，五条毛茸茸的尾巴无重力般漂浮在空中，迎着晚风轻轻摆动，仿佛五团晃动的冷雾。

    须知，寻常狐狸踏上修行一途，不管境界高低，至始至终都只会有一条尾巴。

    唯独青丘、涂山、有苏、纯狐四脉天生灵狐，有九尾，且一尾一境，实力越强，境界越高，尾巴的数量就越多。

    眼前的这头白狐毫无疑问是出自这四脉九尾灵狐之一。

    就是不知道具体出自哪一脉？

    是那掌御万狐之国的青丘一脉，还是亲善人类的涂山一脉，亦或最神秘的有苏和纯狐一脉？

    但不管是哪一脉，对吴疑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九尾狐天生通灵，神智与人类无异，是守序妖族，也是被大秦接纳的本土妖族之一。

    而且这头白狐身上没有缠绕煞气，说明它并没有杀害过其他智慧生物。

    凡是生灵杀生，必身缠血气，若血气中掺杂着智慧生物的恐惧、愤怒、憎恨等等负面能量，则血气会化为煞气。

    判断一头妖怪是善是恶，不能看它的血气，因为除了植物和草食性动物修成的妖怪外，妖怪都会杀生捕食以活命。

    要看的是这些妖怪是否具有煞气，凡身缠煞气者，那必定曾杀害，甚至虐杀过智慧生物，如人类，如开了灵慧的妖怪......

    吴疑松了口气。

    想起刚才自己因莫名其妙落入这黑暗场域，而生出种种不好的猜测，总有种跟空气斗智斗勇的感觉。

    随后，他缓缓退出。

    突破之时，最忌有外人打扰。

    如果因为自己的到来打扰到这头五尾白狐的突破，那真的是不死也得死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吴疑这段时间真的在走霉运。

    就在他退出不到五十米时，高踞在巨石上的五尾白狐身体猛然一震，周遭月魄流光随之荡漾出一圈圈波澜涟漪，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这处月光海洋中。

    下一秒！

    砰的一声，白狐身后的第五条尾巴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华散落！

    而白狐身上散发的冲霄气机随即也以极快的速度回落衰败，第五境、第四境巅峰.....最终跌至堪堪达到第四境的水平才停止。

    吴疑豁然转身，瞳孔地震，大惊失色。

    这是...突破失败了？

    吴疑苦涩不已。

    该死！

    这个时候突破失败，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打扰了对方，他都是裤裆里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吴疑想要逃。

    在白狐突破失败的那一刻，笼罩周围的黑暗场域也随之崩裂，不远处的城市光景重新透进了这片树林里。

    阻碍他逃跑的牢笼已经消失。

    但就在他行动的一刹那，那头四尾白狐睁开了眼睛，琥珀般的瞳孔萦绕着疲惫、懊恼、挫败、可惜等等复杂情绪。

    随后它眼皮轻抬，遥遥看向了眼前的不速之客！

    被这一对漂亮得如同珠宝的眼睛盯上，吴疑身体僵了僵，后背猛地一寒，是那种从尾椎骨直蹿到后脑勺的寒意。

    他能清楚感觉到，在刚才与白狐四目相对的瞬间，自己手臂上的汗毛一根根都耸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