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秋雨夜

淮南秋雨夜 贰

    人生有三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宁允沉的洞房花烛夜,南栖在宣政殿前跪了一个多时辰,恭候那九五之尊的帝王的召见,秋雨的寒凉侵蚀着南栖单薄的身躯。

    南栖的脸逐渐由惨白装饰上了不正常的绯红,南栖染疾。

    秋雨沾湿的石板上,悠远绵长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再到凌乱,直到可以彰显慌乱。

    “小栖~”担忧着急的声音让南栖强打着精神去辨析来人。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或是顾及到南栖身旁伺候的婢女,来人极力克制去扶起南栖,转而撩起月牙色长袍,端正着与南栖并排跪在宣政殿门前。

    曾经那光风霁月,温润儒雅的少年染上了沧桑与悲凉,酸涩了南栖的眼眶。

    他该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是多少女儿家的梦中少年郎,是那名震淮南的公子叶瑾。可如今····

    南栖哭了,又笑了,却始终无法开口,只能无声的用口型表达“抱歉”。

    叶瑾温柔心疼的努力笑着摇头。

    小婢女见着南栖这般模样,忍不住落下泪,纵使百般规矩,谨慎胆小如她,却下了重大决心,无声退下,将空间留给二人。

    她是宁允沉派来伺候监视南栖的,此刻,无情如宁允沉,小婢女似乎也不怕了,她非草木,孰能无情。

    南栖赐名她“绿荧”,告诉她,是光,是希望之意。南栖待她,从不曾亏待。绿荧也想勇敢一次。

    叶瑾无声的陪伴着南栖,南栖平复下情绪后,终于唤出那声饱含愧疚与依赖的“哥”。

    “扑哧~”两人相视而笑。

    “小栖,哥带你回家好不好。”叶瑾温柔而认真,无限的宠溺让南栖仿佛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好。”南栖忍不住又湿了眼眶,她不想要叶瑾失望,可是这承诺,她可能做不到了。

    压下无限心事,南栖就只看着叶瑾边哭边笑,那模样,傻极了。

    叶瑾也没能忍住,少年郎落下了泪。

    “哥,抱歉,是我毁了你的人生。”南栖无助,她终究成了王权历史的推手。

    “小栖,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对错从来不由你我。”

    叶瑾安慰着南栖,可有些话也未能说出口,满满的不甘与抱负,还有放不下的仇恨与遗憾。

    可对于南栖,他只有亏欠和包容,到现在,他只想和南栖带着爹娘的遗憾和希望活下去。

    这一夜,格外的长,格外的冷。

    南栖不得不自嘲一番,人生三喜,是她的,又不是她的。

    洞房花烛夜,是宁允沉与其他人的,她的那个爱而不得,原来她始终在意着他,可惜他们也许只能止步于此了。

    金榜题名时,是叶瑾的不得志。

    当初是她一步步将叶瑾推上了朝堂,却将他困在了这东陵皇城,受尽苦楚。

    他乡遇故知,是叶瑾与南栖彼此仅剩的温暖。

    曾经的他们知己为伴,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彼此最亲切的亲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的推波助澜。

    哪是三喜,更像三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