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位想住单间

第031章:气运与命格

    被拦下这人转头瞥了一眼张得道,神情翻不起任何波动,无喜无悲,并没有言语,身形向前迈去,还是要跳河。

    张得道粗略的扫视过此人,发丝凌乱,衣衫上占满了泥土,说是乞丐也差不多,随后再次伸手按住此人,淡然轻笑道:“小兄弟,今日贫道在此,你怕是不能如愿下去洗澡了。”

    此人拼了命想挣扎,却不能动弹分毫,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巨力,便放弃了,开口无奈道:“道长,你既知我心意已决,又何必强留?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最讲求顺其自然么,你这般也不怕逆了心法。”

    “我修长生道,若真放任你与我面前轻生,那才是真的逆了心法。”张得道正色道。

    那人听闻,心一颤,转头望向张得道,嘴张了张,但并未言语。

    至此张得道看清此人长相,年岁还尚小,不过身上透着浓浓的倦意,另外还看得出来身上萦绕着一股浓烈的死灰气,确实一心求死,怕已是心疾难医了,叹息道:“小兄弟,你年纪不大,何至于此啊...”

    “长夜无际,我已看不到任何希望了...”此人面色浮现出苦楚,后冲着张得道甚至带着哀求道:“道长,算我求你,让我解脱吧...”

    张得道惊颤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缓缓卸力,将手从其肩膀上松开:“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自然,与其痛苦着活着不如洒脱的死了,一死解千愁万事休。”此人恢复先前的淡然,又好心出言:“道长,我提醒你一句,我身上应该有霉运,一会你还是给自己驱驱邪吧...”

    张得道顿时一挑眉,敏锐的察觉到什么,随即暗中催动神目,扫视过此人,很遗憾,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也在预料之中。

    随即正色道:“我当然不怕什么霉运邪气,小兄弟,你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不妨给我讲讲你的故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很残忍,如果你觉得这是把你还没长好的血淋淋的伤疤重新一点点扣下来,那就算了,不讲就不讲吧。”

    此人很平静淡然望着他:“这对你很重要?”

    张得道诚恳道:“我想帮你...”

    其内心似是被触动了,如遭雷击,片刻后回过神来:“无妨,我死都不怕,又怎会怕疼。”

    张得道无言以对。

    “道长,不妨跟着我走走吧...”此人脸上竟浮现出灿烂的笑。

    张得道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苦涩,口中咕哝道:“好”

    后二人便沿着这条小河并排而行,谁都没有说话,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热闹与嘈杂纷至,不过二人都没有理会,内心沉静又安宁,似乎已经超脱于喧嚣。

    走出了这闹市街道,这里已算是林亭镇的边缘了,此刻有不少周边村赶月集的人汇聚在这条街道上,相对走着。

    这人站住脚步,指着不远处,在那阡陌相交的地方有一处亭子:“道长,马上就到了。”

    张得道顺指望去,那亭子很是怪异,旁边一片竟是黑黄的荒地,与周边正直五月金绿相接的麦田相比,显得格外突兀。

    终于驻足,立于这亭子前,张得道已经明白了,这周边的黑黄景象,乃是大火焚烧的余烬,奇怪的是其间还夹杂着一道微弱的却也怎么也散不去的酒的味道。

    转头一撇,望着距离此处不足十丈远的三座新坟,陷入了沉默。

    这年轻人静静的望着周遭的一切,心境倒是平静下来,说着坐到亭子的横凳上淡淡道:“让道长久等了...”

    “故事可能会有些啰嗦,您慢慢听。”

    张得道摇了摇头,也上了亭子坐在与其相对的位置,望着他,摆出一副倾听者的模样。

    “我叫杜元,今年应该是十九岁,不是林亭镇人,本家在据此地约二十里的名叫七里寨的小村庄上,我这人命确实不好,我娘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爹对我寄望很高,从记事儿时就开始供我读书,可在我七八岁时却因积劳成疾溘然而逝,从此我自己便是孑然一身。”杜元平静的说道。

    说着脸上浮出一丝轻笑来:“我知道我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幸亏我爹走得早,不然到后面拼死拼活的供我读书,我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到那时怕也得被我气死了。”

    然后望着张得道又环顾了下四周:“咱们现在的地方乃是一间名为温泉坊的酿酒铺,名字取自咱们前面这条叫温河的小河,铺面规模不大,所酿的酒也只供这林亭镇还有周边几个村的酒客。”

    “我爹去世后,我不是沦为孤儿了么,承蒙周边村乡亲们恩情施舍,吃了几年百家饭,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碰上了这间酒铺的老板,也就是我师父还有师娘。”

    “当时我年纪尚小,还干不了什么出力气的活儿,他们倒也不嫌我,让我在这酒铺里住下了,收我做了个学徒,在铺里帮忙顺道学着酿酒。”

    杜元说着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也着实笨蛋,读书不成,酿酒也不行,师父费尽心力教我,我也才算是堪堪入门。”

    “我师父师娘都是极好的人,视我如己出,他俩有个名唤灵儿的女儿,年纪跟我算是相仿,我只大她半岁,她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姑娘,平日里眼睛会笑成弯月牙般围着我喊我元儿哥。”杜元眼神渐渐离散陷入了回忆中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道长你应该猜到了,我跟灵儿互生情愫。”

    张得道静静望着此刻的他,不自觉的也跟着他的笑而笑了。

    “后面,我师父跟师娘也发现了,他们俩竟然真的同意了,说是在我二十岁行冠礼时,就让我跟灵儿成亲的,当时我认定了,我杜元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说到此,杜元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脸色浮现出痛苦,嘴有些颤抖着说:“可,可就在前几天,一切,一切都变了...”

    “我跟灵儿我们俩赶着驴车去旁边的罗王庄上送酒去,回来已经是天晚了,却发现整个酒铺燃起了熊熊大火,因为燃烧了酒糟,火势实在太大,我冒死闯进去,想要把师父师娘救出来,却发现俩人已经葬身火海。”

    仿佛不愿在想起那个场景,说着脸色灰暗,如同糠筛不断摇头:“这酒铺几十年了,从没出现过什么事故,我师父师娘也都是小心谨慎的人绝对不会放什么明火的,可是偏偏就着了。”

    杜元浑身不断颤抖着,手抱着头,头蜷缩在怀里,声线已经彻底崩塌,强忍不让自己痛哭出来:“灵儿接受不了变故,整个人似乎是痴傻了,在我拉着周边人一起救火的时候,没看住,失足跌下了温河,溺亡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心死了,没想到再想起来竟还是这般撕心裂肺的疼。

    张得道望着他,脸色浮出不忍,心中感叹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默默的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片刻后,杜元情绪平复了很多,抬头眼红肿的望着张得道:“道长,还有不到一年啊,我就满二十行冠礼了~”

    “我发誓我要让我师父师娘享福的,我发誓要让灵儿幸福快乐一辈子的,可是......”

    张得道内心触动,但也是无奈,生死轮回不可逆,纵使他是真神仙也无能为力。

    杜元愣了片刻后深吸口气,竟突然笑了,夹杂着酸楚的鼻音:“道长,我的故事讲完了,我也该去找我的灵儿了。”

    “对了,道长别忘了,一定给你自己做个法,驱驱邪,我真怕我这霉运沾染给你了。”

    张得道心中有个猜测,听闻杜元所说,感觉愈发强烈:“小兄弟,你等下,问你句话,很重要。”

    杜元笑了笑:“我倒是好奇了,我还有什么值得问的,道长你想问就问吧。”

    “你能察觉到你自己身上是有霉运的?”张得道凝重道。

    杜元仔细琢磨着,竟然正色的点了点头:“对,但是我不敢确定,出事儿前几天总心神不宁,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而且那几日无论大事小事干啥啥不顺,在后面就发生了这般...”

    “这两日心里不断在琢磨着,是不是因为我身上的霉运才导致我师父师娘还有灵儿出事儿的?”

    张得道顿时知道了什么:“小兄弟,我接下来跟你说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你做好准备...”

    杜元有些惊诧,正色的点了点头:“道长,请说。”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身上就是有妖邪入体,不过这种妖邪很特殊,连我的神眼都辨别不出来,寻常邪祟妖魔要么吸纳男子阳元,要么是吸食血肉,而这种妖邪乃是吞噬气运。”

    “在魏阳县内已经有不少人惨死,后这妖邪转而来到了这林亭镇或许正附在你身上,你师父师娘还有那灵儿姑娘离你最近,他们的气运应该是都被其吸光了,所以才会酿成此祸。”张得道正色道。

    杜元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失神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可为什么不是我先死?”

    张得道望着他有些不忍道:“因你双亲早亡,所以你命格硬,气运还未被妖邪完全吞噬。”

    杜元听闻怔怔着望着张得道,先是面露愤怒,随后化为惨然道:“这他妈什么狗屁妖邪...”(什么?华为惨?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