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眼前的场景变换，血红色淹没了一切，安娜努力想要看清，血红色却越是浓重，慢慢地，一个人影走到安娜的面前，脸上还沾着血迹。

    “我们做的还不够吗？”他轻轻地说着，眼底的悲伤不可遏止地溢出来。

    安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正焦急地不知所措之时，眼前的血色都消失不见，熟悉的，白色的天花板，安娜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双手紧握着，眼底似乎还有泪光闪动。

    坐起身，希莱尔擦了擦眼泪，心里像是缺失了什么一般。

    “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什么时候，伊里不再像个孩子一样，不再是故作成熟的模样，而是，变得偏执，即便还是温柔，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奋不顾身地去帮助他人，可是，这些都变得扭曲，似乎，他那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自己。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一些他的痛苦。

    “即便是这样，我还要去阻止他吗？”希莱尔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一丝怀疑。

    “可是，如果不去阻止他的话，他一定，一定会，不管不顾的伤害自己的。”

    希莱尔坐在床上，身体蜷缩在一起，捂着脸无助地抽噎着。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另一边，模拟实验正在进行着，伊里神色不断变换，最后，他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

    “真的要做吗？”格拉蒂丝在一旁询问，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劝说伊里放弃。

    “我会去找老师。”伊里回答，他看着格拉蒂丝，“一定会成功的，对吧？你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一定，可以做到的。”

    格拉蒂丝看着伊里，想起来，在七年前，他也是这么说的，从那日起，伊里就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一直，一直，在实验与治疗之间往复。

    “不会有人同意的。“格拉蒂丝说着，此刻她目光深邃，像是黯淡的夜空，所有的星星不再闪动。

    “这样危险的实验，不会有人同意的。”格拉蒂丝重复地说着。

    因为她只能将希望寄予在别人身上，因为她，没有阻止这些的力量。

    “不是做过很多次的模拟实验了吗？不是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了吗？”伊里看着格拉蒂丝，眼里有一丝哀求，“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成功的吧，格拉蒂丝，帮帮我，好吗？”

    “研究结果已经有了，新的研究方向也没有问题，为什么？”格拉蒂丝不解，“为什么，要这么急迫地去做这些事，明明，你一点也不缺少时间。”

    伊里低着头，很悲伤的样子，“父母他们已经老了，我不想，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回去，带着姐姐，一起回去。”

    他抬起头看着格拉蒂丝，“你我都拥有无尽的时间，安娜也还很年轻，可是，老师他们已经等不了太久了，我不能让他们在最后的时间，只能看着诺尔在这里沉睡，我不能让姐姐，连父母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姐姐还活着，他们已经那么久，没有孩子了，我们已经，在阴影里躲藏了十多年了。”

    “格拉蒂丝，一定要帮帮我，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希望了，我不能再错过了。”伊里不停的说着，泪水不断从眼角落下。

    “可是这样理想化的实验不会在现实里复刻的，这样危险的实验根本不是可以被操控的，那是克莉耶尔，是人类七百年无法走出一步的噩梦，这样的实验，我们无法做任何预测，没有任何信息可以供我们参考，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提高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难道你要抱着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希望，将所有的难题都抛给我吗？”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身体里肆虐，明明只是一道投影，却感到疼痛，明明，只要遵从指令就可以的，为什么，会这么难以抉择。

    格拉蒂丝双手环绕着身体，她此刻很想去睡觉，想要不管不顾地放弃这一切，想要将一切，都交给那些冰冷的程序，自己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格拉蒂丝主体所在的房间里，一道投影坐在上面，摇晃着双腿，嘴里轻哼着，像是一首童谣。

    “dokodaikukaiayiwa

    nayidainadaimonayiyou

    wuliwakongjisikada........”

    轻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像是遗失了很久的古老之物再次重现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