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洞开、鲜血淋漓，本该是剜心蚀骨一般。

    然而与现在的痛苦相比，秦天却好像感觉不到，甚至性命在这流血中逐渐逝去，也不曾在意了。

    丹鼎不再发笑，突然一指炼丹炉，其中的血浆瞬间沸腾，有触手蜿蜒而出。

    伸进秦天洞开的胸口，缠住了那块晶石，就要将它接出。

    “现在，只需投入炼丹炉，我的研究就要完成！”

    就在触手与晶石接触的瞬间，秦天眼前再度出现一道虚影，又快速演变成一幅幅画面。

    幻觉！?

    [小道士，你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你干嘛！]

    [接着，秦天的胸膛被一只手贯穿，拉出时，指间夹着一块沾血的红色晶石！]

    [取出之后，你将会忘记这件事，直到被再次放入。]

    [最后，我再传你两套功法，自求多福吧小道士。]

    秦天猛地眨眼。

    沾血的晶石、重新放入、记忆的苏醒……

    原来之前的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胸上的那道疤便是证明！

    原来是这样！

    丹鼎真人为了炼制他的“丹药”，曾经在秦天体内放入了一块晶石，然而“那人”摆了他一道。

    先是取出了丹鼎放在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之后又设置了一个“规则”:

    只有当再度被放入，才能激活那段记忆，以及记忆中的……

    功法！

    秦天的两眼终于有了聚焦，凝视着丹鼎真人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

    “我需要等一个时机……”

    胸腔里的触手已经“咬”住了那块晶石，往后一扯。

    这一下，更胜于心脏被人握住，疼痛几乎就要让秦天生生晕死过去。

    他咽下胸膛里上涌的血，才清醒了些。

    “如此痛楚，竟然还没晕过去，好徒儿，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的那几位师兄可是没一个能撑得住，嘿哈哈！”

    耳边仍是丹鼎那令人厌恶的笑声，秦天眼神空洞:

    “只有一次机会……”

    胸膛里的触手又扯了几下，那块晶石却还是牢牢地“长在”器官上。

    但每一下拉扯都让秦天痛不欲生，只是强行忍着。

    触手又拉了几下，还是没能取下那块晶石，丹鼎真人终于有些沉稳不住，握住晶石，狠狠一扯！

    痛！太痛！

    犹如骨肉分离，常人无法承受之痛。

    秦天拼命咬牙，甚至将舌头咬烂也依然不曾发出声音。

    只在心中嘶喊:

    “还不能……忍耐……忍耐！”

    “只有一次机会！”

    视线开始模糊，嘴唇惨白，已经是失血过多。

    此刻唯一能够让他坚持的是心中那股意志力与信念，然而也即将要到极限。

    刚才的那一下扯，将晶石从秦天胸膛里拉出了大截，只剩了一半触手还连接着。

    丹鼎真人面上狂喜。

    秦天依旧不动，看着丹鼎真人眼底的那种兴奋。

    他还在等，等一个最绝佳的机会

    也还在忍，忍到最极限！

    直到丹鼎的那只手再度伸入胸膛，看清了他瞳孔里满溢着的那种志在必得。

    距离足够！

    就是现在！

    陡然，两指并作一剑，朝着丹鼎真人咽喉刺去。

    行进中快若闪电，空气中的灵力化作雷与火一般的形态，缠绕其上，令得风中都有嗤响。

    【火雷劫指！】

    剑指入肉，直抵喉管！

    秦天的突然暴起，丹鼎真人始料未及，更是来不及做出应对。

    将死之人缘何会有这种力量！?

    此刻神色大变:

    “你！”

    “这是什么功法？！”

    “你到底……！?”

    丹鼎真人还要再说，秦天毫无怜悯地握住了他的喉骨:

    “这是你给我的痛，现在还给你！”

    前一刻还是夙愿将成的丹鼎真人，现在竟已被扼住了性命的咽喉。

    形势怎会如此转变！?

    丹鼎神色之中极尽怨毒:

    “你一直是为了等这一式，才忍受着那种痛！”

    “但你自己分明也伤痛如斯！”

    他想不到眼前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竟能有如此意志，更有如此隐忍。

    看着眼前的弟子，看清了他眼中的那股疯狂之意，丹鼎恍惚间突然有种惧怕感。

    惧怕那种意志力，也惧怕他的疯狂。

    “你这个癫子！”丹鼎大吼。

    秦天神态虚弱，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其中正是癫狂！

    “我是癫子，你是疯子，咱们下辈子还做师徒！”

    喉管里疯狂飚血，丹鼎真人却是止不住地谩骂和狂语:

    “但你以为这便结束了吗，我……我所做的，从来不是这一座小小的道观。”

    “嘿！”

    随即，突然诡异一笑:

    “十三啊，你永远赢不了我！！”

    秦天无视他的咒骂，狠狠握断了他的喉骨。

    丹鼎真人就此死去！

    而在同时，炼丹炉里的触手好似手脚一样缩回，秦天胸腔里的晶石也被剩余的触手抓了进去，又将那个大洞重新缝合上。

    颓然倒地，秦天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然而现在还不得安稳，虽然胸口的大洞已经缝上，算是止住了出血。

    但胸腔里的那块晶石却还存在着，若是不除去，只怕后患无穷。

    秦天咬了咬牙，探出两指。

    “既然“那人”曾经取出来过，我为什么就不能做。”

    “毕竟，我可是个癫子啊！”

    想到这里，秦天生出一股狠劲。

    就在他要对着胸口运使“火雷劫指”之时，炼丹房外突然吵吵嚷嚷。

    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快快快，司官大人有令，那白云观二弟子死状诡异，关键线索就是丹鼎真人拿走的那块晶石。”

    “山下的防护阵怎么没了，不管了，挡住我们这么久，里面定然发生了什么，冲冲冲！”

    听清门外的声音，秦天舒了舒眉。

    “御灵司命……”

    不一会，五六位御灵司命闯进炼丹房，一眼看到了炼丹炉中的东西。

    即刻都是恶心干呕，面色惊恐，呼喊声响成一片。

    像是领头之人的一位司命最为镇定，他环顾了一圈，视线看向了已死的丹鼎真人与唯一存活着的秦天。

    “小道士，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天并无隐瞒，一五一十将丹鼎真人用弟子作药引的事情说了一遍。

    除了自己体内的那块红色晶石。

    在座司命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世上竟有如此疯狂之人！

    那位领头司命面沉似水，吩咐一声后不再说话:

    “搜搜看，还有什么可疑之物。”

    眼见着司命们都散开去搜查，秦天得空歇息了一会。

    “咦，这是什么丹药?”

    听到动静，秦天向那看去。

    只见一位司命捡起地上的一枚药丸，问向身边的同伴。

    “诶，让我看看。”那位司命伸手接过。

    “啊，这丹药我知道！”

    “咱们方龙城里许多人都来白云观求这种治病救人的丹药，叫什么‘乾灵丹’。”

    “结果都是药到病除，近乎神药。”

    听到此处，司命们啧啧称奇。

    但秦天听着这话，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治病救人?”

    那位丹鼎可不像是会治病救人的样。

    他从那位司命手中拿过丹药，用力捏碎，赫然见到，内里有些红色的粉末。

    而那分明正是由红色晶石研磨而成！?

    轰！

    头脑似要炸开。

    [你以为这便结束了吗，我……我所做的，从来不是这一座小小的道观。]

    丹鼎真人临死前的那句话仿佛诅咒一样萦绕心头，让秦天瞬间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