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春秋

第三十一章:老奴万死难报

    李慕在徐州水军军营泡了足足大半日,午饭便在军营中,陪着一名中年马夫一起,蹲在马棚里吃的。直到黄昏时分,李慕走出军营,身后跟着五名女子,还有那个一身破布甲,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马夫。

    哎,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昔日林建章这个老怪物宁可喂马半生都不肯出山相助高太师和慕容丞相,可偏偏被太子殿下这么个年轻人给说动了。望着远去的一众七条背影,徐大业沉思良久,最终才长长嘘出一口气,摇头苦笑着喃喃细语:“呵呵,看来老子这次赌对了!”

    此时整个徐州甚至天下,都已经知道大齐太子此刻正呆在徐州治下的连州知府衙门,第二日一早,连州知府衙门前,已聚集了些连夜自周边兖州、豫州等地赶来拜见的官吏,豪门代表,也有一些自命不凡的文人雅士。

    可他们还没有接到太子的召见,却看见一队军士押着十数名水军装束的军官,步入府衙前堂,不过片刻。府衙中门大开,有衙门班头出来高声吆喝,说太子爷今日登堂断案,审理贪墨军饷、倒卖军粮的水军军官,并且允许各处官吏和百姓围观听审。

    片刻后,太子李慕身穿王袍,走到堂上坐定,将一应十三名水军副将、都尉全部押上堂,连州知府亲自宣读罪状,还未等一众军官狡辩抗拒,徐州刺史白敬亭便在另一侧已亲自昭示证据,一众军官瞬间耷拉下头,个个面如死灰。徐州水军统领,横江将军徐大业上堂求情,也被太子喝骂一顿。太子搬出圣旨,面色阴沉的可怕,当堂断定,一十三人全部推到水军营外枭首,抄没所有家产。并告诫各部,将派暗部调查各州、府、道、县及军中各营,凡有作奸犯科者,限三日内自缚往州刺史衙门自首,否则一经查出,尽数严办不怠。因徐州水军一日之间杀了十几人,军中官将已是空缺过多,所以准许横江将军自行举用选拔。

    此事令观审的所有人哗然大变,可谁也没想到第二日更有一事令人哗然,横江将军举用昔日水上神将林家后人,出任徐州水军副将,已报入兵部吏部请准。

    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李慕一力操作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

    在处置了徐州水军的十几个蛀虫之后,事件很快引起波及,不过两日之后,天下皆闻太子重刑治吏,刀斩十余名徐州水军将校之事已传遍整个大齐。与此同时,兖州、青州、乃至豫州举报官吏不法之人蜂拥而出,尤以青州为最,甚至有人直接将举报秘信递交到了刑部、吏部、兵部的大堂上,就连洛阳令的府衙里都有人悄悄去送了揭发状子。而被举报之人所涉罪名尽是些贪墨国库银,圈禁土地、卖官鬻爵、私铸军器、倒卖国库、还有强抢民女逼死人命的,都是些掉脑袋的罪名。刑部根据举法者提供的证据,直接派出吏员前往各府衙,核查缉拿一干涉事官员。一时官场震动,那些平日里不太守规矩的官吏,难免人心惶惶。

    此时的太子,早已离开北徐州连州城,一路往西,进入了兖州大梁城歇息,再有几日路程,便可到京都洛阳。

    “殿下,徐州来报,马长庭带一帮暗部兄弟在青州、兖州查到不少贪官恶吏罪行,并不局限于高家和慕容家的心腹;徐大业已暗中将定边侯的一营老卒秘密调进军港,正与林建章二人集中强训,只等白刺史将粮草备齐,徐大业便会扬帆出海。哦,贺重生和罗延龙已带着暗部兄弟混入军中,定边侯给贺重生罗延龙的职务都是军中副将。方十三和杨十八已率领两百暗部属下,扮作行商,先行启程往筑紫国去了。”王可卿站在李慕身后,边给太子爷捶着肩膀边回报。

    “嗯,水军军械场的事,林建章那边可有眉目了?”李慕合着眼,坐在大梁城府衙后堂,享受着身后美人温柔的侍奉。

    “哦,这林副将确实有些本事,已在连州的义塘寻到合适之所,梅熹已召集人手,将附近的安全防御做了布置,据说外人很难发现那处内湖,等工匠到齐,梅熹便会将军械场完全封闭,等林将军按殿下的草图成功造出新型大船,并达到一定数量,便将内湖与海滩挖通,大船便可直接出海。”

    “呵呵,林建章做弼马温太屈才,还是让他去翻江倒海合适。哎?对了,玉奴,这林家祖上水战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你听你爹说过没?”

    杨玉奴此刻正坐在桌前,根据太子爷的想法写条陈,都是些回京举行完册封大典后,便要尽快实施的东西。听闻太子问话,抬头停笔看了一眼满脸希冀的太子,眉间舒展:“昔日倒也曾听家父对兄长说起过,奴婢是听过几句的,说林家水战之术如同叶家的用兵之法,可称神奇,恐前后百年,无出其右者。至于别的,奴婢倒是记不得了。”

    “叶家用兵之法?这叶家在何处?可有后人?”

    “殿下求贤如渴,不过奴婢却是实在不知了”杨玉奴努力想了许久,确实没听父亲说起过。

    “哎?殿下何不问问梅老,奴婢听家父提过一句,说陛下好像压着一个什么三绝不肯重用,北魏西秦却是万金难求,家父说这号称三绝之人,乃是当世大才,而这三绝好像就有个叶姓之人,想来梅老应该知道”。

    “梅老!”李慕轻声唤了一句,话音刚落梅老便已推门迈步进来,仿佛一直就在左右,不曾离开。李慕见状,很是欣喜的道:“看来您老境界大进,恭喜梅老了。”

    “哈哈哈,说起来还得多谢殿下,一语惊醒,否则老朽还止步不前呢。”梅老很是高兴。

    “那您老现如今与可卿的父亲相比,如何?”李慕正色道。

    “王统领么?应在伯仲之间,不过老奴觉得三百招后应可胜他。”

    王可卿瞬间心中一怔,她自然知道父亲的武功是何等存在,放眼天下能达到父亲那种水平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可原本要比父亲弱不少的梅修远竟然精进如此之快?梅老一向稳重,谦逊谨慎,现在居然如此自信的说三百招后可赢王一白,那看来应该还远不止如此。

    “哈哈,好!”李慕一脸真诚的笑意,好像比梅老还高兴。他自从与这个身形枯瘦、不善言辞的老人相识,心中便莫名生出很深的信任感,甚至觉得可托付一切于梅老。

    “殿下唤老奴何事?”

    “哦,梅老,你与王一白为大齐暗部尽心尽责,算得上劳苦功高,日后,你与王一白,不必自称为奴,你们都是本王的家人。”

    “谢殿下厚恩”梅老心头一动,便要下跪。自己自幼便是孤儿,后被卖入皇家为死奴,这死奴,顾名思义,至死都难以改变身份的,而且子孙后代皆是奴籍,除非主家自行赐免。殿下让自己以后不再称奴,岂不是要给自己削去奴籍?这可是比朝廷大员连升三级还厚的大恩。就连身后的王可卿也要作势随着一起拜下去。

    “哎哎哎!梅老,可卿,本王才说过,已将你们视作亲人,这跪拜之礼以后还是免了吧!”李慕忙伸手一把拉住梅老,同时虚扶了一下可卿。

    “殿下厚恩,老奴万死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