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逆反神君
豸猎站在台上,显露出了身形。
在场的人都是武者,她并没有隐藏,而是被人发现了。
“豸猎!!!”
在场的人惊惶而愤怒。
“你居然敢来这里。”
“我有什么不敢来?一群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罢了。”
豸猎笑着嘲讽道。
她抬头看着天上,被人团团围住的神君神情淡然,只是悬浮在空中,恍若未觉这地上的人忤逆创世之神的人间行者。
造化已成的豸猎毫不犹豫地跪下,面对着创世之神,恭恭敬敬地磕着头,丝毫没有寰宇最强者的姿态。
“伟大的开天神君,今日晋升造化,又要在神君面前见血,我不甚惭愧,恨不得以血明我对神君耿耿忠心!”
一串又一串的彩虹屁从豸猎口中钻出,往日这阴暗孤僻的左道之主,一年也不会说超过十句话,现在却在几秒内说了上万字的颂词。
刚刚上任的神君宫祀主·李贰君(贰表示前面已经有一个姓李的祀主了),则怒视抢他们饭碗的豸猎,也毫不犹豫地跪下,高呼道。
“至上凌霄仙阙神君啊,张君之罪,罪无可赦,我神君宫愿担之任之。百姓对您的冒犯,是奸佞小人的挑拨,我神君宫必寻之以血洗刷您的怒火!”
“若是神君还有怨,我李贰君,我神君宫上下所有弟子,都愿意以死谢天下,谢神君!”
“豸猎与张君等同,是罪不可赦之人,然我等孱弱无力,不然必定以贼之首级慰神君之怒。请神君诛杀此獠!”
面对刚刚还在保卫他们辱骂的百姓,李贰君却没有选择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他看到豸猎的时候就立刻意识到不妙。
而张君已经死了,唯一能够阻止她的只有神君!
他有九成九的把握,神君宫一直秉持神君之道,庇护众生,引导众生,而豸猎这种一直苟在西荒之地的疯狂科学家型号的人,只顾自己强大,视众生为牲畜的人,不可能被神君所喜。
然而,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的血凉了。
神君依旧淡漠,只是俯视着下方的天地。
在他神光氤氲的眸中,可以看到宇宙洪荒、天地四方、大道真理、人事盛衰,却看不到苍生。
或者说,他看到的是众生,而不是苍生。
“为什么?”
李贰君声音颤抖,看着往日憧憬而崇拜的神。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怒火充斥着话语。
神君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这眼前之人的愤怒也不过是天地太易之一,无足轻重。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君宫祀主,你还是不懂啊,你们贵为最接近神的人,却只有张君一人了解神心。”
豸猎见到了神君的举措,内心狂喜无比,站起来肆意狂笑着。
“为什么!!!”
李贰君继续质问神君。
他愤怒地拿起了往日的祭神刀,朝着神灵金身抛掷而去。
“祀主!”
手下大惊,这是对神的大不敬啊!
“神都要抛弃我们了!还在乎他作甚!”
李贰君呵斥道。
似乎是听到了李贰君的话,那高渺于天、厚重于地的神方才看着地下,平静而漠然地说。
“吾从未抛弃众生。”
“谎言!”
李贰君怒咤。
“难道我就不是人了吗?”
豸猎的一句话忽然打断了李贰君。
“衣冠禽兽,将同胞视为牲畜血食,你也配做人!”
手下的人中,武护法向来勇猛无畏,站出来痛骂豸猎。
然而,逐渐沉默的李贰君却意识到了什么。
“我就不是人了吗?”
豸猎站出来,无比得意地说。
“我也是人!!”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人啊哈哈哈哈哈!!!”
“你也是人,你也是人,你也是人……”
李贰君口中不断念叨着,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神采,背脊驼下,似乎被抽走了灵魂。
“什么意思?”
武护法有些迷茫。
“豸猎,也是人。”
文护法听懂了,脸色难看地对武护法说:“因此,在神君看来,豸猎也是有自由意志、有资格做一切想做的众生之一。”
武护法懂了。
随着他的解释,百姓也懂了。
哪怕在可以与神相同层次的造化境,也被视为人。
正如神君不会去管人杀人,不会管两国战争,不会管神君宫灭罪人之族,他同样也不会管豸猎血祭人间,因为这是人的内事。
“因为豸猎不会毁灭人族。”
神爱着人的整体,而不是每一个个体。
对他而言,只要人族不被毁灭文明,那就不用去管。
正如父母哺育孩子,他们会放任孩子做出一些错误,造成一些皮肉小伤,让孩子记住教训。
只要孩子不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那就放任他,这样反而会阻止他走上歪路。
给予众生作出一切的自由,不希望众生被自己局限。
听起来多么好的一个原则啊!
可是,为善是人的自由,作恶也是人的自由。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可以开创太平盛世,也可以掀起绝望乱世。
“神,豸猎会彻底毁灭我们的文明,他们会把我们当畜生一样豢养,那我们就会失去自我与未来,人族相当于毁灭了!”
李贰君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大喊道。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如果神君被说动,那么……
“我不会。”
豸猎轻轻摇了摇头,干枯的声音如同老树皮摩擦。
“我会血祭人间,是为了得到永远不会被人杀死的力量。”
“只要我在造化之路上走得够远,我需要就不再是真气气力等物质,而是众生的智慧火花。”
“到那时,我便会成为神君最忠实的拥簇者,删改你们的历史,再次引领文明,成为文明永恒的英雄与先贤!”
“吾于现在被尔等痛骂,却在亿万年后被人感恩戴德,男女老幼、黄发垂髫都将会吟诵我的史诗,传唱我的故事,歌颂我的功绩,谈论着我的名字就会露出笑容。”
“而我将在天上笑看苍生浮沉,接受你们对我的赞美!”
“你们不过是时代的微尘,天地的蝼蚁。而我则是翱翔纪元的雄鹰,永生不朽的人间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