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尘之旅

第六章:太白

    七天后。

    撒哈十二月的雪,又下得没完没了,中心城里街上的人都少了很多。站在高楼中间,景仁没法完全窥探这座城区的雄伟,但只是置身其中,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厚重。

    藏书阁外,墨萱领着景仁见着了母亲的三师兄,景仁的级别进不去藏书阁,只能在外面见面。“大阵师的装扮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不拘一格。”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皱巴巴的袍子,油腻腻的,满脸的胡子,都快看不清相貌了。

    “咦,练气后期,过得去。记得把基础夯实一些,对你以后有好处。”男人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长的有点普通啊,不像景明,也不像竹萱。”

    墨萱白了三师伯一眼,拍了拍景仁的后背。

    “三师伯好!”景仁乖巧的喊,心里却有一万个羊驼奔腾,我艹!你这有礼貌吗?一句话把我一家三口都给绕进去了,不仅伤害性极大,侮辱性也极强啊。

    这三师伯有点彪啊,不仅是长辈,更是打不过。

    好吧,算你厉害!

    “跟着来吧。”

    景仁紧跟在两人身后,止不住的胡思乱想,第一次见到三师伯,他对于母亲大人这些年来,从不带他走亲戚的行为表示理解。

    三人通过传送来到撒哈阵法公会。阵法公会在撒哈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因为撒哈是阵师的天堂,而阵师是撒哈的骄傲。不过阵法公会的大楼很低调,虽谈不上破,但是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是旧的。

    三师伯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小型的法阵前,从怀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牌子对景仁说道:“拿着。”

    景仁下意识伸手过去接。

    只见三师伯手腕一抖,景仁只觉得手指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就看见指尖一滴血违反物理定律,主动飞向牌子,没入牌子里。他把牌子放在景仁手上,淡淡地说:“想回来的时候,就用心神和它沟通,默念‘碎’就可以回来了。去吧,站到中间去。”

    景仁接过牌子,只觉得和这小小的牌子有了一种莫名的联系,有些茫然的看向墨萱。

    墨萱看他的样子,点点头,笑了,“去吧,该说的都和你说了,小心点就行。”

    他走到法阵中央,只见三师伯右手一挥,法阵亮起,景仁从原地消失了。

    景仁甩了甩头,强烈的晕眩让他有点不适应,他试图动一下手脚,身体上传来锥心刺痛。他强迫自己定定神,眼睛很快就适应了起来。

    眼前茂密的丛林让他眼前一亮,到了。

    他知道,这里不是休方息的地方,他神念快速扫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疼痛可能是长途传送的后遗症。,他咬咬牙,不顾身上的不适,迅速起身。

    他向四周望去,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稀疏的从树叶间隙照射下来,林间藤蔓丛生,地面覆盖着一层落叶,湿润而清新的空气有一股淡淡的树叶腐烂的味道,蚊虫飞舞的嗡嗡声不绝于耳。灵气好像没那么浓啊,他心里想。这里的灵气确实比撒哈淡一些。

    他运起《敛息决》,悄无声息的把一个传送子阵盘埋进松软的土里,脚尖一点,人就腾空而起,双脚在树的枝叶上滑动,一溜烟躲在一棵高大的树顶。

    说好的沙漠呢?他有些傻眼了。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森林,墨绿色沿着山脉起伏,空中成群的鸟飞过,眨眼又消失在无尽的墨绿色中。突然一片阴影划过,景仁身体卷缩,全力运起《敛息决》,像个树懒,把自己藏在树顶,呆呆看着天空。这鸟有点大啊,什么情况?沙漠中的绿洲?

    此时撒哈城阵法公会,三师伯李立看着墨萱离开的背影,想开口又忍住了,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好像用错传送阵了......”

    他拐了个弯,走到另一座传送阵前,拿出一堆材料,动手把阵法改动了一下,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后,自言自语说:“这事做得,亏得有点大啊。”

    他手一挥,把阵法激发,检查了几遍确认没任何问题。“没事,只要人没死,有阵牌在,还是随时可以回来的。”他嘀咕着,“回不来的话,好像有点不好交代......”

    几天后,景仁鬼魅地在林中穿梭。经过几天在周围小心翼翼地探索,他确信自己偏离航道了。和景仁从墨轩那里知道的信息完全不一样,这里应该根本不是什么秘境。

    特么的,走后门果然是有后遗症的,三师伯果然有毒,巨毒。

    这里的丛林中,生活着各式各样的稀奇古怪的妖兽,当然也有一般的野兽,在这里,为了生存,动物们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残酷的生存法则。

    他往外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着。最后来到一棵直径二十多米的大树下。大树上挂满了藤蔓,一些蕨类植物在树干上茂密生长着。

    他径直走向大树,往上一跃,从离地面五米高的树干上消失了。

    几天前,他发现那么大的一棵树后,很兴奋,在树干上无聊地丈量起来,不经意间就发现树干有一段是中空的,于是在离地面五米处开了个口子,方便进出。

    树洞里面的空间与一个房间一般大,他在洞口布置了幻阵,把这里布置成临时住所,在没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之前,他打算先住在这里。

    令他高兴的是,这里是一头三阶地熊的外围领地,没有实力太强的妖兽出没,还算相对安全。

    树洞里的夜光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把整个树洞照亮。

    景仁坐下来,从戒指里拿出一块妖兽肉,慢慢的吃了起来。来到这陌生的丛林,他这几天都不敢生火做吃的,都是一直在吃戒子里的存货。他一边吃,一边轻轻摇头吧唧着嘴,就像在吃人世间最好吃的东西。

    他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他从储物戒里又拿出一块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把肉往右手边递过去,“要不要吃点?”

    只是一个人在的树洞,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一会儿,景仁把手收了回来。他摇摇手里的肉块,笑得更加开心了,戏谑地问道:“不吃?那这两天你跟着我干什么?”

    一阵沉默,景仁却死死盯着角落。

    “你......能看见......我?”轻飘飘的声音从什么都没有的角落传来,一个只有三十公分的小熊在树洞里显现出来,身子滚圆滚圆的,柔顺的棕灰色的长毛覆盖整个身体,只有胸口的一小撮毛是纯白色的,在光照下像是在流动着一般。

    “哟,我艹,你这小东西还真的会说话。”景仁惊呆了。

    来这的第二天,他在吃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小家伙,景仁认出这家伙是个妖族的,但他没有声张。

    虽然他认不出这个小家伙是妖族里的什么种族,但他变异的感知力,没有感到这个小家伙身上传来的恶意。

    只是每次在他吃肉的时候,会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眼睛里充满渴望地看着景仁手里的烤肉。但是,只要他换个动作,吓得它一下子又跑开,然后再靠近,如此循环反复。

    他每次都把吃东西的节奏慢下来,逗逗这个有趣的小家伙。

    他好几次试探地把肉放到一边,然后走开,结果这家伙顶住诱惑,都没有拿来吃。

    景仁觉得很有趣,看来,这是个有原则的小熊。

    但是他知道,这个小家伙非常厉害,这两天不论他到哪里,吃东西的时候总能看见它的身影,不知道它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追踪到他。

    小家伙嗖的一下退到树洞的边缘,小小的身体靠着树洞边缘,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露出警惕。

    景仁一阵无语,这家伙,反用强的动作相当娴熟啊。景仁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肉往他那边一扔说:“吃吧,给你的。”

    小家伙双爪抓住比他脑袋还大的肉,把自己小半个身子都遮挡住了。他看看景仁,又看看肉,闻了闻,又看看景仁......

    “吃吧,几天前就发现你了,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就没出声。”景仁看着眼前这个圆球一样的家伙,心里一乐,“我算知道了,你这家伙真的是个吃货。”

    小家伙眼珠子咕噜一转,用小嘴往肉上一咬,“我娘说,人类都很可怕......”

    景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都开始吃了,可怕个毛线。放心,没毒,有毒也毒不死你。”

    “好吃吧?”

    “......嗯”小家伙嘴里还在嚼,又往肉上咬一口。

    “我叫景仁,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停下来,眼珠子一通乱转,还不忘把嘴里的肉吞下去,警惕地说:“不对,你才练气境,不可能发现我。”

    “哟,知道的还不少,练气境怎么的,怎么就不能发现你,我现在不就发现你了。”景仁看着它,他才不觉得这家伙是什么好鸟。这两天,这家伙有几次把他那双肥嘟嘟的爪子,差点糊到他脸上,说他是胆大包天也不为过。要不是觉得他毫无恶意,他都差点忍不住把他按在地上,胖揍一顿饱的。

    “那就是不对。”小家伙紧紧抓着肉块,有些理直气壮。

    “好吧,不对就不对,你赢了好吧。我现在,肉也请你吃了,也把我自己的名字告诉你了,你总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景仁看着这个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家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叫太白。”这次他倒是干脆,还在景仁对面坐了下来。

    “太白?!”景仁被惊到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太白,注意到他胸前那一小撮白毛,“这名字起得,真是叫人不得不服,你不会姓李吧?”

    “姓李,什么意思?我就叫太白。”他歪着脑袋,也在打量着景仁,“你很奇怪,神海境以下都不可能觉察到我,你才练气境,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玄天界广袤无垠,什么样的没有,你只是没见过而已。看样子,你对这个地方很熟啊。我前几天刚到这里,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你和我说说呗。”

    “这里是雍州啊。”

    “......雍州?”

    雍州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王朝,最小的王朝统治的疆域都比撒哈大得多,这里王朝与王朝之间,每年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摩擦,一些相邻的王朝甚至一直处于战争状态。

    景仁所处的三象山脉,位于明盛王朝南部。明盛王朝是雍州最强的五个王朝之一,王朝与周边的王朝已经几百年没有爆发战争了。据说在王朝的首,有数位圣人境坐镇,几乎没有那个不开眼的胆敢招惹。

    而雍州和撒哈的距离就一言难尽了,按正常情况,即使是景仁突破到筑基境,能安全回到撒哈的几率也非常小。

    景仁默默地摸着三师伯给的黑色小牌,心情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