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县令和师爷
“要不我在外面候着?”
许长生犹豫了一下,“顺便还看着驴。”
李不羁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对衙门有恐惧症,毕竟每次扫黄,都有他。
寻常青楼,官府一般不管。
但暗门子,则是时常抽查,就是怕有人强迫妇女,逼良为娼。
巧的是,每次许长生都在现场,经常被带回来问查。
“行,那你等着。”
左右不过是去领赏,李不羁随口应道,跟着小吏,踏入县府大门。
玄金县好歹是一座数万人的大镇。
更何况这几年,蒸蒸日上。
但衙门却有些破烂不堪,多年没有修缮,四面的红墙已经掉漆。主道两侧站岗的捕快,身上的官服也被洗得发白。
县里不是没钱,相反在广山州府,每季度的税收也排得上前列。
只是江县令不喜欢做这表面功夫。
这也侧面证明了他的本事,走马上任不到五年,玄金县除了衙门,全都变了样。
政绩有了,能力也足,偏偏不通人情世故。
蹉跎这么久,还是个小小的县令。
“呦,兄弟,又壮硕了啊,看来县府伙食不错。”
“咦,你不是铁匠铺家的小儿子,也当上捕快了啊。不错,不错,好好干,这好歹是个铁饭碗。”
“我?我去宁江县走了一遭,我和你们说,宁江县水土真的养人,姑娘感觉都嫩一些。”
李不羁踏入县府,沿途和遇到了捕快小吏打着招呼。
玄金县屁大点地方,李不羁又是‘名人’,大多都认识他,总能说上两句。
“宁江县的水土真就这么好?”
突然,一声浑厚正气的声音响起。
李不羁闻声望去。
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头戴乌纱帽,身穿深蓝官服,胸口绘着白鹤浮云。一张国字脸,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正是玄金县县令,江为民。
李不羁一路来一路嘴上不停,这动静江为民早就听见了,所幸放下政事,出来迎接了。
又恰好听到李不羁在谈自己宁江县的见闻,所以问道。
李不羁收敛了笑意,一脸正色。
倒不是害怕,而是和这位相处,你总有种上学时遇到老师的感觉,再顽皮的学生,都不敢嬉皮笑脸的。
实则,这位县令大人,还挺好相处的。
“其实也就那样,背靠着一条槐江过活,不思取变,外表繁华,内絮腐败,终究不是长远之策,肯定比不上玄金县。”李不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说的这般有道理,但若让你选,你会定居在那一县?”江为民听得出来,这在拍他马屁,又开口问道。
“嘿嘿,我要是有钱,肯定待在宁江县,那里才是极乐享受的地方。”
李不羁坏笑一声,但又洒脱地甩了一下两袖清风,“但我不是没钱吗,还是待在家里强,怎么也饿不死。”
江为民这才笑了。
“早先就听到小吏汇报,你揭了江化熊的悬赏,事成了?”
“路上起了点波澜,但脑袋还是拿回来了。”
李不羁回答道。
旁边的小吏,顺势递上了布袋。
江为民皱眉瞥了一眼底部都被染红的麻布袋子,接都没接,随手一挥。
“找个地方埋了吧,下次大可不必带回来,这山高路远的,你们一路提着脑袋,真不怕徒生事端。”
“再去府库,给李少侠,取一百两纹银来。”
江为民又吩咐道。
小吏应了一声,连忙去办了。
李不羁笑得灿烂,这就是他非要回玄金县换钱的原因。
不会有麻烦,效率也很快,光凭这几点,已经难能可贵了。
“取银还要些时间,陪我聊聊?”
江为民问道。
“县令大人开口,那我这平头百姓,怎么敢拒绝。”李不羁耸了耸肩。
江为民笑骂了一句贫嘴。
“还有你李不羁不敢的事情。”
说完,便在前面带路,两人进了大堂。
大堂内除了两名站岗的官兵,只有主位右侧的桌案上,坐着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
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账本卷宗,还有算盘。
老者专心致志,两人进来都没察觉,时而皱眉,时而疏松,手上的算盘打得叮当乱响。
“路老头,精神头愈发足了。”
李不羁进了大堂,就咧开嗓子大吼。
吓得路老头浑身打了个颤,抬头眯了下眼睛,没有看清来人,又站起身往前走了好几步,都快贴到李不羁面前,脸上的褶子才笑堆在一起。
“原来是李少侠啊,可是有阵子,没来县府了。”
“你这里又不是好地方,来了多半就要死人,还是少来的好。”李不羁摆手。
这名路老头,就是玄金县的师爷,也是资历深厚。
玄金县第一任县令,他就从旁辅佐,如今到了江为民,已经是第三任了。
但为人老道,做事谨慎。
江为民坐在了主位上,县令大案上,除了惊堂木,摆满了各种卷宗,以及民生调查。
当官可不是轻松的伙计,尤其是当个好官。
不仅要当个包青天,为民除害,断案公正,还得会算账。
比如县里今日税收几何,有多少粮草,多少煤炭,熬不熬得过今年的严冬。
熬不过又要如何,每笔钱都要精打细算。
税收不够,又要想着如何增收。
李不羁左右观望了一圈,没看到椅子,干脆翻身一跃,坐在了桌案上。
“县令大人,找我何事。”
江为民不答,而是从堆成小山的卷宗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本账本,推到了李不羁面前。
“嘶,县令大人,你可饶了我吧,我从小就得了怪病,但凡见到字迹多的,数字多的书,那就头晕眼花,若是强逼着看下去,一整天都萎靡不振。”
李不羁连忙摆手。
江为民被逗笑了。
“你在青楼酒肆里传出的诗词佳句无数,我就真不信,你从小不读四书五经。”
“您不信也没法子。”
李不羁耸肩,不多做解释。
总不能说,他就是个文抄公。也怪自己嘴贱,当年为了逗弄佳人,把自己九年义务学来的,为数不多还记着的诗词都送了出去。
现在已经低调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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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要晚一点,今天有事,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