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梦幻奇侠传

第十四章 天劫小仙晶圆子

    六元堂主诗曰:

    兄弟本同根,少侠灭恶瘟。

    江南新知府,天公不误人。

    文蛟呆立着站在后院的墙外良久,他紧皱着眉头心中郁闷,围守了一天的郭府,从前院,中院,又来到这后院,穿着这一身让小弟诱惑他披挂上的赤金索链甲胄,着实让他感到不舒服,想他若是使出近来自己修炼的越来越坚实的道仙法术,只须使出十八变的灵气一幻变,那一身坚硬似金钢罩的赤鳞龙片便布满全身,谁能击破?何须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面子,裹着这看似风光,实则受累,无聊的炫耀?文蛟急急赶到这个郭贼府宅的后院,本是他心里激荡的不能自已,雄心高涨的要去大战那闻名江湖的江洋大盗马伯虎,却是被一时的牵绊阻滞。在文蛟的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天理昭昭公平正义,也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忠君报国。只是他从小受了老太爷文铧影响,又十几年被父亲文桂不停地教导灌输,把慈悲仁善,仗义疏财,侠心诚信,江湖道规,当作了自己的做人守则。

    所以,当他把绍兴府丞宋泽叔父发出严令,务必要把扬州府盐商被抢劫屠戮大案的罪犯擒拿,交付到官府的嘱托,转述给老爹之后,自己的心里却是不大当作一回事的。文蛟在心里觉得,实在是无须将江湖大盗马伯虎等人生擒捉拿,再费力费时的交付到府衙归案。

    假如马伯虎真的被他文蛟擒拿活捉了,押到府衙之后,那一堆一堆的记录办案事宜,可是会麻烦死人了。要与刑房文吏上上下下的打交道这种杂事破事,文蛟可是不愿意去应付。他只要能干净利落的斩杀了江湖大盗马伯虎,他这文蛟二字岂不是就会一战成名,从此英姿盖世名扬四海?

    他之所以一直迟滞没有强攻,是因为通过反复的查看和试探,在这郭府的后院里,并不止是只有江洋大盗马伯虎五人,还有众多的郭府护卫家仆丁壮和死士护卫二三百人,而他这里却只有百八十人,人员混杂。真正能敢于打死战的主力,只有宋文两家的家仆亲信三十余人,其余的府兵和捕役,平常治安防盗尚可,今日这个场面大多都是懦弱怯战,心里在发怵。

    文蛟刚刚正在犹豫之间,只见小弟文忠来到了后院墙外。文蛟一见,心内有些欢喜,准备好好的和这个精灵的小弟商议一下。可是兄弟俩佐一见面,才争议了几句话,文忠就撇下文蛟,独自飞跃进了后院。弟弟的这一闪飞英姿确有刚猛绝伦的风范,只是此时则让文蛟心里面略有了一丝的不快,‘小弟这是认为我懦弱怯勇,不敢?或是不堪?与那江洋大盗马伯虎厮杀不成?’

    时不我待,这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文忠独自飞跃进了后院厮杀,文蛟知道此事不能再犹豫了。他的嘴里念叨着文理不甚通的一些言语,转身对着周边众多的剿贼人群喊道:“文府的人随我在前,宋府的人押后,一律奋勇冲杀进去,但敢有畏战逃躲者,私自抢藏财物者,事后必予追责。”

    为何文蛟说的是‘文府的人随我在前,宋府的人押后?’原来这文蛟也绝非是个痴憨傻蛋,他知道今日是一场凶悍的大战,己方人手不够,必须把那些犹疑怯战的府兵捕役和宋文两家捆绑在一起,冲锋打战在前的危险较大,自然是文府的人在前,毕竟文府练武的人居多。而宋府的人在后,是因宋泽师父是府丞高官,宋家的人自然有官府背景,或能制约府兵捕役,让他们不致怯战逃散。这样才能有效的保障所有的人一起冲杀。

    才十八岁的文蛟自己也不知道,就刚才的一番心思和下达的出战指令,已初步具备了领兵作战的基础。可惜此时的一战只是为了捉拿江湖毛贼而已。

    文蛟在这两年里除了自己刻苦的练武,师父青苍散人的出现和传功授法,让他脱胎换骨,步入了道仙修炼的途径。虽是文蛟以水下的神功结缘,有了与赤鳞蛟尾的神奇接续融为了一身的奇缘,而且也因此他早已具有了蛟龙之灵,只是他真是尚不自知,所以还不会如影随换的运用仙灵神功,大多时候还是只会如从前那样的发狠斗勇。

    后院内,文忠追杀马伯虎的一路飞驰途中,不时有郭府里的家仆丁壮和郭府护卫前来阻挡和救援,文忠一直以来嬉笑浪荡的小纨绔形象在此时荡然无存,长发飞扬神威勇猛,几乎不见他的双脚着地,似是在地面上浮空驰行,手中的一柄松纹青钢宝剑魔幻般的让面前的阻拦者不待剑身和剑锋着身,便瞬间被剑风剑光剑气斩杀绞碎。这是何等的神奇!

    马伯虎此时早已被文忠追杀的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他自从十三岁起跟着铁杖婆婆樊梨花在江湖闯荡,从未吃过大亏。即便铁杖婆婆后来因病故去,他已是有了一群的江湖盗匪贼寇结成了团伙,依然是隔三岔五的在江湖杀劫作案,心狠毒辣罕有敌手。

    文忠看着马伯虎被他的剑光剑刺伤绞残的身体,心想玩得差不多了,准备一剑劈过去了解这一条狗命。

    “剑下留人!”一声暴喝,文忠手上不由滞缓,只见从侧面的半空落下一人,原来是二哥文蛟杀奔而来。马伯虎以为有人来救他,误把文蛟当作是妹夫郭宝书隐藏在郭府里的护卫高手,忙出声高叫:“小英雄救我一救,我就是马伯虎,郭知府是我的妹夫。”

    文忠“扑哧”的乐了,笑对着二哥文蛟戏谑的说道:“二哥,啥时候你成了这马伯虎心中的小英雄?这小英雄三个字好是动听哪!让给弟弟我当一当如何?”文蛟也被马伯虎的自以为是给逗乐了。心道:‘我是来抢着宰你的,你称呼我是小英雄?难不成你不愿意死在我弟弟手里,而是抢着要让我来亲手杀死你?’

    文蛟叹了一口气,将手中一对奇刃兵器‘护手分水刺’认认真真的分开双手握好,一本正经的对着小弟文忠建议:“我文家这一代三男一女,都与武学有缘,只是认真地论起,三妹文霜是个奇女子,姑且不提。刚烈勇猛我不如大哥,神幻奇绝我不如小弟,大哥和小弟都是大英雄一类的侠义豪杰般人物,要这‘小英雄’三个字何用?我让小弟剑下留人,非是发了慈悲心思,而是不想污了小弟的仙剑,这个脏活儿就让与我这个笨二哥来干吧。,

    一闪身,文蛟冷森森盯住如丧家般的马伯虎:“你是自行受死,还是让本小英雄将你挑成鱼网而亡?”马伯虎这才知晓是自己误判了来人的身份,不仅不是郭宝书的宅院里的家仆丁壮,更不是他隐藏在宅院里的死士和护卫,反而竟是正在追杀他的杀神文忠的至亲二哥文蛟。

    马伯虎已经听明白文蛟阻止文忠杀他,并非是在救他,却是想亲手杀掉他,以成就他文蛟的威名。环顾周边,所有的人已是逃散无影。四处的喊杀声渐渐平息,马伯虎见到这溃败的场面,终于不再做奢望之想。

    江湖大盗毕竟是江湖大盗,马伯虎狠狠扫视了文蛟文忠兄弟一眼,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的对着二人说道:“狼奔千里吞肉,犬行百丈吃屎。败了就失败了,唯一死而已。我马伯虎纵使被刺成渔网般的碎肉而死,也不做赖犬全尸。文蛟文忠两位少侠,是三人混战,还是一对一厮杀?摆个道出来吧!”

    文忠乐了:“马伯虎,呵呵,马恶贼,我若亲手杀你,如踩卵碾蚁尔。”侧看文蛟说道:“此贼就由二哥灭了吧。还认为弟弟是和二哥抢功吗?”文忠又对马伯虎说:“一盏茶的时间内,你若是能与我这二哥争斗不败,也罢,我文忠便作主饶你这条性命,放你出绍兴府,离城百里无人追捕与你。”文蛟此时闻听了小弟言语里对他如此的推崇,心里的郁闷之气已是消散,对着马伯虎把双眼一瞪:“马贼放手过来,你我生死一搏!”

    马伯虎此刻心里不知是在作何想,扫看了一眼身侧后院里这几十亩的一池湖水,竟是突然的豪气勃发,大声叫道:“我马伯虎江湖上浪荡一生,今日若能丧于这百年旧王府清漪流波的池湖里,也是雅事。文蛟是吧?我观你手中兵刃是一对分水刺,和我见过的分水刺多有不同,想必是另有妙法,文少侠可敢与我水中一战?”这个马伯虎敢这样说出要在水里大战文蛟,非是妄自狂言,而是马伯虎确是善于水中搏斗,只是他哪怎知文蛟的水里功夫,更是想不到文蛟的魂魄刚刚在前天和半截赤鳞龙尾融为一体。

    马伯虎双脚站在湖面上如在平地,文忠看见这马伯虎竟有此等惊人的水上功夫,不由得大吃一惊,惊的不是文蛟会落败,而是担心这马伯虎从水里潜逃。原来这绍兴府的河流湖汊纷杂,大多有暗流通往大江大河,先前马伯虎不从水里单独逃走,是因他的五个死党和郭宝书不好携带一起逃亡。否则,马伯虎早已经从水里跑掉了。

    在文忠杀光马伯虎的同伙,追杀马伯虎时,就觉得马伯虎一直在向着这湖水靠近。文忠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看见了马伯虎有这样的水上功夫,心中有了一丝的懊悔,还不如刚才利索的杀了马伯虎。

    此时,文蛟已经和马伯虎在湖面上开始搏斗,文蛟的一双护手分水刺,主体是钢锥形状,上面满是寸八分的倒钩棱利刺,稍有不慎,马伯虎的手臂和身上便被文蛟用分手刺给刮的鲜血淋漓。马伯虎在文蛟双手一上一下的轮刺了他一个回合后,趁文蛟不备,自己咬破了舌头,一口污血喷向文蛟脸上,文蛟身形微闪,避过马伯虎喷来的血污,但只是这瞬息的微微一闪,给了马伯虎一个绝佳的逃脱时机,他的身形立即沉下了湖水深处,速度之快,就连文蛟这样的潜水高手也是惊叹不已。

    文忠在岸上看到,心说‘果然如此’。忽然从背后数股冷风袭来,文忠微一侧目,是十几个不知死活的郭府护卫和郭宝书豢养的‘死士’从湖岸边绕来救马伯虎而来,文忠冷笑一声:“找死!”身子一震,只是把头轻甩,震断的一束乌发废除,散飞幻变成千百根钢刺,将冲过来袭击文忠的众贼像刺猬一样的穿透钉在了地上。而至文忠则是头也不回的一跃而至湖面之上,不待和文蛟说话,翻身扎入了湖中深处追杀马伯虎去了。

    文蛟初始认为马伯虎的武功并不弱,两人刚试过两招,都还未曾发力,这马伯虎咋地就跑了,说好的生死搏杀呢?

    也是不待多想,文蛟担心马伯虎就此跑掉,概因他也想起了,这个湖里或许会有暗河通往大江大河。要是马伯虎真的从这里逃脱,那该向父亲和宋泽叔父做交待?顾不得多想,他也是翻身一头扎进水里。

    文蛟和文忠不同,尽管文忠有晶圆子的一丝仙灵在身,又是道法已是修得日近千里,但是若论水里功夫比马伯虎要强的多,却还是难以超过文蛟。

    就在文忠于水下发现了马伯虎在前方快速潜行,文忠发力即将追上他时,身后一波大力推来,只见一条约五尺长的赤鳞蛟龙从文忠身边飞驰冲过,在水里一个绞尾滚翻,身躯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那坚硬如钢的一堆赤鳞布满了的龙尾,打在了疯狂潜行的马伯虎的头上,不等头碎的血骨散落在水里,那愤怒的赤鳞龙尾卷起马伯虎的残躯一抖,将无头的马伯虎甩出了水面。

    天,飘下了雨。绍兴府一片安宁!

    二十天后,朝廷传出消息,都察院左右都御使联本上奏帝君司马恒,吏部郎中刘和与绍兴知府郭宝书勾结盗匪欺压良善,污陷朝臣,犯下了欺君之罪,当罢免缉拿。

    帝君司马恒下旨,即日免去刘和的吏部郎中一职,交付大理寺审理。绍兴知府郭宝书勾结盗匪欺压良善,意图杀害绍兴府丞宋泽,事败后畏罪自戕,念其昔时在邓州有保驾之功,不再追罪责与家眷族人。

    又十日,绍兴府丞宋泽打开府衙正门,摆案焚香,恭迎圣旨。

    大东朝帝君司马恒下旨,着即去绍兴府署理知府宋泽职,实授宋泽接任绍兴府知府,恢复原正四品衔。

    当晚,绍兴府城内一百八十坊街大红灯笼挂满城。龙门客栈熙熙攘攘,客人已是近一个月来天天的住满,连过廊都搭上了床铺,还有人非要挤进来住宿,让文龙不知怎么办才好。典当大柜那里则是很奇怪,寄当和续当,清当的,都不多,依然是人流拥挤,大多是不言不语,却是都站在那里盯着文龙看个不停。而且文龙只要是走出大柜,就跟在他身后转悠,不过有个特点,基本上是十岁上下的少年,文龙稍一说话,便是地上跪下七八个要拜师要认干爹,惹得小陈元愤愤不已,挥着一双小拳头,哦哟,哦哟的嘟囔:‘这不是要抢我的饭碗吗?’

    文龙实在是不耐客栈的气氛,带着陈元到平安茶楼图个清静。正好父亲和宋泽叔父都在这里闲坐。圣旨宣读过后,府衙的众多下属都想一起为宋泽摆宴庆贺一番,宋泽不允,但是宋泽并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人,而是世事练达通情达理的人,他和文桂商量,由文桂和陈员外出面在兰碧大酒楼摆了十二桌酒席,让陈员外出面请府衙官吏赴宴,并给所有的普通绍兴府下属从员发放了一到十两纹银的福利,于是阖府上下盛誉连连,皆大欢喜,也就这一天文桂才知道陈员外的名字叫做陈南山。其实宋泽早就知道,因为宋泽是府丞,分管辖绍兴府的礼,除了协助知府处理府政,还直辖,礼,户,工,三房事务。对治下的重要士绅富豪人等均记在心。他还以为文桂早就知道陈员外的名字了,谁文桂今日才明白。不禁气笑:“你那么精练的豪侠,怎地这样糊涂?那陈元不是你家文龙的徒弟么?文松陈三家人知道了此时都笑个不停,让文桂好不羞红了老脸。

    不久,文松两家选定了日子,中秋佳节的次日,为宋德和文霜办了婚礼。按照宋泽的想法,宋德和文霜成亲以后,可以让小两口搬到宋府的下院去单独居住,宋泽夫妇还在上院居住,宋泽和文霜俩人都不干。说是哪有已成亲就和父母跟家的,何况宋佳就宋德这一个儿子。

    此事传到文桂夫妇耳边,文桂夫妇就专门的到了宋府,对宋泽说这样做不妥。若是执意这样,就会让宋德文霜两人顶上不孝的罪名,让宋德文霜一对小夫妇如何的在世上做人?这才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让宋泽接受和儿子儿媳居住一起。

    三家平安,但是文桂总是不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冬月又来临,文桂站在湖边已是一个整天了,傍晚到了吃饭时,他对身体经过两个月的修养,逐渐见好的老管家文安说道:“今晚有事商量,晚饭就在后宅一爱吃饭吧。”老管家一听,浑身的毛刺立时乍起,忙问道:“老爷,有恶贼来袭?又要打战吗?这回老爷可是要听我的注意,但凡有一丝踪迹,即可开杀!不能再吃同样的亏!”

    文桂斥笑道:“那有什么恶贼来袭?乌鸦嘴!还说上次?如果不是你的毛痒了,冒然的突然抢杀进郭贼的中院,你如何能伤的这样?若是能等我们控制住前院,把武力筹措踏实,便可慢慢的围实了他的中院。要知道那一天再拖上片刻,文忠文龙就会陆续赶到,再强攻中院就会把握更大。不说了,今后再有大事,你不可以冲到前面。岁数毕竟已是沧桑了,养养老不好吗?”

    晚餐丰盛,大家吃得欢快。只是少了文霜,文夫人的眉头锁稍有一点郁结。文忠就在一旁出主意说:“赶紧的给大哥二哥各自娶个嫂嫂进文府,母亲就天天有人陪了?文府上下不就久皆大欢喜了吗?大哥二哥,人们常说忠孝忠孝,‘忠’字且不去说他,这个‘孝’,你俩可是没做好,一个二十,一个十八。不该快点成家让母亲放心吗?天天的不着调,这样真的好吗?”众人听了,一时的懵住了。等大家反映了过来,文忠已是吃完饭,从内宅出来去了流溪湖。至于老弟文桂说的商议重建流溪湖,他不当个事,让二哥这个嗜水如命‘龙虫’去和老爹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