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等人下了山，便准备在河阳城休养一夜，明日再朝着空桑山而去。

    夜色如水，虽然有苏白开解，但他一闭眼便是那些熟悉的人，满脸血污朝他走来，心中压抑感愈发浓厚。

    “呼...呼...”

    张小凡大口喘着粗气，打开窗户，勉强缓解一下房间中沉闷的气息，月光洒落，伴随着怡人清风，令他的神经逐渐舒缓。

    左右睡不着了，张小凡想着不如走走，便出了房间，清风扰薄云，缱绻月色扫愁思。

    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张小凡的心随之安定，沿着花香来到一座小院前，只见一绿衣少女低头轻嗅，灵动的眼睛透露出几分俏皮。

    在月色下便如同花中仙子一般，张小凡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但是下一刻那少女忽然将枝桠上的花朵折断，脸上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张小凡不由开口：“姑娘既然喜欢这花儿，为何还要将它折断？”

    “被我折下，是这朵花的福气，关你什么事？”

    碧瑶瞥了张小凡一眼，知道他是青云门弟子，不欲与他过多纠缠，毕竟这里不是鬼王宗的地盘。

    “姑娘此举太过残忍，你不见那花儿都落泪了吗？”

    “啥？”

    碧瑶被雷得不轻，随后噗嗤笑出声来：“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吧露水说成花泪的。”

    “姑娘焉知那不是花泪，而是露水？”张小凡一本正经说道：“师尊曾言，万物皆有灵，草木花草如是，飞禽走兽亦如是，姑娘若是喜欢大可多看几眼，何必将其折去？”

    “哈哈哈，你们青云门都这么逗的吗？”

    碧瑶笑得更欢了，张小凡却有些疑惑：“姑娘怎么知道我是青云门的？”

    “喏，你身上穿着的就是青云门的道袍。”

    碧瑶指了指张小凡的衣服，张小凡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姑娘既然是修士，更当了解，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后莫要随意折去花朵了。”

    “你烦不烦？”

    碧瑶翻了翻白眼：“我怎么做关你屁事，青云门不愧是正道魁首，现在连摘朵花都要管了。”

    听到碧瑶阴阳怪气的语气，张小凡还想说什么，但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循着气息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纱的少妇站在不远处，目光锁定了他。

    “此番言论乃我一人之言，与师门无关，姑娘若不喜欢在下便告退了。”

    张小凡离去之后，碧瑶面露笑意：“幽姨，你回来了？”

    那少妇望着碧瑶手中的小花，语气轻柔：“碧瑶，你似乎许久未曾赏花了。”

    “是啊，很久了。”

    在少妇的注视下，碧瑶展颜一笑，直接将手中小花捏成粉碎，抬手一送，清风恰时吹落手中残破的花朵。

    .......

    青云门，祖师祠堂

    苏白打开大门，拎着几壶酒和一些吃食，对在扫地的老人招了招手：“这位师兄，陪我喝两杯？”

    万剑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他望向苏白的时候，竟隐隐听到周围剑吟声不断，心知这是一位剑道高人。

    “道长何故称我师兄，老朽不过一个普通的扫地老人。”

    “万师兄的大名，苏白如雷贯耳，若不是偶然得知一些事情，苏白也不会冒昧前来打搅师兄潜修。”

    苏白话音刚落，就感觉周围剑气涌动，对此他只是微笑，手指轻轻一点，顿时破去万剑一的剑气。

    “师兄何必如此，苏白并无恶意。”

    见识到了苏白的手段，万剑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方才并没有动真格，但对方轻描淡写就将自己的攻击化解，这可不是普通太清境能够办到的啊。

    “我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万剑一不再装傻，他坐到了苏白的对面，随手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赞道：“好酒！”

    “是吧，这几坛酒可废了我不小的力气。”

    苏白为自己倒上一杯，打开油纸包着的食物，诱人的香气顿时勾起心中的食欲，给万剑一分了一双筷子随后自顾自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万剑一再次询问：“我还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道玄应该不可能告诉你，你究竟从何得知？”

    “万师兄这就失策了，消息就是道玄师兄所言。”

    虽然苏白早就知道万剑一没死，但毕竟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恰巧此番外出，从鬼王宗找到了苍松和魔道的一些来往信件，以此为借口撬动了道玄的嘴巴。

    这才名正言顺提着酒跑到祖师祠堂来，苏白找万剑一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斩鬼神。

    要说青云门四大真诀之中哪个是纯粹的剑法，那非斩鬼神莫属了，传闻中杀伐无双的剑术，苏白还是很有兴趣的。

    “他竟会将我的消息告诉你？”

    万剑一眼中满是怀疑之色，苏白将苍松的信件递给了万剑一，作为苍松最亲密的师兄，他自然认识师弟的笔迹。

    但这其中桩桩件件却让他不寒而栗。

    万剑一猛然起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苏白连忙拦住：“万师兄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劝解苍松师弟，我断不能看他堕入深渊之中！”

    “万师兄稍安勿躁，此时去找他恐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万剑一有些不解，苏白说道：“苍松师弟与魔道勾结定有大图谋，若此时你去找他，魔道方面若是察觉到什么，还会相信他吗？”

    “你要利用苍松师弟！”

    万剑一怒发冲冠，苏白却不以为意：“算不得利用，他与魔道勾结为真，意图颠覆青云门也不假，我只是想借此机会重创魔道罢了。”

    数年相处，苏白对于青云门也是有些感情的，而且魔道尽管少数人存有良知，但大多数都是些该死之辈，弄死他们苏白没有丝毫压力。

    至于说苏白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万人往，毕竟许多事情的幕后黑手就是他，弄死他不就天下太平了。

    先不说张小凡这小子以后说不准要娶人家女儿，弄死他不就成了杀父仇人吗，身为新时代三好师尊，断人姻缘这种缺德事苏白可不干。

    再来没有了万人往，谁知道魔教还会不会出什么百人往千人往，相比之下万人往还算有些底线，苏白对他也有所了解，应对起来相较容易些。

    “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苍松师弟这么错下去？”

    万剑一有些痛心疾首，不知道还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居然还要他装聋作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告诉他！

    “目前来看苍松还是有底线的，尽管做过一些恶事，但都不算太过，只要到时悬崖勒马，诸位师兄弟也不会怪罪他。”

    道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万剑一抬头就看到他面色严肃从门外走来：“苏师弟，我来和万师兄说吧。”

    苏白点了点头，出门还不忘把门给带上，对于这件事如何其实他还真不怎么关心，反正头疼的都是道玄。

    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直到月上中天才出来，万剑一有些歉意望着苏白：“道玄师弟说苏师弟想要见识一番斩鬼神？”

    “师兄可愿赐教？”

    万剑一叹了一声：“非是我藏拙，而是斩龙剑不在，即便是我也施展不出此剑威能。”

    似乎是担心苏白误会，他又说道：“若是师弟不急，可否等些日子，待我身份公开之后，再向苍松师弟借来斩龙剑如何？”

    “既然如此我就在等些日子吧。”

    苏白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急，与万剑一交流了一下剑道心得，不得不说不愧是继青叶以来青云门天资最强的人。

    就单论剑道方面不知道甩了道玄多少条街，与他论道对于苏白而言也得到了不少启发，两人论道三天，三天后苏白才心满意足离开。

    “后生可畏啊！”

    万剑一不由感叹，三天的论道除了前两天还能有来有回，到了第三天基本上沦为了苏白的个人秀，而他只能请教，其他的根本插不上话。

    “苏白深不可测，一开始我以为他势单力薄无法重建道统，才将之纳入青云门，但如今看来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建起一方顶尖宗门。”

    道玄眼中说不出的震惊，万剑一笑道：“我能看出他对青云门没有恶意，有如此强者坐镇，即便你我遭遇不幸，青云门也可屹立不倒。”

    诛仙剑的弊端两人都很清楚，一旦煞气爆发，即便以道玄的实力也撑不住多久，青云门必须有强者坐镇他们才能安心。

    “就怕他呆不了那么久，我总感觉这人宛如水中月，镜中花，即便在面前，也是可望不可即。”

    道玄叹了一口气，好在苏白收下了张小凡为徒，否则的话他还真担心对方在某一天就突然消失了。

    “我听说他的弟子是青云门年轻一辈之中资质最强的？”

    万剑一忽然开口，道玄点了点头：“张小凡这孩子确实了得，入门不过五六年，实力却已达到了上清境。”

    “是一块美玉啊！”

    万剑一赞叹：“无论将来苏白如何，这个孩子必须留在青云门，他将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放心吧，待此番魔教之事平定，我便为张小凡选一处宝地，再立一脉，届时他便是青云门史上最年轻的首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