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天空下的一粒尘埃

第一章

    六月热的很,大家都赶早的去小河边洗衣服,有个妇女喊道:“吴姐,趁早上凉快,洗衣服去吧”吴氏道:“你先去吧,我吃了早饭就来”“好呢”那人答应一声走了,吴氏刚端起碗,肚子开始隐隐作疼,已经一儿一女的她知道,这是要生了,赶紧喊章顺去叫接生婆来,过了几个小时,吴氏终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女婴,可是孩子不哭,接生婆很有经验的倒提着孩子,打孩子脚心,这样也可以把孩子嘴里的羊水倒出来。折腾半天孩子就是不哭。

    便对着孩子章顺说:“我马上边拍打孩子,边喊你名字,你要答应啊,这样孩子就会醒了”章顺没有出声答应,坐在灶门口烧着锅里的开水,因为平时也是少言寡语的性格,接生婆也没有在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边打着孩子屁股边喊着他的名字,结果喊了半天章顺也不答应,接生婆说:“你怎么就是不答应呢,”说完。接生婆也有点气愤,手不停的倒提着孩子拍着,老天看不去还是孩子命不该绝,哇一声哭了,接生婆包好孩子,给产妇简单处理下就回家了。

    而接生婆没走多久,章顺给产妇端了一碗稀饭过去,一看产妇脸色苍白,说话都气如游丝,掀开被子一看,床上隔的油布和粗纸,全是红了,不平的地方都是一窝窝的血,产妇大出血了,吓得章顺赶紧去喊郎中,出门碰到一个背着锄头的男人,男人心里一紧,这可兆头不好(寓意锄头挖坑的),急急忙忙把郎中喊来,郎中摇摇头没办法治,说是大出血要去医院,说完要走了.章顺求着郎中开方子,郎中说,那先吃一副试试,看能不能止住,不能就要赶紧送医院,幸好血还是止住了。

    章顺给三女儿取名章小玲,说来奇怪,那怕吴氏没有吃什么营养品,结果奶水很是充足,把章小玲喂养得白白胖胖的,家里农忙时节,吴氏就把章小玲给大女儿章小玉背着到学校去,后来章小玉就帮家里做事,经济来源就是农闲的时候,打桐子,摘茶子,因为自己家的少,就等别人打完了,去捡别人家树上摘掉的,再挖山药,砍柴卖给工人,一家五口的吃穿用度总是不够的。

    家里来了客人才舍得买点肉,章小玲不懂事,就站着夹肉,章顺就会踩她的脚,提示她别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好菜要留给客人吃的,也是大人的面子,章小玲可不懂这些,单纯的觉得父母脸色不对,肯定是不让她吃肉,过年才是三个孩子最盼望的节日,家家户户会煮猪头,章顺会把猪的牙上下一起四块牙骨,剔出来,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上面的肉可香了,几个孩子啃得满嘴流油。

    这天学校开学,读到初中的章小海,怎么都不肯去报名,章顺第一次拿起竹扫把就朝着她打去。章小海也不躲,脾气跟章顺一样死犟,吴氏一看没办法,把他喊过来问:”海儿,你为什么不肯去读书?”章小海道:”每次都要老师催学费,还每个星期没有饭吃,都是女同桌分菜给我吃,我都没脸去读书了”说完,低下了头。章顺默默的放下了扫把,就这样章小海辍学在家了。

    乡间小路上,一个小女孩顶着鸡窝头,留着鼻涕,背着斜挎的绿色书包,一蹦一跳的走着,路过一家私人诊所门口,郎中喊道:“鼻涕妹,你就来了”章小玲吸吸鼻涕笑着问:“卓雅起床了吗?”卓雅的妈妈笑着对她女儿卓雅道:“小懒虫你快点,看人家小玲又在等你了”卓雅懒洋洋的道:“小玲我不想去上学”章小玲拉起卓雅小手道:“走了,到了学校我们一起玩啊”郎中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道:“孩子是个漂亮孩子,就是邋里邋遢的”他老婆道:“孩子小不懂事,这个还是她那个妈没有给她收拾干净”

    “唐老师”章小玲叫道,幼儿园的老师姓唐,老公在粮油站工作,生育了一儿一女,家庭条件很好,唐老师看见章小玲又流着鼻涕道:“小玲,你现在是幼儿园小朋友了,要讲卫生哦”然后递给她一个方块手绢道:“这个送给你,回去后喊你妈妈给你再买一条,每天放学回去,要妈妈帮你洗干净,记住没?”章小玲借过手绢,看着白白的手绢边上绣着梅花,她有点舍不得弄脏了,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鼻涕,结果鼻子边上拉丝了一条鼻涕印。

    课间章小玲跟朋友们在操场奔跑着,欢笑着,卓雅就拉着章小玲不让她跑,章小玲甩开她的手,卓雅就哭,她没有办法又回来哄她,放学了唐老师把章小玲喊一边,让她试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是唐老师女儿以前穿过的,可把章小玲高兴坏了。舍不得把鞋子穿脏了,抱着皮鞋就往家里跑。小学正式收编唐老师在家开的幼儿园,这样章小玲又跟着唐老师到了正式的小学楼,教育局规定要满七岁才能上一年级,就跟着唐老师读了三年的幼儿园。

    而卓雅被她妈妈送到外婆家读一年级去了,两个小朋友就这样分开了,章小玲去上学的路有两条,近的那条路边人家养了三条恶犬,章小玲每次路过哪里,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心跳让几个狗子听到了跑过来咬她,另外一条路倒是没有狗,就是有点绕,走到公路上,再往前就到了学校,而章小玲又认识了新的一年级朋友邓翠翠,她就住在公路边上,上学必须从她家门口过,章小玲每天上学都很早,就跑到邓翠翠家等她,邓翠翠的妈妈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粗鞭子,说话温温柔柔的,让邓翠翠搬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然后给她温柔的梳个漂亮的鞭子或者马尾,还扎一朵花,非常好看。

    章小玲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成了鸡窝的头发,顺手自己拿手理了理,而长时间没有洗,也没有打理的头发已经有自己的脾气,还好她的鼻涕已经不流了,章小玲在内心默默的羡慕着别人温柔的妈妈。放学回家,章小玲自己搬来一张桌面已经炖火炉烧的坑坑洼洼的小桌子,准备写作业了,想着早上邓翠翠家的一幕,对着章顺喊道:“爸爸,妈妈啥时候回来啊,我想洗头了”章顺砍着晚上猪要吃的猪草道:“妈妈估计要到黑才会回来呢,要不你自己洗洗”章小玲卷起衣袖,拿起补了几个补丁的瓷盆,打了凉水,拿起香皂就开始自己洗头发,结果是越洗越打结。

    章顺正在厨房忙着呢,听着章小玲的哭声,跑出来一看,章小玲扯着自己头发在那里哭,章顺擦了擦手,帮章小玲理好头发,然后扎起两个小辫子道:“这样就不用天天梳了,还不容易打结”说完又忙家务去了。天黑了,吴氏带着儿女背着满背篓的桐子,倒在堂屋的一角堆积起来,等到冬天空闲了,桐籽的果实表面黑了,就表示可以剥籽卖钱了。

    第二天不出所料的,一家人早早吃了早饭,吴氏带着两个孩子又上山找桐子,茶子去了,这也是章家的目前的经济来源,章顺一样忙着家务,没有人给张小玲梳头发,整理衣服,她自己把小辫子散开,用梳子梳了梳又绑了两根歪歪扭扭的小辫子,喊着堂姐章梅芳一起,再去等邓翠翠,几个小丫头结伴而行,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转眼又到了二年级,教室的旁边的房间,内面有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就是山村老师宿舍加办公室,男老师会在中午大课间喊几个学生去帮忙洗衣服,这个时候总会有章小玲的身体,喊上自己好朋友一起去帮老师洗衣服,那种荣誉感都像是得了一等奖一样自豪。年轻的男老师谈了一个女朋友,也是个农村聘请的老师,每次来一些男同学就在那里起哄,然后搞得老师的女朋友脸红耳赤的躲到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