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天玄走到院门前，敲了敲门，然后拉响了铃铛，没过多久，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

    “来啦！”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院门被拉开，门后探出林芸芸的脸，她好奇地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找到东西没？”

    “嗯。”徐天玄点点头，进了院门，然后径直走到了他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怎么好像不高兴？”林芸芸疑惑地看着徐天玄的房门，觉得有些奇怪。

    …………

    房间内，一道黑色空间裂缝打开，从中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阿朱。

    阿朱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晶莹的泪水一直在流，徐天玄递给她一块手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进到河东城来了？”

    阿朱接过手绢，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她一听到徐天玄的问话，就想到了爷爷那个恐怖的眼神，以及撕心裂肺的嘶吼，一下子又绷不住了，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得压抑着呜咽，一阵一阵地小声抽泣着。

    徐天玄也没催，就在旁边默默地等。

    他不知道这种时候，阿朱为什么能穿过屏障进入河东城，也不知道进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这幅样子，恐怕遇到的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好一会儿，阿朱终于竭力控制住情绪，她缓了缓，才开口说道：

    “昨天清晨，我爹爹和我哥哥进城卖香木，那时候祭典还没开始，他们趁着屏障没开，想多赚点钱……”

    “以前他们也经常去城里卖香木的，一大清早去，中午就回来吃饭……”

    “可是昨天……他们没有回来。”

    “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是晚了点，可能香木没卖完……”

    “一直到很晚，他们还是没有回来，于是我和爷爷就沿途到处去找人，一直找到河东城，结果祭典已经开了，城里不让进，我们只在城外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沟壑，听说是被人劈出来的……”

    “今天上午……”

    阿朱说到这里，忽然又捂住嘴，红着眼睛小声抽泣起来。

    徐天玄等她稍稍平复了一会儿，接着给她递纸，阿朱接过纸，擦了擦眼泪，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接着说道：

    “今天上午，我和爷爷一起来河东城，想着进不去城里，也能在城外看看城里的爹爹和哥哥，结果……”

    “结果快到河东城的时候，远远看到屏障关闭了，于是赶忙跑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城……”

    “然后看到了一辆马车，好像很尊贵的样子，马车里的女人让我们跟着她进了城……”

    “进城之后，我和爷爷本来想去找爹爹和哥哥的，结果那个女人不让我们走，将我们强行带进了卢府……”

    徐天玄微眯起眼，问道：

    “这个女人……是谁？”

    阿朱回答道：

    “……她好像是卢家的卢夫人，城主的妻子。”

    果然！

    能下令让祭典期间的屏障打开的，也只有城主和那个龙女烈兰了。

    “进入卢府之后……发生了什么？”

    “……”

    “卢夫人将我们安置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然后来了一个人……”

    阿朱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抽泣起来，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他说他是城主卢鸿飞的儿子，叫做……卢天成。”

    “他想轻薄我，爷爷去拦他，然后……然后……”

    “爷爷他浑身冒血……”

    说到这里，阿朱再次泣不成声，哭成了一个泪人。

    徐天玄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一道身影蹲在门口的地上，正是林芸芸。

    她被开门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一眼徐天玄，徐天玄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层水雾，林芸芸看了看徐天玄，又看向房间里的阿朱，站起身，径直向着阿朱走了过去——

    然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阿朱一阵错愕，随后伸出手抱住了林芸芸。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流泪。

    “最近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出门。”

    徐天玄说完，便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又出了院子。

    他走在街上，低头看了看这身不值钱的衣服，以及一双黑色布鞋，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老人柔和的面孔：

    “这身衣服就当送你了，也不值多少钱，金子你就拿回去吧。”

    徐天玄抬起头，向着卢府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道：

    “衣服不值钱，你的命……”

    “很值钱。”

    …………

    卢府，书房。

    卢鸿飞坐在案前，正看着书。

    嘭！

    书房的门被粗暴地一脚踢开，门外走进来一个壮汉，进门后，他将门把住，恭敬地站在一旁，随后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走进了门，卢鸿飞见到那女子后，心里一沉，脸上却立刻堆起笑脸，起身走向那名女子：

    “兰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你觉得头上的帽子戴得不够久？”

    烈兰瞥了眼卢鸿飞那张瞬间变色又强行忍住的脸，坐到他的位置上，开口问道：

    “元亮的死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还在查……”卢鸿飞沉声道。

    “还在查？”烈兰听到此话，猛然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几件瓷器摔得粉碎，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指着卢鸿飞的脸，怒气冲冲地劈头盖脸一顿骂：

    “不是你生的你就不放在心上是吧？！”

    “当初你亲口说过，会将亮儿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

    “现在他死了，你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你怎么当的这个爹？！”

    卢鸿飞陪着笑脸，将她的手指轻轻拨开，缓缓靠近烈兰，伸手想要搂住她，却被她粗暴地打掉手，卢鸿飞的身体霎时有些僵硬，他站在原地，缓缓开口说道：

    “亮儿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当初在城头，见到他的尸体，得知他的死讯，我一个河东城城主，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都没有忍住，流下了眼泪……”

    “此事众人皆知。”

    “当时我就下令让所有士兵都出去调查，但是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那人打破屏障、杀了亮儿之后，就不见了踪影，除了一条巨大的沟壑外，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烈兰听到这里，忽然凑近卢鸿飞，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是你派人做的吗？”

    卢鸿飞一听这话，悚然一惊，然后压抑着怒火说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卢鸿飞要是做了这种事情，我不得好死！”

    “他不是你生的。”烈兰平静道。

    “……”

    卢鸿飞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要怎么样才肯信我？！”

    烈兰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去，临走时丢下一句话：

    “既然你什么都没有查到，那我就亲自来查……”

    “若是发现此事与你有关，我保证……”

    “你会生不如死。”

    卢鸿飞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一句，只是看着烈兰离开后，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怨毒——

    真是个贱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