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浮云城外,乡间一隅。
时值夜幕,农户人家此刻皆已休息,小道上显得格外寂静。
两道人影从小道路过,逐渐行至山林深处。
尹狂歌身着黑色大衣,大敞开来,露出里面褐色对襟长衫,黑色裤脚笔直干净,扎入靴中,腰间配一剑一酒葫芦。
在月光的照耀下,方才看清他一副英俊的脸庞,话语间一副玩世不恭的意味,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今日我便要瞧瞧,究竟是何人物竟让楚兄都如此称道。”
另一男子名叫楚逸寒,身穿青色长袍,脚上穿着一双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簪,丰神俊朗。
一副意气书生样,微微笑了笑道:
“那你今日可瞧好了,此人真乃仙人也,切记不可失礼。”
两人一前一后在竹林间行进着,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行至竹林深处,隐约可闻似有人挥剑声响。
两人穿过茂密的竹林,陡然间豁然开朗,一块平坦又宽敞的平地映入眼中。
让人惊讶的是,一女子约摸二十来岁模样,一袭白衣露肩长裙,青丝高束,一袭干净利落的马尾。
身姿曼妙,手握青锋宝剑在此翩然起舞。
二人在远处端详起剑法来,只见女子挥舞之剑法缥缈不定,似有万般破绽却又百密无一疏,似雷霆万钧又似惊鸿过隙。
觉察到二人之后,女子停下脚下步伐,将剑收入鞘中缓缓向两人走来。
走得近了方才看清此女子模样,只见她明眸皓齿,眉如远黛,目似清泉,薄薄的樱红嘴唇似水滴般在洁白的月光下闪闪发亮,漆黑轻飘的长发在晚风的吹拂下轻抚着那白玉香肩。
“今日为何来晚了些?”女子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嘹亮又婉转柔和。
脸上带着明媚自信的微笑向楚逸寒问道。
楚逸寒拱手一拜,面带微笑说道:“我这挚友贪杯,方才耽误了些时辰,姑娘莫怪。”
身旁的尹狂歌却早已失了神,怔怔的望着女子。
“咳咳咳”
楚逸寒干咳几声方才将尹狂歌从沉醉中拉回现实。
“啊哈哈,小生平生好酒,今日与楚兄聊的尽兴,方才多喝了几杯,耽搁了些时间,姑娘莫怪,莫怪。”
尹狂歌也弯腰拱手一拜,从失态中缓了过来,一番言语谈吐倒也显得大方豪情。
“倒也不怪。”
女子面带笑意说道:“听闻楚兄说道你剑法诡谲多变,高深莫测,今日难得一遇,可否与我切磋一二?”
女子说着便向宽敞处缓缓走去。
“方才所见姑娘舞剑之姿,剑法精妙不可言,在下自知不是姑娘对手,不过既然姑娘如此说了,我便献丑了。”
此番话语并非阿谀奉承,乃是其发自内心所言。
尹狂歌自幼习武,同龄人鲜有人能出其右者。但是方才看了她舞剑之后,便觉得自己可能胜不了她。
尹狂歌随即将腰间佩剑拔出,慢走向前去。
“你小子可别藏着掖着,到时候会输得很惨的!”楚逸寒打趣道。
随即找了一处干净平坦处坐下,准备观摩二人比剑。
女子单手持剑而立,眼睛目视前方,似乎并未打算主动出击。
尹狂歌见状,右手握剑缓慢踱步靠近,神态轻松,嘴角挂着一抹桀骜的笑意。
待得行进至女子约莫八九步距离之时,脚下大步流星陡然加速,一记由下而上的撩剑刹那间已至女子跟前。
速度之快极为惊人,月光照在剑身前端,竟因这极快的出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月光弧形!
女子脚下并未挪动分毫,身体略微后仰,恰在剑身即将击中自己之时闪避开来。
尹狂歌见一击不中,脚下发力随即转撩为刺,径直向女子面门袭去。
方才出手那一击,他心里一万个担心,心道如果她没有躲闪开来,岂不是误伤佳人,见到女子反应如此迅捷,便放下心来,准备奋力一战。
女子脚下生莲,侧身向右闪躲此击,男子随即转刺为扫,招式变化速度之快着实惊人。
如此精妙变招,剑身稳稳被其所掌控并未见半分抖动,可见其剑法炉火纯青。
女子眼神中也并未有丝毫的慌张,依然那般神态自若,轻轻立剑于身前挡掉这一记凶猛的剑扫。
尹狂歌随即调转身体,发动迅捷凶猛的攻击。
只见他劈,刺,抹,点,穿,挑,撩,截,攻势源源不断,各种剑击层出不穷,招式与招式之间衔接无任何规律可寻,却又环环相扣。
“好!”一旁楚逸寒见到如此这般诡谲剑招,不由得发出赞美之声。
在这如潮水般凶猛的攻势下,尹狂歌望向面前的女子,她依旧面带微笑,或挡,或拨,或侧身闪躲,或闪转腾挪。
自己无论发动如何刁钻的攻击,都无法碰其分毫,她却宛如花间的蝴蝶,翩翩起舞。
尹狂歌看的出了神,手下一记下劈出手。
女子此刻并未闪躲,而是轻描淡写的一记上挑,剑刃上下相交。
那一瞬,空中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尹狂歌只觉所持剑刃犹如被百十来斤大锤击中一般,剑身竟不由得自己所掌控被巨大的力量高高挑起,随后在半空中不断的抖动。
望着不断抖动的剑刃,尹狂歌转头呆呆地望向她,她年轻娇俏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尤为精致脱俗。
他心里却不由得一惊,这一击,雷霆万钧......
女子笑颜如花,倒也没有乘胜追击,待得男子缓过劲来,女子方才轻启身姿,展开攻势。
一击看似轻巧的撩剑挽花,迅速向尹狂歌袭来。
只见女子纤手挥舞,那剑刃旋转间,飘忽不定。
尹狂歌无法估量其剑刃轨道,只得在面门前不远处立剑拨开。
那青锋宝剑刚被挡开,又是一记映衬着月光的剑花如彗星般奔来,又挡开,随即以更快的速度袭来剑花。
若不是尹狂歌知道自己方才有所招架,这眼前的剑花竟仿佛从未消散一般!
女子攻势愈加猛烈,他的眼前已经看不见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只有茫茫如大海一般的剑花令他应接不暇。
招架间身体不由得慢慢往后退去。但是这汹涌澎湃的攻势并不会因他的退后而有任何消退。
随着时间的推移,尹狂歌只觉自身置身于苍茫大海之中,意识竟也逐渐模糊起来,犹如灵魂出窍一般,只凭身体下意识的去对抗去抵挡...
“碰”的一声轻响,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之中,凶猛的攻势也随着这一声轻响戛然而止。
那一刹那自己手中剑刃几乎就要脱手滑落,他只觉身后有异物所抵。
回过头望去,原来自己竟不知何时被她节节击退数十米之远,背后已然身靠一根长竹,再回过头,女子轻轻挽剑回鞘,伸手拨了一下鬓边青丝,笑盈盈地轻声道:
“阁下觉得如何?”
尹狂歌呆立在原地,望着她那清澈柔和的眼神,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楚逸寒起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没骗你吧,我说她是仙人,可没有丝毫夸张喔!”
尹狂歌缓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将剑身入鞘,一脸认真模样,拱手作揖道:“小生自问剑法高超,却不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与姑娘相比,真是萤火之光同皓月争辉。”
“哧!”女子被他这一顿互夸乱赞逗的没憋住,竟哧的一下笑出声来。
“呃...过誉了”随即女子立马恢复她恬静的神态拱手回礼道。
尹狂歌怔在原地,那一笑仿佛冬日里的寒梅在他心头盛开。如此强大又如此美丽的佳人如何让人不心驰神往?
随即他豪迈笑道:“人生最大幸事,莫过于遇知己时——”
他话说到一半停下,只见他从腰间取下酒壶,举在半空中随即高声道:“有好酒~!姑娘可愿同我二人小酌两杯?”
楚逸寒赶忙制止道:“诶诶,我早就说过,切莫不可失礼!怎可如此轻浮。”
“呃...无妨,我可以抿...一小口,就一小口”女子歪了歪头,然后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最后画了一个很小的圆说道。
随即小脚轻踱,在前面带路并回头说道:“走吧,二位不嫌寒舍简陋的话。”
楚逸寒摊了摊手道:“又喝,今天怕是真的要醉了”
尹狂歌望向女子略显消瘦的背影,不由得内心暗自道:
“我要得到她...”
这,便是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