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助手为什么杀你？”思佳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他只记得问过我的名字，之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埃伦同样很不解，“我之前认为，他是为了不让我救活这个伤员，可能他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是我没找到身份证明。”

    “那捅他就好了，捅你干嘛呢？”思佳的话显然没怎么过脑子。

    “如果我目睹他伤人，即使来不及作出阻止，也会和他爆发冲突。肯定不如一开始直接下手……”

    埃伦简单地解释着，没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开口质疑：“您有看到他捅我吗？”

    他真正想问的是，思佳小姐能否通过他的眼睛看到外界。

    埃伦检查过自己的身体，真正致命的只有腹部的贯穿伤口，其他部位的伤势虽然很多，但只是手术刀的划伤，基本算是皮外伤。

    “我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大致的身体状况。”说道这里她顿了顿，“很疼吧？”

    确实很疼。全身上下都疼，动作太大挤压到伤口的时候更疼。更让埃伦难以忍受的是莫名的头疼，与其他伤口处传来的痛楚不同，头痛是海浪式的，每当思佳的声音响起，疼痛就会如海潮般袭来。似乎与她对话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

    “这应该是空蓝的DEBUFF。”

    “什么？”

    “同我对话需要消耗灵性，头痛是灵性枯竭的副作用……我不能再跟你说话了，你要自己多休息。等你准备好了我再出来。”

    又是一阵头疼袭来，埃伦又吸了一口气。斯嘉虽然看不到现实的具体景象，但同样感受到埃伦状态不算好。

    “灵性要如何恢复呢？”埃伦忍着头疼要紧牙关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暂时不要使用连接他人的能力了，正常休息就行。多吃好吃的，多喝热水……”思佳略带不舍与担忧地讲道，与此同时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空灵，直至消失不见。就像刚进到花园里那样。

    思佳的话音刚落，空气中无形的注视便开始消散，直到这样的变化发生埃伦才注意到它的存在。

    连接他人……就算我想，也不知道怎么做。埃伦心里嘀咕了一句。

    休息……

    凶手往往会回到案发现场。如果助手返回，发现自己并未死去，大概会补刀。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疼痛缓解了一些。大概是自己的身体有些适应了。地上的血泊依旧触目惊心，各种伤口上的针线痕迹也十分整齐。

    埃伦能在这种伤势下存活，一定是有非凡力量的参与。了解相关知识的人可能会判断出自己的状态。

    埃伦不打算处理现场，他没有这个体力和时间，助手随时会返回，虽然他已经昏迷了几个小时，但也不愿意多待上这十几分钟。简单地掩埋血迹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先去报案吧。”他轻抚了一下身体各处伤口上整齐的缝合针线的痕迹，找了一件没沾染血迹的大褂挡住伤口。不快不慢地往城镇方向走去。

    “你也要报案？”

    一座独栋方形建筑，对开大门上方悬挂着木棉郡治安所几个字，中间是一个大型的执法徽。以木棉郡的大致地图为底，左右两边环绕着木棉的枝叶，最上方则是一副左轮手枪图样。

    大门内，一位有着大肚子的中年警官正饶有兴趣抵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面前的青年。他另一只手随意地停着一只钢笔，纸上一个字也没记。

    “让我先猜猜，谋杀案？遇害的是一位名叫埃伦·威尔克斯的医生？”

    说话的不是那位胖警官，而是另一位更年轻的人。他顶着一头渐染的卷发，从深棕到乌黑，发丝成缕根根垂下，看起来很随性。他的衣服看起来也很轻便，与身边胖警官的紧致警服对比鲜明。后者肚子凸起处的那枚扣子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已经有人来过了吗？”

    埃伦有些惊讶。现在是正午，他做手术时是凌晨，昏迷了几个小时，因为受伤走得很慢，他又花了几个小时才返回城镇。

    “是。早上来了个男的跟你穿着一样的大褂，看到你我就想起他来了。他告诉了我们位置，让我们尽快去确认尸体，尽快立案。”

    胖警官的声音很浑厚，他简单地回答后转向身边那位黑棕色头发的同伴。

    “还有你，我说了多少次了，威尔，你可不是警察，别打扰我办案。没事就闭嘴。”

    名叫威尔的青年轻抬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答道：“你说的是，波奇警官。”

    报案的是助手。他比自己更早返回，来到了警局。

    “那你们去看过了吗？有发现什么吗？”埃伦让自己尽量表现的与此事无关。

    二人都不发话了，胖警官波奇瞟了一眼左边的威尔。威尔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让你说你就说！”波奇不耐烦地道。

    “看过了，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尸体，有些血迹，大概是搬运伤员的过程中累积下来的吧。手术室嘛，条件这么差，那些医生也已经很辛苦了，也没空去作家务。”

    “还有与你一同前去的人吗？”埃伦追问。

    “没有，这里可没多少能干活的人了，年轻小伙子都打仗去了。能用的马也只有一匹。”黑棕卷发的威尔刚想开口，胖警官波奇就代替他回答道，“不然也用不上这个人。”

    威尔撇了撇嘴角。

    “他还说要让我们尽快去确认，最好能上新闻。呵，现在前线到处都在死人，死在哪里不一样呢。报纸早就登够那些名字了。”胖警官有些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

    “你去通知一下埃伦·威尔克斯的家人，没准他只是不想干了回家了？我认识一些医生，他们一个人要干五个人的活，要搁我这儿我一天也干不下去。”

    “又要我当坏人？你自己怎么不去？”威尔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你该干的活！让你去调查现场你就去，让你去安抚家属你就变脸？”胖警官波奇伸出一根短粗的手指，抵住威尔的胸口。

    “你可不能命令我。”威尔虽然身体后倾，但语气还是很强硬。他学着对方语调说道：

    “‘威尔，你不是警察’”

    二人快吵起来了，埃伦被冷落在一边。

    助手先于他返回报案，还催促了两位警察。这是为了传递某个信息？如果助手希望自己死去的消息被更多人知道，那自己就不应该报案。不过要先解决一件事。

    “行行行，我去行了吧。”威尔在波奇警官拍桌子与喝骂的连续轰炸下终于服了软。

    “呃，所以你要报的案是什么？”两人转头看向一直没人理睬的埃伦。

    “琼斯太太的猫不见了，我想来登记一下。是一只黄眼睛的黑猫，就不打扰两位警官了。”埃伦随口撒了个谎，径直往警局外走去。

    在两位警官的惊愕与莫名其妙中，埃伦发动了能力。他与那位要安抚自己家属，名叫威尔的青年建立了连接。

    “我就是埃伦·威尔克斯，下午两点橡树茶馆，我要与你见面。”埃伦在心里说道，他知道对方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