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主人
埃伦的伤势依旧很严重,对威尔他们的战斗帮不上大忙。他打算先去自己本来工作的医院做一下工作的交接,跟那边说明情况,新派一些人过去。以免出现临时的手术据点无人看守,真正的来自前线受伤的战士得不到及时治疗。
他走得很慢,路上的时间正好用来与思佳小姐交流一下。
“原主人?”
“当时你们的连接程度越来越深,我能感受到夏洛蒂的意识正在进入我所在的花园。”
花园是埃伦在昏迷时曾经与沈思佳共享身体的地方,类似一种精神领域。
“我冲你大喊,想让你醒来取消掉能力,紧接着她就出现在了花园中。”
“之后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小夏也被赶出去了。”
在埃伦听来,沈思佳对夏洛蒂的称呼带着她所惯常的丝竹语语法习惯。但他没有去纠结这些,只要他还能听懂,就不会去纠正对方。
“埃伦,我很抱歉。但你不能怪我,你自己睡得太死了。”思佳总结道。
所以我真的是木头,埃伦暗自收紧了牙关。在他看来,应该是自己向夏洛蒂道歉,但在先前跟对方的谈话中,她好像并没有那段短暂经历的记忆。
在他看来,思佳以及她代表的力量都是强大莫测不可控的。埃伦一直以来与她的对话都小心翼翼,一部分是他原本待人上的尊敬,另一部分则是担心,这位思佳小姐随时可能会显露出她真正力量的一部分,为他身边的人带去危险。
决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而这件事更表明了,思佳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有删除记忆的能力。
“思佳小姐,在手术营帐时,我曾经听到了一个声音。骇客当时以助手的身份袭击我,那个声音提醒了我将要到来的危险,以及在最后我无力反击时,要求我把身体交给她。”
埃伦边走边回忆,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个清冷的女声。
“那不是你,对吗?”
“我在你进入花园后,才第一次跟你说话的……”
接着她像收回本来身体那样,接过了我在现实世界的身体,杀死了骇客,逼迫他将本体转移到了刚被搬运来的尸体中。然后她修复了我的伤口,用骇客带来的丝状武器,我因此成为了使用者。
接着骇客为了传递威尔克斯郡,艾伦城市需要遭到袭击的信息,照常让伪装成医生的同伴去警局报了案。威尔来到营帐,只能看到助手的尸体。于是错把我认成了骇客。
埃伦摩挲着脖子上的缝补痕迹,整理了一下思绪。
那位大概就是思佳身体的原主人。至于她是怎么修复好那样繁多的伤口,又是怎样击败骇客。这段记忆仍蒙在迷雾中。
沈思佳是先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那一位的身体中,再通过我的能力与我产生联系的。
“按理来说,这种穿越情节。原本的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只剩记忆的碎片。我既没有她的生活片段记忆,也没有获得特殊的能力,借走的身体还要归还回去,这也太惨了。”思佳见对方没有回答,蹦出了一长串的牢骚。
埃伦没有回应,他在思考另外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在进入那座花园时,需要跟思佳共用身体?而像夏洛蒂那样的外人则能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花园中?
最初听到那位原主人声音的时候,埃伦还没有容纳任何武器,为何提前获得了类似节点的能力?
问题很多,信息很少,思佳小姐对自己的处境也是一知半解,只能交由时间回答。
纺锤州,木棉郡,边境糖枫林。
糖枫并不是汇流合众国的本土作物,这种高大的落叶乔木来自更北边的岛屿国家。它们泛黄的三叉树叶在地面激起厚厚一层,有时甚至能没过孩童的膝盖。像一种独属于秋日的积雪。
一处树干旁,一位身着南军军装,脸庞带着瘀血痕迹的男子倚靠在一棵粗壮的树木。他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不像人,更像是一具尸体。
“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应应该已经死透了吧?”骇客慢慢睁开眼,他回想了一下与缄默斥候赛恩斯的对话,自言自语般说道。
接着他冷哼了一声。
“呵,把武器交给这种人,简直是浪费。连个二阶段的使用者都解决不掉,上面居然还打算给他后续的武器。”
“我收集来的东西,就是因为这些蠢货才被挥霍完的。”
他坐起来,手里掏出匕首在邻近的树皮划出刻痕。琼脂顺着刀尖流下,他把匕首抵在嘴边,舔舐了一下刀背。
“不该这么甜才对……”他又自言自语道。
糖枫的树液可以酿制糖浆,在偏北的寒冷地带才会有更浓的汁液。纺锤州的气候对这种植物来说是有些偏暖的,但木棉郡的这片区域,温度却好冷得适宜。
骇客并不需要吃东西。他使用一具身体的时间不过三天,他只需要燃烧侵入身体内所有的能量。汤糖分,脂肪,蛋白质,把这些东西都用完后,他就会像扔垃圾那样抛弃掉它。
现在就有一袋需要扔掉的垃圾。
他准备动身前往村庄,自己更换身体。成年男人是最好的,使用者之间的战斗中,力量有时也是能决定胜负的因素。
其次是成年女人,有时任务需要,他也不介意成为女人。一次,为了探寻一位南方官员的喜好,他先后成为了五种不同风格的女人。
有金色蓝眼的本地女郎,有古铜皮肤的异域少女,也有刚成年不久的无魔者女仆。最后那位官员选择的竟然是一个半老徐娘。
在布置好的大圆床上,薄纱帘幕中,对方抚摸着那具身体被岁月揉皱的面庞,说这能另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骇客毫不迟疑地杀死了他,盗取了需要的文件,把他用麻袋套好扔进了巷子里。跟那些各式各样的女人死在一起。
最后是小孩和老人。老人的身体与尸体差不了多少,同样都是尸体,在骇客眼里只有喘气不喘气的区别。
至于小孩。
“最没用的就是小孩。”他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他费力的拽着那只中了枪的左腿,用拖行的步伐前进着,就像一只瘸了腿的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