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
天地元素呈虹吸之势伴随着古星凌的吞吐融入他的身躯之中。
燃烧的气血与魂力自某一刻起,忽然变的凌乱了起来。
“呼,呼……”耳畔似有阵阵嗡鸣,古星凌喘着粗气,退出了修炼的状态。
又是那幅无可理解,无法言明的诡谲场景,每每想到总会自己心神不宁。
古星凌背上鳞片微张,体表赤金色的光芒闪动,将身上微微渗出的冷汗给蒸了个干净。
嗯?要问他之后发生了什么。
确实,在群星逐彩之后其实还有一小段的故事。
当时的那片星域之中,他侥幸万分,与能吸引整个寰宇目光的“皓月”——九彩之星相比,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萤火根本不会引起那些“存在”的兴趣。
在精神里长舒一口气,由于无法移动身体,他索性就准备收束自己的意识,重新遁逃入自己的记忆当中。
意识逐渐坠入向自我的思维世界,但下一刻,古星凌就再次惊醒了过来,地震了!
空间一张一弛,产生了剧烈的震动,古星凌那渺小的灵魂光团也在这恐怖的“波涛”中沉浮着。
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翻了个身一般。
一盏暗金色的大灯自深沉的黑暗中亮起,蓝紫色的星火缭绕在瞳孔四周,散发的光芒比风暴中码头的领航灯更要闪耀,又像是深邃的隧道中骤然点亮的火车汽笛明灯。
又是一只眼睛!但比起那些星空广域的无貌之瞳,这明显是偏向于野兽的眼睛。
巨大的眼眸化为一面巍峨的墙壁横亘在古星凌之前,这股架势就如同阻挡在十二黄金圣斗士的叹息之墙一般无法逾越。在自己的身边竟一直沉睡着这样的存在
还不等古星凌松懈下来,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亡魂皆冒。
还在远眺那缕彩芒的星环瞳孔缓缓下移,正正的对上了古星凌所在的位置,他甚至能隐约从剧烈燃烧的星火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祂,分明在注视着自己。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等到他的意识从模糊再至清明,自己便已经来到斗罗星之上,转生到了这片异次元陨龙之地当中。
……
“爷爷,那些到底是什么?”
坐在陨龙之地中央的深渊裂隙当中,古星凌仰着头,对悬浮在半空的龙神残魂发出了提问。
由于自己的穿越过程过于曲折诡异,在经历反复斟酌过后,古星凌还是决定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告诉了龙神与两位龙王。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却有些过于平静了。这让古星凌在欣慰的同时,心里总是惴有几分不安。
不过这份心悸在经历了数年相处下来也逐渐消弭在日常生活之中……
龙神残魂通体闪烁着九彩光芒,就连鳞片也是九彩形状的。看上去,它身上的鳞片并不规则,每一块的形状似乎都有所不同,但却就是那么的协调,像是无数宝石镶嵌而成。
原本轻微闭合的龙目在古星凌的话语中缓缓张开,古井无波的神采中罕见的浮现出了一抹讶异。
“你竟然已经见过祂了吗,难怪你的身上一直有一股星空的味道。不过星凌,很抱歉我无法给你答案,有些知识对现在的你来说是绝对承受不起的……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起始,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将来也一定会步入到你的命运当中。”
龙神的声音呈现出无法分辨出男女的中性,空灵悦耳,在地底的深渊中回荡着。
……
虽然明白爷爷是为了自己好,但终究是被用谜语人的方式给搪塞了过去。有些赌气的撇了撇嘴,最终却化为了一道更加无奈的叹息。
从盘坐的岩石上一跃而起,尽管躁动的心神几次呼吸间就已经回归了平静,但脑海中萌生的臆想却久久不散。
看来,短时间内是不适合修炼了。
似乎已经是到了黄昏时分,跳下石台,古星凌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一处骨架更加宽厚的龙骸之前,高跃而起,熟稔的从一根粗大的肋骨上取下了悬挂的几条藤绳与一张绿叶织成的网兜。
土黄色的龙魂凝结而出,自被他当成支架的骨骸中探出头来,在古星凌的身上蹭了蹭。
抬手抚摸着虚幻的龙鳞,古星凌一边将手中的藤绳给抖落开,“我要出去一下,看会儿夕阳。”
出去?瞬间,四五个青色银色的龙魂凑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他。
“不用啦,我自己飞就行,正好我也得多找找飞行的感觉。”古星凌微笑着婉拒了龙魂们的好意。
孩子长大了啊,他小时候明明最喜欢跟着我一起驾着风飞行的。
放屁,分明是更享受跟我一起的空间旅行才对好吗。
你个白蜥蜴,就那跟钻橡皮管子一般的空间闪烁又怎能称得上是享受?
四脚虫你找打!
虽然没有直接的对话,但意识之间的沟通却能让在场众龙都能明白他们所要表达的含义。
两道虚幻的龙魂在空中对撞在了一起,互相之间毫不示弱。剩余的,除了土系的那位,纷纷按照自己的属性完成了站队。
看着这一幕,古星凌有些无奈的鼓了鼓嘴。但他明白,自己的任何妄动都有可能让这场纠纷更加剧烈。
麻利的从一旁的一棵矮树上摘下了几枚淡蓝色的果子揣进了叶兜里,再用藤绳系好。
古星凌略微欠身,白金色的龙鳞竖起,锋利的骨刺自其背后突出身体一震,一对巨大的龙翼已是舒展开来。龙翼之上密布着骨刺与白金色鳞片,一层乳白色的翼膜将其黏连在一起。
这就是自己的龙翼,虽然算不上有多么好看,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气势十足,而且只要将意识蔓延到翼翅之中,略一发力,它们就会带着自己飞往高天之上。
哦,等等,这几片好像有点歪了……
龙翼合拢到身前,将手掌变化为锋利的龙爪,古星凌仔细刮擦了一下翅翼上的龙鳞,将略显歪斜的几块给切了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双翼扬起,两腿弯曲,猛一发力之间已是弹身而起,龙翼平压,古星凌在空中稳住身躯之后便用力鼓动起了双翼,狂风激荡之间,他的身形也以极快的速度飞得越来越高。
眼看着古星凌已然开始了飞行,原本还在争论不休的龙魂们也纷纷飘飞到了他的身旁,伴着他,沿着万仞岩壁一路上行。
清风为他的鳞翼填羽,空间化为了最为平滑的拱桥,让他飞行的速度达到了一个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海拔不断攀高,四周逐渐开始浮现出了浩渺的云雾,与龙谷当中的如出一辙,云雾中浸染着种种的色彩,像是在空气上泼洒的大片的染料。
只有仔细的感受才能觉察出,这分明是浓的几乎要形成液体的各种元素。
不过陪着他的龙魂也只能止步于此,他们终究不能离开龙谷的范围,挥挥手作了告别,古星凌一个人径直的钻进了缤纷的色彩当中。
眼鼻口耳,一时间,几乎就连身上的鳞片的每一道缝隙都有一股满满的鼓胀之感传来。但伴随着他的气息传开,雾气中的数不清的元素之灵纷纷让开了道路,浓稠的元素顺着他的龙鳞自古星凌的体表滑向了两侧。
脚下一实,古星凌自知已经飞到了山崖的顶端,龙翼收敛,噼啪声中缩回了肩胛的位置。
轻车熟路的转过了两次方向,他已然是踩到了那块质感独特,惟他单独标记过的岩石。
哼着似有似无的小调,按着记忆的位置,古星凌开始了山石上的跳格子,左边在怪石上一踩,右边在凹陷处一踏,身形闪动间,快速朝着山腰的位置行进着。
云雾变的稀薄了起来,渐渐的褪去了所有的色彩,恢复成了最为原始的白。
当橘红色的光辉如利剑般切开了云雾的遮挡,别样的景色终于浮现在眼前。
龙谷的高山之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树海,事实上除了陨龙之地本身以外,整个异次元空间所分布的尽是这样的原始森林。但此刻枝繁叶茂的森林呈现的却不是应有的碧绿。
火烧云点燃了向晚的天空,满溢橘红的轻纱洋洋洒洒地铺展开来,将天地都渲染成了同样的色彩。
夕阳就像一团肆意燃烧的火,烧的通透,烧的剧烈,它尚未完全的隐没,只有小半被树海所形成的天际线所吞没。
纵身一跃,古星凌稳稳的落在了一块凸出的大石之上。
这是位于山腰位置的一处岩洞,洞口有一块平伸凸出山体约一米多的巨岩,这是古星凌早些时候发现的,自那以后就变成了他观赏景色必的专门露台。
一屁股坐了下来,将叶兜放到了一旁,静静的眺望向这无限好的夕阳。
次元空间中虽有日夜的交替,却无季节的变化,气候更是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每天日暮黄昏之时其实都有这样的景色。
尽管是已经看了百余此相同的景色,古星凌却并未感到厌倦。正因为他所在意的也根本不是景致的本身。
每当向着夕阳抬起手,任由阳光溜过指尖映射在自己的脸上,古星凌总会想起,曾经的地球上,坐在老家村头向着落日做出同样动作的自己。
那时,身后小镇升起的袅袅炊烟是唤自己回家的信号,而现在,身后的龙谷当中,也有亲人在等候自己的归来。
两个时空在意识中重叠,此时此刻,古星凌更加能够体会到活着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
拈起一枚有蓝色龙鳞状纹路的果子放入口中,果肉入口即化,聚起了一股暖流沉入胃中,但酸涩生硬的味道却引得古星凌忍不住挤了下眼睛,不着声色的吐了吐舌头。
夕阳西沉,直至完全隐没在地下,夜幕笼罩,漫天繁星化作银河盘踞了整个夜空。
夜色渐浓,甚至已经过了要被辉光龙王数落一番的时间,但他仍坐在那里,像是一尊石像般微扬着头,持续眺望着无边的远方。
触景生情,却似是片刻的明悟打开了某个开关。
男孩的精神世界里同样倒影着这宽阔的夜空,一颗独特的明星正在那恣肆闪耀着。
一颗九彩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