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六年

第三十章 在泉州

    大明,泉州府,石湖城。

    “大人,打听清楚了。应该是海商,我让李晨带着一个小旗沿着海岸打听过了。他们是从祥芝上的岸,船就停在泉州湾里,李晨说看起来不像是福船,但是船比之前来过得的福州水师的座战船还要大,看起来至少是两三千料的大船。”

    (PS:对于明朝船只的大小,是用料来记载的。我查了很多资料,其中对于料这个说法有很多争议。其中有一种说法是一料等于一石,说的是载重。那么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明朝一石是120斤,一斤594克左右,按照载重是排水量的百分之六十,那么一千料的船才118.8吨。按照记载明朝中后期的双桅福船载重通常在五百石一下,那排水量才五十几吨,个人认为这个不太正常。第二种说法是历史学家不知道怎么计算出来的,一料大概在0.33吨左右。这样的话倒是感觉很牛批了,明朝中后期建造的封舟大概都在四千料左右,按照这种说法,大概在1320吨左右,按照记载郑和宝船队主力舰艇是五千料的大福船,也就是1650吨,而宝船肯定是更大。据说按照记载中的宝船尺寸计算出来的话超过了万吨,也就是说宝船可能超过了三万料。啊这!这差的也太多了吧。而我查到一种说法,清朝有一艘耆英号,是第一艘到达欧美的中国帆船,也正是因为这艘船,我们的水密舱技术传到了欧洲。而这艘船是一艘三千料的大船,我在外文资料上查到的关于这艘船的记载是排水量800吨。差不多一料是0.27吨,那么我文中就按这个算吧。)

    “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吗?这年头,今天还是海商,明天就是海盗了。”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问到。

    “应该是来贸易的番人吧,他们在祥芝雇佣了几艘小船从大船上运送货物来石湖,全是皮草和鹿角,估计得有上千石。看他们肤色棕黑,穿着既不像是汉人也不像倭人,都是短打。但李晨说为首的是个公子哥,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但他后面的护卫不简单,走路步子都是一样的,倒是像行伍中人。要通知一下水寨沈大人那边吗?”

    “嗯,通知一下浯铜水寨,有备无患!另外让李晨带人盯着他们,如果他们只是贸易不用管。如今西南不靖,时事维艰,如果在朝廷对西南用兵之时,东南又有倭寇袭扰,怕是你我项上人头不保,让人把情报送于浯铜游兵沈大人。这样到时候有事也怪不到你我头上!”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话之人应了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待到他出门,中年男人才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轻轻的嘬了一口,最后放下茶杯轻叹道:“自世宗以来,东南卫所糜烂,好不容易皇爷上位,情况稍有好转,结果和倭人在朝鲜打了两场,去年才刚刚结束。今年西南土司又闹腾起来了,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又有大船来泉州,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哎,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石湖城,天香楼。

    “少爷,打听到了,石湖城中最大的皮货商人是曹家,但我去他们铺子里看了一下,他们不一定能吃的下我们的货,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府城。”金光在恭敬的站在朱林旁边说到。

    “打听到石湖和晋江(泉州府治所在晋江县)收货的的价格了吗?”“府城的价格没有问到,但石湖的话鹿皮是八十文一张,鹿角一斤是三钱银子。”

    朱林一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一边在心里算了一下,他这次带来了鹿皮四万多张,八十文就是一钱银子,那就是四千多两,他收购价格才五分,他收上来才两千多两白银,就是说他有近乎一倍的利润。

    鹿角他是按根收的,梅花鹿的小,十块钱一根,马鹿的大,二十一根。但一根小的都有一两斤,他这次带来的鹿角怕是有四百石,那就是14400两。

    加一块都有小两万两了,别小看两万两在大明的购买力,朱林现在在的天香楼已经是石湖城最好的酒楼了,他点了七八个肉菜外加一壶好酒也不过才二两银子。

    淡水号上面水手54人,外加炮手96人,士兵一百人,共计250人。水手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炮手四百,阿巴力那一个排的陆战队因为是最早加入的,所以一个月有六百块。

    光这艘船一个月人工就要1065两的军费,这还不算维修和保养。朱林算了一下,如果一个月这样跑一趟,他可以赚至少一万五千两。

    但实际上单纯算上往返海上的时间不过才六天而已,算上物资买卖,一个月至少可以跑两趟。而朱林这次也是误打误撞跑到了祥芝,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这个没有卫星定位的时候,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上,可不是你想去哪就能去哪的,他又不是蒙多医生。

    在海上漂了三天,大体方向没错,但目的地还是偏了,跑到了泉州湾。对于水文情况不熟的他不敢贸然让淡水号靠岸,没办法他只能放下救生船,带着人靠岸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到了泉州湾,在系统地图上做好了标记以后,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他干脆雇了几艘渔船帮忙卸货。

    倒也不贵跑了几十个船次,才花了他几两银子。虽然货物价值很高,但他讲炮舱的门都打开了,虽然他没有将炮推出来,但也是狠狠震慑了一下这几艘渔船,不要干蠢事。而且跟着这几艘渔船,朱林和阿巴力也把祥芝港的航道摸清楚了,这里以前是宋朝泉州外港,而且在往前不远还有个石湖港,那是个深水码头可以停大船。

    北宋元祐年间,侍禁傅琎又在“林銮渡”码头左侧加筑石构顺岸平梁栈桥-通济栈桥,栈桥建于2座天然岩石之间,长66米,宽2.2米,高出海滩1.5—2.9米,基础以纵横的花岗岩长条石顺海岸分层砌筑而成,与“江口码头”一样采用松木桩加固;上横石板。还在巨石临海的斜坡上,开凿多条石级道路,以便于装卸货物。

    石湖码头兴建后,从事航运与海外贸易便成为石湖村民最重要的生产形态和经济来源。古渡逐渐形成“渡尾街”,曾经有繁荣的市场。据说,每次蕃舶归来,商贾云集于此,商埠、酒家、客栈、钱庄、布行、陶瓷行、杂货行,车水马龙,石湖形成“导蛮舟之津”的商贸埠头。

    相传,明·永乐十五年总兵太监郑和第5次下西洋,船队经过石湖六胜塔附近洋面时突遇狂风,曾在“石湖码头”停泊。所以以后

    可没曾想他们早已落入了锦衣卫的眼中,万历皇帝虽然荒唐,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硬的皇帝,对于厂卫的控制力也远不是他的孙子能比的。

    对于不臣的势力他都只有一个字,打!打哱拜,打日本,打播州,明缅战争更是从万历元年一直打到万历三十四年,甚至万历三十一年,西班牙人于吕宋屠华,万历都发旨斥责,吓得西班牙国王都想把凶手交出来求和,结果被菲律宾总督偷偷压下来了,准备看看再说,结果一看就看到了建奴闹事,要不是那时候刚打完播州,国库空虚,说不定万历脑子一热就把吕宋收复了。

    除了对缅甸的战争一直失利以外,其他的战争都打赢了,主要缅甸侵占的都是当时明朝土司的羁縻州,并算不上本土,所以明朝也缺乏收复的动力。

    这个锅必须朱瞻基背,就是他把永乐盛世打下来的大片土地都丢了,不但丢了整个南洋,还丢了交趾。导致后世的皇帝只知道守着两京一十三省,这货绝对是要背这个锅的。

    虽然作为明粉的朱林很不喜欢满清,但不得不承认后世中国的版图很多都是清朝打下来的,包括蒙古和疆藏,满清前期的侵略性还是蛮强的,只不过晚期又丢了不少。

    哪怕是你打下来的,你打下来了就是我们中国的自古以来。你丢了就是你的不对了!

    “不要小看泉州的商人嘛,虽然泉州现在落寞了,但你不问问怎么知道曹家吃不吃的下?不过两万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钱。”朱林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里,黄花鱼的鲜嫩瞬间在口中化开,这样六斤重的野生大黄花,要放在后世你没有一两万,看都不给你看一眼,更别说吃了。可现在一条鱼才一百六十文,这还是在大酒楼,你直接在渔民手上收更便宜。

    “去问问,告诉他,不一定要现银,生铁,铜,铅,粮食,大豆我都要。然后你再去牙行,提出我要招长工的要求。会种地的,一个月一两银子,铁匠,木匠,船匠一个月二两,会做各种调味料的,例如酱油,醋,各种酱,做豆腐的,再招几个厨子,几个裁缝。反正各行各业的,只要是手艺人我都要,有多少要多少。告诉他们,只要签好契约,可以先发半年的工钱作为安家费。对了,可以携带家属!总之,我要人!快去吧!对了,再看看能不能采买一批种子,水稻,小麦,大豆,蔬菜我都要。”

    金光在应了一声就带着两个朝鲜人出去了,朱林端起小酒杯对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举了举杯,“敬大明!”然后一饮而尽,这酒精度应该不高,感觉和后世的米酒一样,一点也不刺激,其实这就是朱林的认知错误了。

    明朝的白酒就是米酒,蒸馏酒在明朝叫烧酒。吃着菜,喝着米酒,这他娘的才叫生活,这才叫享受。

    看着还在另一桌胡吃海喝的阿巴力等海上护卫队成员,和旁边小二不加掩饰的鄙夷,朱林不禁笑了笑。

    慢慢的就会把他们都同化成中国人了,当他们开始认同中国文化的时候,他们就会一步步的被汉化,没有撤退可言。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可有一个例外,朱林就算入了夷狄也只会想着把夷狄同化成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