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坐骑——一头处在不朽境界的金背莽牛的声音。

    “嗯。”

    安澜回应了一声，很轻，平静中带着无尽的淡漠，仿佛世间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让他的心境产生丝毫的波澜。

    战车外，金背老莽牛低下头，佝偻着背，对着战车内盘坐的无上存在恭敬一拜，随后低着头，一步步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之上。

    此行，安澜是受异域诸王之托，代表异域来到这里，与一些身份特殊的生灵见面，商议一件关乎异域界运的大事。

    这个时间节点，正值异域即将全面进攻原始古界，上至不朽之王，下至人道生灵，全都在整军备战，准备迎接一场浩大的腥风血雨。

    当然，光靠异域一界的力量是无法对原始古界发动灭界之战的，因为他们的敌人不止有原始古界，还有更为强大的仙域。

    这两界在大方向上向来是一致对外，属于一个阵营，如果异域全面进攻原始古界，仙域必然会给予支援，让异域腹背受敌，到时，他们就危险了。

    所以，在进攻原始古界之前，他们必须想办法牵制住仙域才行，安澜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战车之外，天地残破，满是灰濛濛的雾气，一片死寂，看不见任何的生机，连大道都感应不到了，早已经枯竭殆尽。

    记忆告诉安澜，这里曾经是一个极度辉煌的大界，有世界树耸立，梳理万道，稳固山河，有日月星辰轮转，朝升暮落，轮回不息，有一尊尊伟岸的仙王坐镇，睥睨岁月，纵横千古。

    只是，岁月太无情，一场仙王大战毁了这一界，从该界走出的仙王在界海中得罪了巨头，结下大因果，这成为了导火索，使得这一界变成了一处小清算的战场。

    结局很惨烈，一整界生灵都死去了，当仙王战死，余下的生灵自然是难逃一劫，最后，无论是仙道生灵还是人道生灵，皆被界海王者一口吞下，无一生还。

    如果是第一次穿越过来的安澜，心中估计还会有些不忍，见不得这样的苦难与悲惨，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这种事情他早已经司空见惯。

    在不朽之王极度漫长的寿元当中，会亲眼目睹无数次大世更迭，万物凋零，生生灭灭，似那草木一般，枯萎了又繁荣，所有的一切都似一个轮回。

    慢慢的，他们的心会变得冷酷、淡漠、无情，心中只有大道。

    安澜便是如此，他已然完全融入到了这个残酷的神魔世界之中，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有血有肉的蓝星青年了。

    没办法，岁月流逝，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连繁盛的古界都有可能化作历史的尘埃，更何况是人心？

    感慨间，外界的平静突然被打破，一股令人悚然的气机从未知的虚无深处蔓延过来，极速接近安澜战车。

    作为拉车古兽的金背莽牛面露惊色，眼中惶恐，四只蹄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能让它这样的不朽古兽如此畏惧，也只有仙王级别的生灵能够做到了。

    下一刻，宛如触角一般的黑雾刺了过来，沿途破灭无尽虚空，崩坏一片又一片浩瀚星海。

    连岁月长河都浮现了出来，像是有生灵盘坐在遥远的古代，对着这里出手。

    这是仙王一击，金背莽牛难以承受这种恐怖的威压，当场骨折，身上发出可怖的咔嚓声，瘫倒在地。

    “哼！”

    一道冷哼声从古战车中传出，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在这片残破的世界中浩荡开来。

    强如黑雾触手也不由得一滞，被莫名力量阻路。

    下一刻，金光刺目，一杆灭世之矛冲出，爆发出汪洋般的波动，神芒亿万丈，有一种盖世无敌的大势。

    “轰！”

    不朽之王一击，何等恐怖？这方世界本就是一片废墟，而今更是直接到达了崩溃的边缘，承受不住黄金古矛与黑色触手的力量。

    正当它即将解体之时，金光与黑雾同时消失不见了，很有默契，仿佛心照不宣。

    金背莽牛瑟瑟发抖，瘫倒在地上，即使被对方的气势所碾压，身受重伤，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道友这是何意，为何伤我坐骑？”收回黄金古矛的安澜平静出声，很年轻，一点也不苍老，犹如一个身处黄金岁月的青年在开口。

    “呵呵，只是想看看尔等这些被黑暗物质造就出来的王者是否拥有与真正黑暗对话的资格。”黑雾的尽头，一个粗重的声音响起。

    “所以，我算是有资格了吗？”安澜语气平淡的问道。

    “你？还差的远，黑暗国度中，像你这个层次的生灵，数不胜数，而在这边，你却是所谓的霸主。

    不过，你们这一界的立场和我们相近，皆与仙域等世界为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并且，追根溯源，是由黑暗物质造就而出，倒也算是黑暗的后裔，只不过后来迷失了方向。”黑雾尽头的生灵毫不客气的说道。

    对此，安澜并没有在意，因为真正的黑暗生灵向来看不起异域，认为异域不算是真正的黑暗，只是把黑暗物质当成了进化的粮资。

    随着境界的提升，异域生灵体内的黑暗物质会逐渐消耗殆尽，最后连痕迹都难以找到。

    而真正的黑暗生灵，都是黑暗最忠实的信徒，有资格踏足黑暗国度，在那里朝圣，并且，心中怀揣着狂热的信仰，愿意为黑暗付出生命。

    “正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有合作的空间可言。

    这一次，我界图谋原始古界，欲发动界灭之战，不过，仙域和原始古界同气连枝，很可能联手夹击我们，所以，需要盟友。”安澜道出来意。

    黑雾中的黑暗生灵闻言，沉默了少许，随后，同意了和异域合作。

    他们皆是黑暗最忠实的信徒，迎击光明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异域要攻伐原始古界，符合他们的利益，故此，没有拒绝的理由。

    “仙域那边，我们自会出手，不过，有几个沉睡的老家伙实力不俗，若是将他们惊动，很可能就拖不住了，所以，拖延时间有限，你们要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