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聚也匆匆,散也匆匆
下午四点,KTV内。
陆陆续续有人电话响起,大家开始一一拥抱告别。
走的都是鹅城附近或本地的,家里有事,或要去幼儿园小学接孩子。
最远的俞婉和谭心妮却留在了最后。
两人合唱了一首《下一站天后》,很满足的结束了这场“演唱会”。
出租车上谭心妮说,“看看我们同学唱的歌,全是以前的老歌,我们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哈哈,新歌我也学了不少,总觉得少点什么,就是想唱以前经典的歌,有灵魂,有韵味。”
“现在什么都讲究快消,现在的歌听的少,也就是比较流行的那几首。”
俞婉转移话题,“可惜谢蔓和张婳不在,她们两还会几首许嵩的歌……”
“哈哈哈,她们两真是绝配。”
俞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果然不能背后取笑别人。”
“回去之后要多聚聚啊,嘉兴离杭州多近啊。”
谭心妮吐槽:“大姐,老二还没完全断奶哦,出门也不方便,我只想躺着。”
“那减肥没希望了。”俞婉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谭心妮噘着嘴假笑一声,表情忽然凝滞起来。
“不瞒你说,今天出来我自己都做了好大的思想工作,我被家里琐琐碎碎的事和娃娃填满了,我再不出来见人我要疯了。”
“但我又好害怕这种场合,我这才几个月我都快憋疯了……诶,不过,今天真的很开心,感觉找回了失去已久的自己。”
俞婉默默听着,她们有太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结婚后生娃,仿佛顺理成章。然后,还要选择工作与家庭的平衡,可她们至少还能选择呢!
末了,谭心妮郑重道:
“俞婉,你最让我羡慕了。”
俞婉明显一愣,她一直觉得心妮过得生活最理想了。转瞬,就调皮的摸摸谭心妮的头,语气诙谐:“乖哈,不比不比。”
“你……”
*
回去的公交车上,张婳心里难过,确实是她太天真了!
她和萧彦当时找康复机构,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的。
原因无外乎经济堪忧。
当初选择这里,还庆幸学费尚在接受范围内,但每月四千的学费仍然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选择级别高的老师意味着钱越来越多,但是想让孩子有进步,不得不在金钱上投资。
这是一个富贵病!
这一晃在机构两个月过去了,孩子又大了一点,张婳的焦虑渐增。
子涵干预的有点晚了,这是她听过老师说的最多的话,每每听到这句话她都无比剜心。
时间上的耽误让她很是自责。
这里陪娃上课,下课休息的时间带娃喝水上厕所,家长交流的时间很少。以至于现在她对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她以为……她以为……全是她的主观猜测。
她们午休的几个家长,中午虽然有长达三个小时的时间,却都被孩子填的满满的。
而这三个月,她每天都跟打战一样的。
早起做好中午的饭菜,单程公交车需要大概一个小时十五分钟,然后陪着娃上课。
想到陪着娃上课,跟着老师的节奏,这些画面她以前都不敢想。
人生真是太奇妙。
但是,孩子有问题是既定事实。
张婳叹气,可她好像没有完全接受。
有时候心里还在排斥融入这里的环境,她觉得自己娃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甚至还在幻想总有一天她家的娃会突然正常,他们不属于这种地方!
张婳经常被现实浇醒。
上课老师点名,子涵没有反应,他已经四岁了啊。
上课坐了一会,他想跑,张婳告诉他在上课,要认真听老师讲课,他开始拍桌子,很快烦躁不安,一直要挣脱,然后慢慢失控,大叫。
一般为了不影响其他小朋友上课,张婳会将他带到休息室。
一哭就是半个小时,一节课就那么浪费了。
这里老师有限,子涵闹得时候,全程也没有人帮忙,张婳的心里防线一次次崩溃,碍于公开场合,她不好意思武力解决。
还有子涵不能接受改变,没有耐心,做什么都不能等待,等等……
张婳挠头,她暗示自己,已经迈出康复第一步,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也听到过好几个来这里或者别的地方康复的小朋友,几个月后开口说话了,康复一到两年后读幼儿园了,有的甚至脱帽了。
她希望她的子涵也有这么一天,她已经努力在适应这种生活了。
下午经过刻意观察了解打听,张婳终于把机构的运行模式了解清楚了。
教育分梯队,家长一样被排了名次。
好老师教的都是有钱家的孩子,而且他们的排课很占优势。
而,个别老师对家长的态度仔细分辨是有差异的。
后来,她还得知家长会私下偷偷送礼。
她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哪里都有暗流。
这种虚伪的,攀比性的人情世故她做不来,也很不屑。
天知道,她一心就扑在孩子的康复教育上,没有一点杂念。
当然,她穷也是主因。
她以为康复机构都是秉着爱心为原则,努力的教好每一个学生,挽救她们这些不幸的家长。
张婳突然想笑,是她太大义了。
好在现在教子涵的老师说要待一段时间,她索性就换掉之前的老师,此事让她倍感欣慰。
因为邹老师的教学与为人,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