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顾此失彼”
公交车即将到站,子涵推了推张婳,嘴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还把小手伸过来,示意牵着他准备下车。
张婳眼眸一亮,很是欣慰。子涵还是能记住地方的,他……也不傻。
张婳握紧他的手,立即说道:“到信华台了,我们准备下车。”
子涵不说话,听力是没问题的,她还是想每天给他灌输一些东西让他记住。
步行大约三分钟,便到了《星未来儿童培智中心》。
子涵一路跑跑跳跳,上学对他来说是一件开心的事。
“早上好,子涵~”
“早上好,晓欣~”
“……”
“老师早上好!”
“李老师早上好,敏敏跟老师打招呼,说好!”
“……”
老师很热情,一路上都在和进机构的小朋友打招呼,回应的几乎都是家长。
这里没有几个宝宝是会说话的。
作为社恐的张婳一开始很不适应,慢慢也知道要为孩子争取过多的互动,习惯之后,努力热情回应。如果时间充足还会蹲下来让子涵给点反应,即便是简单的挥挥手,也是对外界的一种关注,她必须克服自己的社交障碍。
当然,陪课是枯燥且乏味的,每天的课程都是一样。
这些小朋友就是靠重复重复不断地重复来达到微弱的学成效果。
比如一个简单的模仿动作,拍手,子涵还不会!
张婳很无语,当然从子涵身上无语的事情太多了。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家长陆陆续续陪小孩进教室,极个别因为小孩上一对一的课不用进去陪课。
子涵上午前三节的课都需要辅助。
教室里,一个老师七个学生,家长坐在自家娃后面,随时让自己他们跟上老师的节奏。
一节课半个小时,上午就来回奔波于几个教室之间。
三个月了,张婳现在开始觉得很难熬起来。
最初她也是满心虔诚还惴惴不安地上着课,生怕自己跟不上老师的步伐,错过重要的知识点。
后来发现她想多了,老师教的全是基础的简单的东西。
她渐渐开始焦虑不安。
再简单,娃也不会啊,时间和金钱都耗在这里,一股花钱使不上劲的感觉,很挫败。
而她呢,就这样每天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走不开。
压抑与日俱增。
下午四点二十,一天的课程结束。
张婳带着子涵去坐公交车回去。
整天窝在机构,一出来好像有一种恢复自由的感觉。
一出机构门,子涵就知道是要回家,走向公交车的步伐比她还轻快,这点反倒符合所有上学学生的特点。
一上车,子涵就直奔后面第二排,这已经成了他的专属座位。
因为疫情,坐公交车的人少了,很多座位都是空的。
张婳觉得一个座位没有留意,直接坐在他旁边,正好有信息,来自子涵哥哥子越老师。
“子越妈妈好,最近子越上课注意力比较差,这次检测考的也不是很理想。对了,有时候还有打瞌睡的情况,希望妈妈留意一下,晚上提醒他早点睡。”
张婳立即回道:“好的,谢谢老师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子涵正望着窗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张婳心里五味杂陈,此刻如此恬静乖巧的娃却将他们的日常生活搅得一团糟。
子涵的睡眠障碍从一岁开始就有,断断续续持续到现在,经常半夜一两点醒,然后吵的一家人都睡不好。
有时候想想她的子越无形之中也承受了太多,而且这几个月明显她和萧彦的心思都在子涵身上。
……
回到家,子越就扑了过来,“妈妈,好想你啊。”
子越刚刚上一年级,脸上稚气未脱,整个人还是幼儿园时的状态。
张婳笑着回应,“妈妈也想你啊,抱一下。怎么...还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哭,乖!”
“早上起来都没看到你……”子越噘着嘴。
“我这不是回来了,妈妈想让你多睡会所以没叫醒你。”
“那你明天早上走的时候要叫我。”
“……好!”张婳的心又喜又忧。
她的子越一直爱撒娇,对妈妈依赖很强,只不过最近被迫“长大”。
以前幼儿园都是张婳接送,现在要送子涵去康复,早上走的时候子越还没起床,下午回来的晚赶不上小学放学时间。
接送子越的任务就交给了萧彦。
但从内心深处来说,子越多了父亲的陪伴,张婳觉得这样挺好的。
“那你先跟弟弟玩一会,妈妈去做饭。”
“好啊,”子越牵过子涵的手,很快放开,“来抓我呀弟弟。”
子涵抬了抬眼皮,脸上有了笑意,看着跑远的子越,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冲了过去。
有时候很无奈,生活就是这样,她想倾尽全部去爱,但一家人要吃饭,家里家务要整理,回来有限的时间里也抽不出多少时间陪子越,还有分分钟炸毛的子涵……
客厅里,兄弟俩追着闹着,空气里都是欢乐的气息。
“你们慢点啊,安全第一。”
“知道啦。”
追赶,是兄弟俩唯一能一起玩的项目。
张婳心思柔软起来,听着兄弟俩爽朗的笑声,她觉得她还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