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堪回首吗
那个人抿着自己的嘴唇,原本想不屑的看着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却在看见他那双恶贯已经满盈在脸庞的眼神,还有他那紧握着刀柄,那个人便预感到眼前这个脸上的神情,在告诉自己,他会随时挥起它,捅向自己的举动。
眼睛里的胆怯便已经布满在脸,撒腿就跑。
顾荣川顾不及去追杀那个人,眼前最要紧的只有她。
他回头时,那张脸上的恶意消散,原本紧咬不松懈的咬肌,开始微张颤抖。
眼睛再次恢复到以往对她的柔和感,但又萌生出对自己的自责,跪下之后他没有选择先抱起她离开。
而是脱下了手套,举起胳膊便是用手掌重力打在自己的脸颊,脸上的皮肉在冰天雪地里抖动着,逐渐开始发红。
那一声声的打脸声响彻在小巷里。
而后他又近距离在抱起她那一刻,与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时,发觉自己心里不是激动,不是脸红害羞,而是自己对自我的责备感,责怪自己为何大意,为何会转移视线,为何自己明明就在她身后,还不能防止刚刚那一幕的发生。
脑海里再次回想着那不堪画面。
他两眼顿时朦胧,在雪地里穿着厚重衣服,行走的他,还因为视线模糊被东西绊倒,却不想伤害到她,两腿跪倒在地上了一次,还是害怕自己会再次跌倒伤害无辜的她,便小心翼翼放下她,两只已经冻到快发紫的双手。
就这样牢牢抓住她,借着楼梯间阶梯,将她背在身后,一步步踏上楼梯。
从她衣服里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后,将她放在沙发上,用沙发毯盖好,再想打开房间门,但自己的手已经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发紫变得僵硬。
他自己也没想到只是几分钟而已,天气居然比自己还要恶劣,会将自己的手冻得这般厉害,他便只好用手肘按下门把,这才打开门。
将她好好安置在暖和的被窝里,他坐在她的床边,还是静悄悄看着她。
但是心里却还是在谴责自己,即使自己坐在这,看着她,心里还是一刻都放不下,不能松懈。
“对不起,都怪我。”
“这么晚了,我还那么粗心。”
“想着自己。”
“我的视线不应该离开……
我···
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被窝里她的手,还有床尾她的脚。
好在她的身体开始变得热乎了,摸了脚的手又摸了摸自己额头,又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在,我的手还有用。”
“有知觉。”
“不发烧就好。”
他不知为何在这只有自己与她的空间里,他有了一丁点的勇气,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
看着暖色灯光里的颜妮童,自己此时此刻只想这般与她讲一讲话,即使她不会听到,自己也会不知不觉这般自言自语,现在的他只怪自己手不能好好感受她小手的感觉。
“你不冷了,就会醒吗?”
但还是会想起刚刚那一幕。
明明自己那么小心护着的她,为何还是让人差点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而这明明是自己可以避免,可以防备,预防发生的事情,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人去···用那张恶臭的嘴沾碰她,就算只是,不,不是只是,一想到她那小巧白净的脸颊和那干净的脖颈遗留下那个人欺负她的踪迹,自己就不能放过自己的那一点点,甚至都算不上疏忽的小疏忽。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真处于深睡的她,可是他担心自己会吵醒睡梦中的她,更害怕她看见自己,更不想看见自己守护的女孩,会用恐惧忧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的那只手就此缓留在她那张脸的上空,当自己的手探析到她呼吸频率。
这微妙的感觉,他不禁微微一笑。
那双在嘴角轻微没有弧度却恰似的笑容里,在这暖暖灯光里显现着格外的温柔。
他那双眼睛的神情婉转在她那张脸颊上,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在那一刻有过想要一吻而过的冲动,但当自己的手指微微触碰到她那张唇时,他还是没有过进一步的举动,而是抚摸过她额头后,一只手轻捂着额间,自己在手指间隙里,触碰过她的额头。
比起对那个人起了杀心,他顾荣川更不能放过当时犯烟瘾的自己。
哪怕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因为她在这十几秒里有了不言启齿的遭遇···
而这十几秒更是自己难以抹去的时间,更是烙印在自己心里。
“我···该,怎样才能让你觉得。”
“这,这只是你的一场梦呢。”
他小声小语说着话,话的音量也只能自己听到。
海风瑟瑟,海浪喃喃细语,海声细细,海滩边上的她站在浪花里,两眼里竟泪花。
“你···真的很像。”
“我梦里的那个人。”
“但我一直觉得……”
“那不是梦。”
颜妮童看着在自己眼里朦胧的那个他,不知不觉还是会想起那个晚上,自己闭眼前,所见到的那双令自己不会忘却的眼眸。
“不,就是梦!”
顾荣川毫不犹豫一口否决颜妮童的话,甚至都未来得及掩饰事实,等自己想反应过来思考后,在看见她那双听见自己那声喊话后,一半疑虑一半泪珠的眼睛,心中有些慌乱和不定的情绪,而后,自己也发现她悲伤的情,因为自己所讲的话,似乎得知了一些事情,她那张楚楚动人的泪脸,开始出现期待已久的笑容。
“所以,你是那个人。”
“对不对?”
“一直在我身···
“什么,什么人?”
可是,他还是下定决心打断她未讲完的话,虽然那一秒,自己心里不想撒谎,不愿看见她的低落,但还是隐瞒自己对她做的所有事情,没办法,这个月就快过去了,自己也将重新跌入那无底深渊,想继续保护着她,就只能再是分道扬镳,尽管自己比她还不舍。
“我只是在听见你说我是那个人。”
“我就觉得肯定不是我。”
“在来这座岛前,我们从未见面。”
“所以,我才断定你所说的就是一场梦。”
颜妮童听着他坚定不移的话,语气里的严肃,原本开心的笑容,瞬间转变为对自己的嘲笑。
“要么就是你···自己。”
“你看错了。”
顾荣川紧握着拳头,她此时此刻的状态,自己也是尽收眼底,却又无可奈何。
她站在那,任由海风肆意吹动着自己身体任意一处,发丝一缕缕略过她眼前,不知是冷意还是忧伤,她的嘴角从一开始的微颤,到自己再也不能克制的抖擞,她不再敢抬眼去看着那个人,她害怕他会嘲笑自己,觉得自己可悲,现在的她才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竟然幻想过有那么一个人守在自己身边,但转头一想,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会再去对他产生胡思乱想。
不会再抱有任何期待。
她转身时,两眼朦胧的望了望大海。
现在的自己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顾荣川杵在她面前,没有任何举动,现实也不可能给予他任何一点机会,仅仅只是因为在这明晃晃的太阳光里,倘若是黑漆漆的夜晚,也许就不一样了吧,哪怕只是挽住她的胳膊,他都不能,现在的气氛实在是不允许自己再多做出一点举动,他心里其实跟个明镜似的,知道自己如果不再撒谎,她就会透露自己内心想对自己表达更深层含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见她眼里满是自己时,心里已经开心到不能言语,但他也不得不克制,隐没那个自己都还没有发觉的情。
“对不起。”
“是我想太多了。”
“对你造成困扰了。”
顾荣川更是在听到这一席话后,难受也是涌上心头,吞咽着干涩的喉咙,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却是无能为力。
现在的那个女孩心里现在只有忧伤,明明自己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询问他,可是现在的她就似刚刚失去生机的落叶,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凋落,不想知道大树为什么养育着自己,又不在乎自己,任由自己掉落。
“你不会再···
顾荣川最担心的事情,自己还是没有忍住不开口。
“只有大海了。”
“它陪着我,我守着它。”
“不会让你白白捡回我的命。”
一棵盎然生机的大树上枝繁叶茂,绿色的小叶子数不胜数,一片片随风而摇摆着舞姿,它们活跃着,只因它有一位挺拔笔直,在烈日的照射下,像一位顶风霜弥漫的大人守护着它们,屹立不动,顶风霜弥漫的大树,是大树的保护,才使得它活泼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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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顾荣川站在窗前,俯视着楼下那棵高耸坚挺的大树,当有人扫去掉落的叶子时,他一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插兜,眼镜片上一层又一层热气,任由咖啡生成的热气肆意在眼镜上作祟,他却仍然无动于衷,眼睛的视线一直在那里,迟迟没有眨眼。
直至有人敲门,一下两下三下。
第四下后,他才突然缓过神。
“进。”
“董事长,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
顾荣川走回办公桌前,放下咖啡,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然后挥了挥手。
秘书便走出办公室,合上门时。
“徐州。”
“明白。”
秘书看一眼说话的顾荣川,便回应了一声。
徐州打开办公室门,看见办公区没有顾荣川的身影,转移视线,便看见他坐在长皮椅上,弯腰在纸上写字,走进办公室后,看似只是不经意间瞄了一眼摄像头,然后便注意着顾荣川的神色,呼了呼气,径直走向他身旁那张单人椅,坐下后,顾荣川便将纸递给了徐州。
纸张内容:
“她怎么样了?”
顾荣川将笔轻放在徐州面前,手靠放在腿上,手掌拳握着,嘴巴轻咬着手指,那双眼睛十分柔情的看着正读取纸张内容的徐州,徐州抬头看向顾荣川时,在与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对视时,身体不禁一颤,心头一阵寒意呼过。
徐州自然明白他这种眼神只是对于她,不是自己。
徐州下笔快速写着,顾荣川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手,眼神跟随着那只下笔的手,就只是这一刻,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与她在海边告别时的一面,就只是一面,让他心时时刻刻透着不安,这种从未有过的不安心,让自己不能安心工作,不能安稳坐着。
他站起身,别了一眼监控。
看了看手腕的表,仿佛秒钟在自己眼里就似时钟,过得极慢。
一分钟就快过去了。
徐州放下笔后,他快速拿过纸张,徐州退了退身子,想躲避纸,但顾荣川这一迅速的举动还是抢先自己一步,纸张划过徐州的脸部,让徐州脸上出现了无语的表情,但也只仅限于那一秒纸张对徐州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纸张内容:
“我们走后,她就把这一个月的民宿费用放在房间,托着行李回了之前住的酒店。”
“放心,我们的人一直守着,她除了看海,就是看海,暂时没有其他举动。”
顾荣川看完之后,便转身背对着监控,将纸张折叠又折叠,握在手心,一只手揣进裤兜,另一只手假意在看画,徐州低头系鞋带,从自己鞋子里拿出一张画着丑里丑气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画人物的纸,然后便将手搭在顾荣川的肩膀上,将纸背对着监控递给顾荣川。
“顾总,你画画还没我好看。”
“你看,我画的蜡笔小新多形象。”
“你···,说这是蜡笔小新?”
顾荣川在看见画时,原本沉重的脸色在那时便出现了笑意。
“你可真行。”
“不像,谁让你改我画的。”
徐州也再次瞄了一眼自己潦草胡乱画的画,那似木炭的眉毛,那眯缝眼,抿嘴憋笑。
“不是,你递笔让我画嘛。”
顾荣川笑容里那双眼睛,在转身又漫不经心看了看监控,随后将那张画放进了碎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