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进入艾维尔小姐的家也不过十分钟，就算是最近的警卫厅赶来至少也需要二十分钟，你们……”

    “一早就在等我？”

    “当然。”布莱恩自信满满道，“像你这样穷凶极恶之徒，返回案发现场也是很正常的。”

    柯里昂轻轻敲了一下脑壳，有些疲惫道：

    “你们搞错了，我和他无冤无仇，没有理由杀他。”

    “哼。”布莱恩说道，“我看你确实有点神志不清，我来给你捋捋前因后果吧。”

    “昨天晚上，黑人杰洛抢劫一家华人超市，而你见义勇为阻止了他，但也因此遭到了杰洛的记恨。”

    “杰洛从超市员工的手里逃走，在红绿灯路口你们两人再次相遇。”

    “这期间，你多次出言嘲讽故意激怒了对方。”

    “杰洛中计上当，追着闯入了你的家中，然后被残忍杀害。”

    “尸体被你在半夜里丢进了不远处的萨克拉门托河，只可惜今早被一位遛狗的主人发现。”

    布莱恩身穿黑色的警服，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神情自若。

    岁月赋予他发福的大肚子，带走他令人羡慕的茂密发量，但也给他带来了丰富的经验和处事不惊的态度。

    像柯里昂这样的犯人，他这一生中遇到过太多。

    仅仅是看一眼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有问题。

    更何况。

    他们手上还有稳操胜券的证据。

    听完这些内容，柯里昂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杀过人，昨晚明明是被布拉德带去了精神病院。

    “那么是谁在陷害我呢？”

    思考了一阵，他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

    “是他们？就因为我不愿意加入他们，他们要置我于死地？”

    如果是这样的话，“朗基努斯”这个组织属实有点吓人了。

    凡是不能为自己所用，皆要毁灭。

    “喂！是不是哑口无言了？”布莱恩提醒了一句。

    柯里昂喃喃道：“你根本不明白这件事的复杂性，这个世界比你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哦？”

    布莱恩身子微微前倾，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那你说说看，你眼中所了解到的世界。”

    而在柯里昂看不到的地方，布莱恩身后的单面玻璃墙后面。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透过细边框眼镜的厚厚镜片注视着柯里昂。

    “这件事要从那天我被救走说起……”柯里昂开始娓娓道来。

    在柯里昂的心中，他与布拉德这群人应该是互帮互助的合作关系，但既然马克可以无情抛弃他，那他也要重新考虑与这群人的相处模式了。

    “哈哈哈，太可笑了！你是说我们那么多人，被一条狗耍了？”

    布莱恩气笑不已，只觉得听到了世上最荒唐的事情。

    “不是一条狗。”

    柯里昂依旧低着头：“他骗了你们所有人，他依旧是一个人，只是让你们以为是一条狗。”

    “真是太可笑了。”布莱恩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突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说的这件事有一个极大的漏洞。”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一张光碟被送了进来。

    “这里面是昨晚的录像，人的认知可以篡改，影视录像总不能篡改吧。”

    光碟被塞进了录像机内，昨晚发生的一切在画面中一点点重现。

    柯里昂从艾维尔家中出来，被警卫围堵直到被控制住，期间确实有一条狗走过。

    但那并不是人。

    “你看到了吧，录像里那确实是一条狗并不是人，你大错特错！”

    望着录像机里的画面，柯里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不过很快他便自嘲笑了一句，

    “真是有趣，没想到这家伙修改了与他有关的一切认知，哪怕我们看着录像里的他，也只能辨认出是一条狗。”

    “这并不奇怪，通过这些设备传达出来的都是低级认知，本就是脆弱不堪的。”

    布莱恩嗤笑一声，面露嘲讽：

    “呵，还给你自圆其说了呢。”

    …………

    “这是典型的妄想性障碍，逻辑自洽到如此程度，病得不轻啊。”

    镜子的另一面，希泽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那希泽先生，妄想性障碍的病人会杀人吗？”一位年轻的警卫问道。

    如果这家伙杀人是因为精神疾病，那将对后续的量刑造成极大的影响。

    一些精神病人由于不具有辨别是非、判断善恶以及对自己行为的控制能力，他对自己的行为，就谈不上故意或过失，没有主观上的罪过。

    但是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负刑事责任。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了。”希泽说道，

    “如果还有另外的人格，也不排除动手杀人的可能。”

    一个人的本性是能够简单看出一二的。

    至少从现在的柯里昂身上，希泽暂时判断不出他会做出杀人的事情，就算有精神疾病也很困难。

    审讯室里面，布莱恩继续说道：“那要是我们早就发现了你的踪迹，你又该如何狡辩？”

    柯里昂无奈苦笑地摇摇头：

    “你又错了。你们不可能知道我的踪迹，就说我这一身衣服，你又知道从何而来吗？”

    布莱恩又取出了一张光碟，“不信是吧，那就让你心服口服。”

    灰蒙蒙的屏幕上，断断续续闪烁着如雪花般的白点。

    夜幕如冰凉的潮水，晚风吹动着两侧的绿化带。

    在寂静的画面中，一位浑身染血的男人拖着一具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尸体来到了江边。

    抛尸之后，他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近在一个垃圾桶旁慌忙翻找起来。

    因为在垃圾桶不远处就是一家医院的原因，最终他找出了一件还算整洁的病服。

    虽然半夜里摄像头下的画面很模糊，但在男人抬头那一刻，还是被捕捉到了画面。

    ——正是柯里昂！

    咔嚓，布莱恩按下了暂停。

    柯里昂望着视频中的人脸，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如果说先前他还能解释自己的行为，那么此刻的他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画面里的是他没错，但柯里昂从不记得自己有半夜翻过垃圾桶。

    柯里昂难以置信地用力摇着脑袋：“不可能！这一定是他们伪装出来的，我说过他们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

    “他们？哪里来的他们？”

    “你还不明白吗柯里昂，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根本没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