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命运之轮还是转动
嗵——
狮鹫身后的树剧烈地抖动,水滴被抖落下来,砸在她身上,甚是狼狈。
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看向自己属于异兽的双爪,转过身长叹一口气:“呵……木司还真是了解我,或许我会无意间伤害别人,但是不可能下死手。你走吧,不要靠近她了。”
“你也要小心,你是王,会有异兽来杀你的。呼——”
粗重的喘气声一下锤击我,临走前补充了一句:“只是压迫了一下咽部,缓一会就好了;他被锤击鸠尾,我没用力,带回去修养会就会醒来。”
回去的路上心越来越乱,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想要离开,却被木司劝住;想要好好保护他们,苗羽却被偷袭;想要木司远离这些事,他却一股脑钻进来。
一转眼就到了家门口,我趴到窗户前向里面张望,苗羽似乎没什么大碍。
松了口气,推门上楼,木司从沙发上站起来,正要说话,我一把提起他的领子把他死死按在墙上,恶狠狠地说:“都说了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过来干什么,差点就被勒死就满意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让你独自面对那群可怕的家伙,我做不到!”
“这就是你冒险的理由?!我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不会再捡起‘若羽翼凡’这个名字,你是愿意看见羽还是我?”
“我……”哪怕是兽型,我也比木司矮半个头,但他此刻却显得如此瘦小,小得如一个玩偶。
“我不想你去冒险,更不想你因为我去冒险,如果哪天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伤,我会想不开的!答应我好吗,不要冒险,我只剩下你们了……”心里一阵绞痛,我把头埋到木司怀里,眼泪从眼缝渗出,啪嗒一声碎在地板上。
一下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前便直接发黑,腿一软倒了下去。
“翼凡!”木司赶紧拉住我,把我扶到沙发上,“这话是我才对,你丫的太勉强自己了!本来就有低血压的老毛病,今天一天还没吃饭,我就知道你会晕!你就现在这样子,我怎么会不担心!”
木司转过身递给我一袋烤肉,我想也没想就推开,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需要你来关心这些。”
“不关心这些关心什么!你什么时候死吗!凭什么只能你关心我!”
这下轮到我无言了,木司说的没错,作为朋友,他关心我的安危就像我关心他一样。
“拿好!”木司把袋子丢到我怀里,想了想,又从我怀里夺走,跑去厨房重新加热。
叮——过了一小会,木司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把热乎乎的烤串丢到我怀里,没好气地说:“快吃,我先去洗个澡,别我出来的时候一点没动。”
我抱着怀里的还有点烫的烤串,赌气地丢到茶几上,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事。
可是越不去想脑中就只会越想,记忆里模糊的片段又清晰了起来,在我眼前播放。
“翼凡?”
“木司啊……你干什么。”趴在桌子上,扭过头,木司一脸贱贱的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事。
“拿好!”一袋热腾腾的包子塞到我手里,烫得我差点把包子落在地上。
我疑惑地瞅着手里的包子,又看看他,还没来得及问,木司就迫不及待地解释:“又没吃早饭吧?我每天给你带四个包子,我要看你吃下去!”
把包子推给木司,摇摇头:“我吃了啦,不用。”
木司把包子推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口袋里摸出五块钱,在我眼前晃了晃:“喏,这就是你吃啦?吃了啥,西北风吗?”
红着脸甩起小手想要把钱拿回来,但高我一个头的木司很轻松便顶住我脑袋,怎么都摸不到急得快哭了:“你别说出来嘛!我……”
“知道你意思,但是再麻烦也得吃了再说,不然一上午没力气听课的。”
从木司手中挣脱,泄了气瘫倒在座位上,听话地拿过包子吃起来。
见我乖乖吃起来,木司一脸贱贱地看着我,把五块钱塞到口袋里,又贱贱地说:“那出点跑腿费不过分吧?”
“啥跑腿费?”呆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才明白,“你坑我啊!把钱还我!”
“略~”木司朝我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迅速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叔叔的任务罢了!”
“哎?!”
“想啥呢,快点吃啦,冷了就不好吃的。”木司提醒着我,我也赶快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塞进嘴里,准备早读的东西。
“想啥呢,快点吃啦,冷了就不好吃的。”回过神来,木司正站在我对面,头发还滴着水。
嘴角微微颤动,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午夜了,我在木司家里而不是小学。抬起头,木司擦干净头发,见我还不吃,一步跨过来拿起一串,另一只手粗暴地捏住我嘴巴直接给我塞进来:“还墨迹墨迹,真的冷了的!再不快点我帮你吃!”
“唔唔唔……我说了不吃……就是……不……”
瞅着我抓着他手臂,啃肉串啃得巨香,木司满脸黑线:“全身上下就嘴最硬,那你别吃啊?”
“不吃就不吃!”
“你倒是先放开啊。”
抱着肉串一边啃,一边腾出嘴回怼:“到狼嘴边的肉哪有放开的道理?嗷!”
“吃货!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想睡觉……”
费尽全身力气从我怀里拔出手臂,木司直接扯过张毯子,撂下一句关灯就闭上眼就躺倒在一边。
我舔舔嘴边的油,疑惑地问道:“咋了,不去床上睡?”
木司睁开一只眼,恶狠狠地瞪我一下,翻身背朝着我:“还不是你把他打成重伤,我总不能让他躺在外面吧?等他醒了好好道个歉——睡了,别吵我。”
“啊?”
“我明天还要上班,再吵我把你踢到外面淋雨去!”
赶紧乖乖闭嘴,我还不想淋雨,本来就有点感冒了。
狮鹫背着竹青回到住处,小蛛已经睡下,林鸱坐在沙发上,虽然能下床,但是翅膀上的伤估计还要段时间才能恢复。
“如何?”
“传递仪式完成了,不过还是免不了被他打一顿。”狮鹫摇摇头,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没受伤吧。”
“那倒没有,他似乎发现我们并不是追杀者,便收了力。”狮鹫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刻有狼首的怀表,看着里面的照片渐渐地出了神。
林鸱哭笑不得,合着只有她被暴打了一顿呗,怎么办呢,只能怪自己倒霉咯!
啪嗒一声合上,齿轮震了一下,开始转动。
时钟的齿轮咯噔咯噔地响,不知不觉夜晚过了大半,月亮都要下班了,估计木司不久都要起来。我不知道为何,从兽化之后,半夜越来越兴奋,只能看看窗外解解闷。刚刚下了雨的城市沐浴着月光,在水的反光下,像座宝石之城在明亮的夜晚中闪烁,很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刚刚淋过头了,我有点感冒,鼻子堵得慌。
木司似乎不像前几天睡得那么不踏实了,至少听得见呼吸声平稳了许多。
吱呀——房门打开,化为白鲨的洛马扶着门框从里面走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我,似乎很是不耐烦:“怎么是你,我在哪?”
“在我朋友家里,你被我朋友捡回来了,——还有我建议你赶快回去躺好,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冲着把你全身摔骨折去的,可没那么快好。”
走过去正想搀着洛马回房间,他一巴掌把我爪子打到一边,恶狠狠回怼我:“我还不需要异兽的帮助。”
木司在我身后呢喃了一声,我竖起一根指头在嘴边示意他安静点,指指房间,他会意地进房间。
带上门,他一开始坐在床沿,最后还是躺回去了。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一边,尴尬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他也尴尬地看着我,也一言不发。
实在受不住这气氛,我率先打破沉默:“呃……对不起,我……失态了,把你打成重伤。”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哎,我也是,屁都没看清就乱打一通。呵呵,我不也遭了报应。”
气氛又回到了开始时那种尴尬,窗外屋檐的水滴落在下方的铁皮上,咚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特别响。看着异兽化的洛马,不禁想到了我被苗羽救起的时候。
“啊,对了,你可能要在这里待几天了。”
“嗯?”
“你没发现你解除不了异兽化吗?”
经我一提醒,洛马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异兽化,但果然如我所说,之前如喝水般的变化却怎么都不行。
“这是由于你伤势过重,如果回到人形可能会直接当场死亡,所以会强制锁定为异兽态。”
“明白了……不出去就好了。”
松了口气,至少他不会乱跑给木司添麻烦了,于是我继续补充道:“还有啊,人形最好不要受什么重伤,不然也会强制变为异兽态。”
他点点头,也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说起来,你倒挺厉害的,我还是第一次在格斗上吃了亏。”
不好意思地偏过头,随口糊弄:“其实,异兽化后,身体素质会有所加强,你应该明白。”
“但你还是赢了,而且,你似乎练过?”
挠挠头,想起最近的战斗,那些动作,我也是很疑惑:“没,更多感觉上是肌肉记忆,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也对,毕竟你失忆了。”
失忆,失忆,说起来,他们为什么没有当场射杀我呢,难不成我对他们有什么重要作用,想必和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洛马,异兽管理协调局为什么要抓我?”
“不知道,只知道上面要抓你,我们也只是照办罢了。”洛马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说起来奇怪,除了我对你那次行动外,上面再没提过抓捕的事。”
确实,这么一说,其实找到木司这里其实不是难事,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似乎在放任我行动。
“你朋友似乎是管协局信息部的,说不定他知道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还没问过他在哪上班来着,明天再问吧,我有点困了。我站起来,嘱咐道:“我先去睡了,你好好休息。”
轻轻带上门,木司倒是睡得熟,打个哈欠,变成狼,找个角落缩成一团,不久便入梦境。
“又是这里……”这次没了自己的影子和那只大蜘蛛,只出现了五把王座。有四把制式相似,细看能看出分别有时钟和魔方、矿石和流水、种子和心脏、羽毛笔和天平,而另一把不一样,猩红的液体不断淌下,煞是瘆人。
我走到那把特殊的椅子前,上面放着的却是我的玉佩。回过头,每一个王座上都放上了一些东西,有怀表,有镯子,也有一些其他物件。
“这是什么意思?”联想到那只狮鹫的话,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我也是一位王?那其他四位……想必和这四年有关吧。”
突然,尾巴不自觉地抬起,像是在警告我,鬼一般的嚎叫在耳边不停循环。可环顾四周,除了刚刚的王座什么都没有。紧接着,地面以王座为中心裂开,梦境也随之崩塌。
刚刚醒来,“鬼”的源头就找到了: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放了个闹钟。被吵醒的我很是不爽,直接一爪子把闹钟拍飞。闹钟直直地向墙飞去,就在要砸到墙的前一秒,洛马拦下闹钟,放回桌上。
“你朋友说的可真没错,真够懒的。”
“又不怪我,异兽态消耗就比人类大,多睡会就可以少吃点,哈啊——”打着哈欠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望了眼墙上的钟,又看看蹭亮的天,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认知出问题了:“下午四点?我睡了大半天?!”
“小羽,别那么大惊小怪,你白天睡一天都是很正常,只是自己不觉得罢了。”我揉揉眼睛,苗羽正站在眼前,再揉揉确认自己没看错。
“看啥?”苗羽轻轻点了下我脑袋,转头指责洛马,“你也是,回去好好躺着,异兽就算恢复快也最好不能随便乱动。”
“就是就是。”我幸灾乐祸地在一旁附和,却换来一个脑瓜崩,“呜——疼的!”
“忍着!”苗羽端着一盆热水,给洛马处理伤口。
看着苗羽给洛马处理伤口,我醋意一下就上来了,嘀咕了一句:“我当时受伤时都没这待遇。”
苗羽嘟起嘴巴,把毛巾丢给我:“你是大面积创伤,水碰不得,他最多是一点擦伤,能一样吗!而且你恢复速度多快心里没点数吗,——洗干净给我。”
“哦……”耳朵委屈地垂下,乖乖地洗干净递给苗羽,“对了,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关心下。”又开始不自觉地咬嘴唇,他们到底对苗羽做了什么呢?
苗羽点了下我脑袋,这才缓过神来,端起盆跟着她走出房间。我这才发觉,苗羽怎么上来了:“对了,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害的!木司委托我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下被你打伤的洛马,不过能抵消一个月房租倒也不错。”
“这样啊……”挠挠后脑勺,不过能天天看见苗羽倒也不错。
吱呀一声——木司回来了。
“哟~”
“晚上好,辛苦了。”木司接过苗羽手中的毛巾,向她点点头。
苗羽也回木司一个点头,摆摆手说:“那我先下去了,你们慢慢聊。”
“好!”
我安静地站在原地,隔着百宝格望着苗羽消失在门口,最后门锁一声咔哒才让我回过神来。木司瞅我这眼神,猛地戳我腰子,意味深长地感叹:“哟吼吼,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呢,难怪啊~”
我一听,全身的毛嘭地一下炸开,红着脸朝客厅走去:“别胡说,我不是喜欢她!”
“我有说什么吗?”木司拉开冰箱,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乐疯了。
不想理他,我走进房间里,见洛马靠在床上便问:“你伤好了之后,准备做什么?”
“等假放完了,该干嘛干嘛,继续回去执行任务。你呢?”
“不知道……”偶然瞟向墙上的钟,随口一说:“也许像个齿轮,不去想到哪,就只做好下一次转动,直到停摆吧。”
“那你又想做哪种齿轮,带动所有的那种齿轮吗?”
“哈哈,任谁都想做想可以带动所有的吧,我可不想,那对我来说可是个麻烦事。它固然可以决定所有齿轮的转动方向,但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在发条的驱动下不停地转。我可不想那样,自由自在地就挺不错,就像现在。”
“这样啊,但那个齿轮是谁,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也许吧,不过如果哪天被你说中了,我也会欣然接受的。不过我还挺羡慕你的,有个明确的目标,不像我,还要自己去找。”
“翼凡,吃饭啦!”
“来了!哦对了,我晚上一般会出去散步,你有事找木司。”
我站起来,望着阳台外火红的夕阳缓缓落下,夜幕降临了。而夜晚常常是黑暗的最好的掩护,今天也不例外——比如,北面的某个私人仓库里刚刚完成了一次地下交易。
“货验完了,钱呢?”十三个人看向对面唯一的人,那是个脸色毫无血色的年轻人,阴森冷冽。
小白脸满意地搓搓手上的白粉,但一听见钱这个字,马上收起了笑容。
“你妈的,没准备是吧,那就把命留下!”
忽然间,军方的人层层包围,但小白脸却一步都不挪。很快,瞬间控制所有人,除了他。关上皮夹箱,小白脸穿好递过来的军装和防弹衣,还为了整齐扯了扯领口。
“已包围目标地点,但遭到反抗,目标魔兽化,只能将其击毙。你们说怎么样?”
“你……”白脸对准说话的那个人,还没等他说完便将一根血针剂扎入他身体里。
接着,伴随一阵枪响,仓库里便多了十几人的魔兽化尸体。
小白脸从兜里拿出手帕,优雅地擦干手上的血迹,又从尸体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嘭的一下,烧了。这时,一个满脸“正气”的人走到他旁边,在耳边轻声说:“血伯爵,昨晚那几个醒了,据他们说袭击者是一个全身白毛,蓝眼睛的狼形异兽。”
血伯爵听完,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那几条狗竟然还有点用,这事除了老大,铁拐,还有你们几个,谁也不能告诉。如果有其他人知道,你明白怎么办。”
“下属当然明白,不然下属现在也不会站在您旁边了。”
血伯爵微微张嘴,不见嘴唇动,却听见他说到:“我就是欣赏你这点,好好干,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感谢伯爵的信任,下属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异兽啊,呵,难得一见。不过,为了保险,把它放出来吧。”
血伯爵阴险的一笑,摘下手腕上的名表,交给一个手下收好。背面露出的齿轮不停地转动,让两根指针拨倒一起。
“十二点了,还不睡吗?”
尔雅现在在焦头烂额地处理交接的事务,毕竟帆……等下,这个声音!猛地抬起头,帆坐在轮椅上,脖子以下就没一处好地方。
“你还活着!”
“嗯,毕竟伯羽对我期望那么大,怎么会简简单单的死掉。”
尔雅赶紧上前,示意他少说话:“你少说点,多休息,这里还有我。”
帆点点头,但依旧在喃喃自语:“若羽翼凡也在洞阳吧……”
“啊……是啊。”
“阿嚏!哎,怎么睡着了。”
伸个懒腰,从草地上坐起,眯着眼望着微微泛起一点点橙色的地平线,我知道天要亮了。刚刚迈开腿,就踢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抓起一看,是张花花绿绿的卡牌。
“写的啥……命运之轮?看不懂看不懂,走了。”随手一丢,牌面正向朝着我躺在草地上。离开了草坪,开始我一天的活动,就像一个齿轮拨动了整个时钟,推动指针朝下一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