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明

第一百二十章 辽东总兵李如松(下)

    春日的风光扫尽冬日的寒冷,鸟儿也开始在树上叽叽喳喳起来,万物的一切都在生长。

    邓驹一大早起来,从睡觉的旁屋里拿出一大堆的账本,站在阴影处就开始了扎马步。

    “老爷,你怎么边锻炼边看账目啊?”李桂英上前问。

    邓驹扎马步才十几分钟,这并不让他感觉到劳累,他把账目给合上说:“桂英,没有外人,你不用这样叫我,叫我名字就行。”

    “那怎么行,平时叫顺嘴了,在外面改不了口怎么办?”

    “随便你了。”邓驹把账目打开继续看,“没事,你先去吃饭吧,我把这个月的账册看完。”

    李桂英显然是不想离开,她说:“你怎么不和我说说几个月前你在女真部落遇到危险的事情?”

    说到危险邓驹陷入了回忆。

    去年夏天的时候,邓驹那是第一次见到李桂英。

    走到院子里,邓驹坐在树下的板凳上,看了一眼李桂英耍剑,便不在看她而是看荷花。

    “有事你就说,我爹让你来看荷花的?”李桂英不悦的说。

    “少爷来让我娶你。”

    霎时间,空气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

    李桂英停下舞剑,她说:“哎,你这个人真奇怪,凭什么认为可以娶我?”

    “我是没有资格娶你,不如你和少爷说嫁给南京的官宦人家。老爷认识不少南人的大官。”邓驹依旧是没有看她。

    “哎,你这样说,我好奇了,我爹让你娶我,你把我往外推,我很难看吗?”李桂英带着霸道的口气问。

    “你很好看,我去朝鲜也就只有王侯和大官的家眷才有你这么白净。”

    “那为什么不想?”

    邓驹这时才把目光挪移到她的脸上。

    “战争是会死人的。现在九边糜烂不堪,我要是和少爷战死沙场,你的父亲和丈夫可就死了。你想成为寡妇吗?你想守寡吗?”

    “我爹可是有人保护,你要是娶我,也会有人保护的。”李桂英天真的说。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会成为少爷的贴身家丁?”邓驹说话激动起来,“李友升被倭人串成串子,我可亲眼看见了。战争不会因为你是谁,你就不会受伤。”

    邓驹见李桂英不说话,他知道自己何必和一个富家小姐说什么,她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里有我手抄的诗和自己写的,字没有少爷的好看,你将就看。我们不能单独在一起时间太久,不然你的名声会被我玷污,我走了。”

    邓驹递给她书,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等一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李桂英明知故问。

    “我叫邓驹。”邓驹转头回答。

    “如果我说我要嫁给你,怎么样?”李桂英问。

    “你疯了吗?”邓驹皱眉说,“你喜欢舞剑,那不是杀人技,那只是娱乐品,你知道怎么杀人吗?”

    说完邓驹不待她反应,拔刀出鞘,刀鞘声就响出来。

    邓驹幻想眼前站着一群披甲持长枪的倭人武士。

    他快步往前突出一步,一刀用力的劈下对方首级,刀发出嗡嗡声。

    正当李桂英吃惊邓驹刀法如此之快时。他突然用极快的刀劈右边的几个倭人,不待邓驹对付完右边的人,左边倭人的长枪一起刺来,邓驹不顾还有一人没有劈到,他只能快步的用力一跳,不顾刺向他的长枪,用力劈眼前几个人的首级。

    “我死了,长枪已经刺入我的身体。我在能打,也只能打几个人。”邓驹把刀收入刀鞘说。

    李桂英看邓驹的刀法陷入痴呆,她不知道邓驹说他死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邓驹的刀法是往人首级和胳膊上劈砍,完全不留给对方出下一击的机会。

    “原来这就是边军啊,刀法充满了杀气,完全是不留给人机会。”李桂英楠楠说。

    “武器是杀人的,不是用来快乐的。你的胳膊软弱无力,你的剑只是用来给我们看的,你可以拉几担弓?你知道关外骑兵的马匹来无影去无踪吗?你知道打仗是真的非常消耗人吗?我爹,我哥全死在战场上,对随随便便就死了,即便是高级军官难道不会死吗?敌将冲入中营,你知道怎么办吗?不,你不知道。去南方吧,算我求你了,边镇真的是天天死人的地方,这里没有文人写的小说那般,灭敌人与千里之外,羽扇经纶,强撸灰飞烟灭。这里只有死人。你知道死人的恶臭味吗?你见过尸横遍野吗?在边镇,你都可以看见啊!真的算我求你了,你去南方吧,你去南方吧,你去南方生活吧!我会镇守辽东,我会想办法维护这糜烂不堪的九边,我会想办法守住北方。我只求你能快乐,全天下的百姓快乐。王安石说过,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这是盛世的余晖,文明的余晖,我能保护延缓五十年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桂英不明白后面几句邓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感觉到眼前的人很独特,尤其是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种超脱的感觉,许许多多的男人,媒婆说过的男人都不一样。

    “不,我就选你。”

    李桂英斩钉截铁的说。

    现在。

    邓驹说:“当初让你别嫁给我,你不同意,怎么这才哪到哪?我又没有受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桂英暴脾气上来说:“嘿,你个滚犊纸的人,还脾气怪倔。下一次我不问了,你死外面我不管。”

    邓驹不生气,站起来,把账目收起来,拢好。他说:“这几个月才赚几千两,这只能去找努尔哈赤。”

    “为什么不要叔父的钱啊?”李桂英好奇的问。

    “亲戚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但是账还是要分开算的。”

    李桂英感觉肚子饿了,她扭头就要走,邓驹以为她还没有消气,邓驹拉住她胳膊说:“我不是个贪财的人,如果赚到钱我想办法会补上这些军户亏空。”

    李桂英扭过头说:“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你去女真部落不带人吗?”

    “带两人,一个女真人,一个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