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结束了时，突然有一道紫光从穆辛体内发出，像一个危险的信号，他体表燃起一团淡蓝的烈焰，瞬间挣脱开无形的束缚。

    当穆辛突然摆脱三人的控制并发出凄厉怪异的叫声时，白芬的意识有刹那异样的恍惚，像是心灵深处什么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奔腾在血液里，使四肢有了独立意识般蠢蠢欲动。周围的世界变了模样，所有的物或人都披着一层妖异的光泽，或蓝或红或黄或白或黑或紫，他们不停地散发着火焰似的光芒，互相影响却又各不相干，一切都以和谐的状态紧密联系在一起。白芬睁大了眼睛，仿佛透过表象看到世界的本质。她努力地呼吸，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心底响起，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每个裹在光芒中的人似乎都有说不清的愤怒，他们的内心世界时时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白芬一一看去，每个人都是，而穆辛，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则像火山一样地在暴发。白芬将意识透过陌生危险的气息延伸进他的内心，却震惊地发现那是一片漆黑，有冷笑漫天而来。白芬本能地反击，劈开黑幕般见到光亮，然而却是一片血红。

    黑暗中，每个人都是罪恶的。

    周南正阴沉了脸站在一株高大的杨树下，而穆辛重又被控制住，在他身后不远处，张可生以一种恐怖的姿势四分五裂，躯体部分散乱地抛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

    穆辛茫然地问，之后震惊地发现自己悬浮在半空中。周南对三人点了下头，于是穆辛平稳地落地。

    “是意识寄生。”

    三人中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说，周南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全面搜查，找出并消灭，一个不留！”

    周南的眼睛愈发漆黑，使人看不到底。

    以那三个中年人为圆心，空气微弱地荡漾开，一道道念力波逐个穿梭过人体，冰冷似水。几个站在大病房门口的病人惊惧地转身想跑，却忽地被无形的力量抓起。白芬意识到什么，慌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耳朵却听到空中传来人被撕裂时的惨叫声，然后有血溅到自己身上，白芬惊颤地一抖，知道他们被撕扯成了碎片。白芬心底一片空白，但却又停不下来的想像，那些曾有过笑有过哭有过愤怒的脸被捏的扭曲变形，骨肉脱离脑浆飞溅，甚至来不急惨叫一声。同样的事情同时发生在大病房里，到处是惊恐惨叫，所有病人都跳起站到床上，忘记了身份地拼命尖叫，如同坠入人间地狱。

    白芬恢复意识后看到这一切，终于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

    “停止！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白芬恢复勇气后拭去泪水大声地喊，但是杀戮早已停止，身穿防化服的士兵正乘车赶来清理现场，当他们捡起地上的破碎肢体时，白芬看到他们的手在颤抖。

    经整理清点现场，共死亡一百二十三人。

    周南站在运尸车前，向每一具零碎的尸体敬礼，两行泪水淌落胸前，湿透的白大褂印出里面功勋章的轮廓。三个中年人默不做声地伫立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工作人员带白芬和穆辛离开现场，稍作休息后，来到

    “蓬莱”的会议室，开动员会。会议室里已经有十七八个人，大都是白芬不认识的，有院长和制，新认识的龙盛，警察毛泽明和于乾还有其他三个警察，还有白芬久不见面的老同学神经化学专家李平平，其他几个人是陌生的面孔。白芬和穆辛坐到院长一边，穆辛还在发呆，清醒的他又变回有些许怯懦的模样。

    院长和制似乎并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过什么，正兴趣盎然地同神经化学专家李平平讨论什么问题，五名警察则铁青了脸坐得挺拔，白芬突然感觉他们内心深处的巨大悲痛，感同身受，仿佛看见了成堆的尸体和燃烧的城市。白芬一惊，立即收回念头，她有些不明白，难道只过去十几小时整座城市就毁灭了吗？这太可怕了。但白芬没有向周围人打听，她从小在军部长大，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有人告诉你。

    但白芬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院长，五号机构为什么这么重视冯晓生的手稿？“噢，似乎跟一号病毒的解药有关，小冯在非洲时研究过一些奇怪的病例，在手稿的前两章里提到过，他还配制了几个方子，我想大概就是为这个吧。”

    “那他们直接看手稿不就行了吗？”

    “手稿不见了，所以读过手稿的人都在这儿了。

    桌上堆着资料，有一些古代卷轴，甚至还有羊皮手稿，显然都是地球上的古代文物。白芬犹豫片刻，拿起一份打开，发现都是奇怪的象形文字，她皱眉思索，最后确认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正在这时，白芬又感觉到龙盛在看她，目光灼烈。白芬有些不自然地放下卷轴，发现自己的手仍有些颤栗。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刚刚平复的心跳为什么又突然加速。

    周南随后走进会议室，他身后是那三个中年人。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李中、越上、何下，负责各位的安全；那边左手起的是市刑侦大队的五位同志，他们都看过冯晓生的手稿；他们旁边坐的是龙盛，药物学家，龙盛旁边坐的是制药专家姜天；右手起的是神经化学专家李平平，她旁边是和制，一零七医院的院长，病毒学家，他也看过冯晓生的手稿；和制身边的是白芬和穆辛，他们是传染病专家，另外，他们俩也都看过冯晓生的手稿。好了，现在人都齐了，可以开始了。姜天，你来主持。”

    名叫姜天的三十左右的女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前的资料，环视一周，开始讲解：

    “所谓一号病毒其实是一种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病毒，被称作：‘心’。当然这只是音译，它属于精神传播类，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目前尚无解药。根据地球古代卷轴记录，只有人类死亡达到某种平衡后它才会自动消失。根据地球古巴比伦卷轴记录，‘心’是神从神的神处借来，以毁灭人类贪欲的种子，但众神却因它而先灭绝了，后来遗落人间的一颗种子被幸存的神收藏在盒子里，就是潘多拉的盒子，每次打开都将毁灭人类一次。当然这都是神话传说，‘心’很可能是外星人带来的生化病毒，因泄露而致使他们的死亡……”

    “讲重点，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了。”

    周南有些不悦地打断姜天的话，这让正神采奕奕的姜天有些气馁。

    “一号病毒的主要症状是使人昏睡，并导致循环衰竭，一般在七八天左右死亡。在这期间，病人做的梦都会在现实中变成真实的事情。目前我们虽然已研制出抑制循环衰竭的药物，但这并不能阻止病人死亡。由于一号病毒是通过思维传播，所以在三月四日确认第一例起，我们隔离了他所有家属及朋友，以及家属的家属和朋友的朋友，达两百多人，最初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直到三月十日突然发生群体性死亡，并感染‘蓬莱’外围驻防部队一百多人……”

    姜天的话再次被打断，这一回是穆辛，他突然全身痉挛地从椅子上站起，又倒在地板上口吐白沫。这是循环衰竭的征兆。穆辛的倒下似乎发生了连锁反应，院长和制和五名警察都先后痉挛倒地，只有白芬仍旧安然无恙。

    神经化学专家李平平和制药专家姜天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针剂给几个人注射，但他们的外貌还是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肌肉萎缩皮肤粗糙起皱，短短几十秒像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使七个人都变得虚弱而苍老。

    还未恢复神志的警察毛泽明在低声说什么，李平平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近了听，他在用一种古怪的语言说话，这时龙盛走过来，俯身听了会，皱起眉头，向众人说：

    “他说，‘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这是人类的毁灭之路。”